江靜玲專欄》德國右派崛起震撼彈

德國極右派另類選擇黨（AfD）在本月初德國東部邦選舉中獲得勝利。（路透社）

德國極右派另類選擇黨（AfD）在本月初德國東部邦選舉中獲得勝利，成爲今秋歐洲政局的第一枚震撼彈。英國主流媒體不約而同地在頭版報導此一選舉結果。一個德國東部的區域選舉有那麼重要嗎？這項選舉結果爲什麼會受到如此高度矚目？

這是德國極右另類選擇黨首次贏得邦選舉，獲得東德圖林根邦和薩克森邦兩邦超過30%的席位，穩坐德國東部政治主導地位。這項結果全然符合選舉前的民調預測。但輿論卻感到震驚，因爲極右翼的火焰蔓延歐洲，沒有人知道該如何阻止這場民粹主義火勢可能引爆的災難。

極右勢力在歐洲崛起之初，曾經有一段時間專家分析保證，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在瑞典和西班牙等地。鑑於納粹歷史，德國也應該是個例外。

從二戰結束後國家重建，到1990年柏林圍牆倒塌兩德統一，德國一直是二戰後的民主典範。一般鹹認，這要歸功於防止德國重蹈覆轍的德國憲法─《基本法》。走過半個世紀，戰後德國經濟快速成長，國民生活品質大幅提升，歷經全球經濟危機和歐元危機，幾乎沒有任何一個邊緣政黨在德國可趁勢而起，獲得政治支持。

那麼，爲什麼現在有數百萬德國選民支持一個似乎與德國黑暗的過去同調的極右民粹政黨？在歐洲的極右派政黨中，另類選擇黨比大多數政黨更可怕。德國的另類選擇黨雖然不是納粹黨，但該黨的政客與德國新納粹有聯繫，與法國國民聯盟的雷朋和義大利兄弟黨的梅洛尼不同，德國另類選擇黨希望把歐盟轉變爲民族國家聯邦並退出歐元區，該黨不僅想阻止移民，還主張把已抵達的移民遣返，同時拒絕在俄烏戰爭中表態支持烏克蘭。

凡此種種，德國另類選擇黨真的是其所宣稱的主流右翼保守政黨，還是對民主的威脅？另類選擇黨聯合主席維爾德向選民喊話，指稱這項選舉結果不但會改變德國東部兩邦的未來，還會爲整個德國帶來政治變革。而從選舉結果另類選擇黨的支持比率和該黨的背景遠比歐洲其他極右政黨更激進的倡議和行徑觀察，我們可能必須更進一步思考它的崛起和勝出，對德國、歐洲，甚至國際政局有多危險？

二戰後以希特勒和納粹爲前車之鑑，極力迴避重蹈覆轍的德國，其實正在沿着歐洲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道路前進。在法國和義大利社會民主主義式微，極右勢力已經確立；在西班牙和葡萄牙，極右勢力則在議會佔據穩定地位。從這個角度而言，德國另類選擇黨在德國區域選舉中的首次勝利不僅是極右民粹主義席捲歐洲浪潮的一部分，更是民主主義進一步衰退的事實，人們擔心的是，極右勢力在德國興起立足是否爲民主主義崩盤的前兆？包括歐洲一體化解體。

從這次另類選擇黨在德國東部邦選舉中獲勝的背景中，可以看到歐洲一體化的削減預算、人口自由移動，以及大量移民和難民人口配置，已使德國，尤其是西德社會模式長期依賴的社會夥伴關係和強大的工會主義，在21世紀初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基本上，這個情況，普遍反映在歐盟各成員國，2010年代起，中東局勢動盪，大量穆斯林移民來到歐洲，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烏克蘭人到歐盟尋求庇護，無異於雪上加霜。

德東年輕選民對另類選擇黨的支持是另一重大警訊。這一代的年輕人是柏林圍牆倒塌後的一代，對東德共產社會不具所謂的懷舊思維，輿論普遍分析這是因爲他們感到自己是德國的「次等公民」所致。但無論如何，透過這次的選舉，它已成爲一個在德東確立的新政治現象。這個現象若持續擴張，歷史告訴我們，將極度危險。

德國擔心的是，圖林根邦的選舉情況有一天可能會發生在柏林。9月底德東布蘭登堡選舉被視爲是蕭茲領導的德國聯合政府是否會被迫提前舉行大選的風向球。如今看來，德國聯合政府還得再撐1年，問題不在德國是否提前大選，而是之後會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