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當包工頭20年,工友搭夥過日子的生活,讓我也沉浸其中

午夜,我抽着煙,趴在工地的欄杆上,看着樓下燈火通明的宿舍。

這兩年已經有好幾對工人成雙成對,在工地的出租屋裡搭起夥來過日子。

對此我不支持,也不反對。

因爲工地被稱爲工人的第二個家,很多工友都會再找另一半,何況這些本就沒有家的人呢?

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工頭,你擱上面幹嘛呢?”水泥工老王拿着一個手電筒路過,發現了二樓平臺的我。

我吐了一口煙開玩笑道:“準備偷看你老婆呢。”

老王笑道:“哪來的老婆噢?工頭要不大發慈悲給俺分配一個?”

“滾蛋,我自己都打着光棍呢。”我對樓下笑罵道。

沒想到,這一罵居然罵出來一個女人。

開塔吊的妹子叫臘梅,她來自重慶,脾氣火爆得很,但只針對其他工友。

對我則是像江南女人那樣如水流般溫柔。

工友曾經研究臘梅,最終得出結論,她喜歡我。

臘梅今年三十出頭,我已經過了四十,怎麼看也不合適。

我當時就反駁說:“你們幾個別瞎說,影響我沒關係,別影響了臘梅的名聲。不然以後沒人幹塔吊了,我把你們扔上去。”

工友也反駁我說:“工頭,說真的,臘梅肯定鐘意你,她看你的眼神裡都出水,我猜她在塔吊上面都在偷瞄你。”

另一個工友說:“工頭你別謙虛,就你這個長相被啥人喜歡都不稀奇。”

他這句話並不是吹捧,我被工友們稱呼爲“工地梁朝偉”,我自己也覺得我很像他,現在上了年紀一身的憂鬱氣質更是吻合。

就連去洗腳城,按摩技師都要多看我兩眼。

被他們誇得不好意思了,我扔了一包煙給他們,悻悻然地離開彩鋼房。

剛一出門就迎面撞上臘梅,臘梅不高,只有1米5左右。

但就是這樣的女人才最能引起男人的保護欲,看着她差點被撞到,我下意識地扶了一下。

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平常也有工友跟臘梅開玩笑,結果就是被她拎着錘子追着打。

就算沒追到,也會在開塔吊的時候故意不給他們送貨。

但現在她卻沒有絲毫生氣,反而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臉紅着看着我。

我連忙把頭轉向一邊,隨便說了句:“沒事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宿舍。

臘梅伸了伸手“誒”了一聲。

但我沒有理會,我深怕再看兩眼就會陷到臘梅身上。

現在底下的臘梅又流露出一副嬌羞的表情,緩緩擡起頭看向照明燈下的我。

老王一看這個畫面,立馬就開始出主意:“臘梅,你快抓住這個機會,工頭肯定心裡孤單得很。”

臘梅抿了抿嘴脣,就要開口說話。

一看這個表情,我就感覺不妙,趕緊落荒而逃。

沒想到這一逃,就把臘梅徹底逃掉了。

這也正常,臘梅來工地兩年多,從一開始就向我表達了愛意,到現在也沒等到我回應。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男人的歲月可以耗得起,但她們不行。

那天之後,我又倚在欄杆上抽菸,這時卻發現臘梅已經搬離了自己的彩鋼房。

她和工友小李住到了一起。

看着她給小李做飯的樣子,我心裡不免有一陣失落。

雖然她們可能不會領結婚證,但現在看來她們肯定也是很幸福的。

臘梅做飯間隙看到了我,她衝着我大喊一聲:“工頭吃飯沒?沒吃的話來我們家吃點。”

小李聽到後也出來邀請我。

我只好下去前往他們的家。

按工地的習俗,工友成雙成對之後,彩鋼房就自然而然變成了他們的家。

聞着房子裡的油煙味,再看着眼前的飯菜,以及坐在對面很恩愛的臘梅和小李,我內心的孤獨達到了頂峰。

臘梅看出了我的心情,小李也是如此。

他們二話沒說就拿出自己珍藏的郎牌白酒,這酒雖然不貴但對他們來說卻是珍品。

臘梅給我倒了滿滿地一杯,然後敬我道:“工頭,這麼些年過去了,你也該安家了。”

小李知道臘梅對我的情感,但這句話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因爲他心裡很明白臘梅就是和他湊合過日子的。

小李往嘴裡遞了一口雞胗說:“確實,臘梅說得沒錯,工頭你還跟我們住彩鋼房,看着挺可憐的。”

我氣笑道:“我天天掙這麼多錢還可憐啊?”

我很有錢,但一直沒有在外面買房子。

我之所以和工友們住在一起,因爲在工地裡我能感覺到煙火氣,這樣會讓我不那麼孤獨。

從小李家微醺出來,我搖晃着身子準備回到自己那個清冷的彩鋼房。

走了兩步,我突然聽到老王那裡傳出來了女人的聲音。

好傢伙,前兩天還跟我一樣的孤家寡人,今天居然就有女人暖牀鋪了。

我非要看看老王家的女人是誰。

我點着煙蹲在彩鋼房門口,過路的工友好奇道:“工頭幹嘛呢?”

還沒等我開口,工友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音。

“張大嫂和老王?”

我沒想到工友居然知道里面女人的身份。

張大嫂是食堂的打菜阿姨,她之前有一個伴侶,只不過那個伴侶去年辭職沒幹了,兩人的情誼也就到此結束。

那時候晚上也有男工去敲她的門,在他們看來,那時候的張大嫂最缺人安慰,他們也最有機可乘。

可那之後張大嫂好像就對男人沒什麼感覺了,沒有給任何人開過門,她每天除了做飯、打飯沒有別的事。

老王能把張大嫂拿下還是讓人很驚奇的。

我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工友說:“好早了,大概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前老王就沒事去敲張大嫂的門,但張大嫂一直沒給他開,誰料他居然堅持了這麼久,也許是他的真心敲開了張大嫂的心門。”

我這才反應過來,老王一個水泥工,每天晚上打着手電巡視什麼呢,原來是趁大家睡覺去敲女人家門的。

得到答案後,我也就沒再等的必要。

躺在牀鋪上,我看着窗外的月光,思考着:我是不是也該找個人過日子了。

前幾年沒找婆娘是因爲工地太忙了,等工地忙完了又沒那個心氣了。

然後我就和大多包工頭一樣,整日出沒在洗腳城消遣,但洗腳城終歸不是長久之事。

想着想着,我就進入到了夢鄉。

夢裡我夢到我像小李和老王一樣,跟工地的女工住到了一起,雖然沒有實際結婚,但生活跟結婚大差不差。

不知不覺,我的心態就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看着工地單身的女工,我也有了新的想法。

這天,我給大家結了上個季度的工資。

有工友起鬨到出去聚一聚,開心一下。

我想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我包下了整個飯店,一對的自然而然就坐到了一起。

那些扎堆的男人毫無疑問都是單身漢,而我也在那個行列裡。

不知是不是被氣氛影響的原因,今天晚上大家都喝的有點多。

以往都是小李和老王負責把我抗回工地,但今天他們也喝懵了,倒在身旁女人的身上。

他們有地方可以倒,那我呢?那我們這羣單身漢呢?

我生着氣醉暈了過去。

等我再清醒的時候,我居然睡在了一張陌生的牀鋪。

天花板和旁邊傢俱的擺放也很陌生。

擡頭一看,我才知道自己睡在了資料員燕子的家裡。

燕子是大學畢業來工地的,當初我不想招她的,因爲我不希望工地耽誤了大學生。

但燕子非要在工地待着,我拗不過她只好招她進來。

我本以爲她是來嘗新鮮的,待一段時間膩了就會走了。

可她這一待就是五年,也在我身後跟了五年。

可以說工地裡除了最早的那個班子之外,燕子是跟了我最久的人。

燕子喜歡我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

而我面對她還不如面對臘梅,我覺得自己耽誤了她的人生,不能再耽誤她的青春。

我也曾多次跟燕子說過和她不合適,拋去年紀不說,我又沒文化,就是一個土老帽。

燕子卻說:“我不在乎這些,反正你不娶我當媳婦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有媳婦。”

今晚喝多了,讓她有機可乘了,但願我沒有因爲喝酒而做了什麼事,不然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男人喝醉酒哪有能管住自己的,燕子看透我的內心說:“工頭,你別擔心,我不是拿這些事來要挾人的人,你就當去了一次洗腳城。”

聽着這話我感覺到濃濃的殺傷力,在她心裡我到底是個啥人。

我沒好氣地說:“我擔心死了,我擔心你對我不負責。”

燕子聽出了我話的言外之意,她驚喜地說:“工頭,你接受我了?”

我把最近的感想說給她聽,並說道:“我也想安穩下來了,咱們一起過日子吧。”

燕子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嗯!這些年沒有白等。”

最終,我也沒能逃過在工地裡和人搭夥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