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金磚擴編：重新檢視「石油美元」的起點

今年金磚國家高峰會責成財長和央行總裁們研究「本幣合作、共同支付工具及平臺應用」，並於下次領導人會晤前提交報告，可視爲金磚國家重新檢視「石油美元」的起點。圖／美聯社

在南非舉行的金磚國家（BRICS）高峰會24日閉幕，接納三個中東國家、兩個非洲國家，以及南美的阿根廷爲新成員，三個東協國家則成遺珠，區域成員的選擇耐人尋味。會後發表「約翰尼斯堡宣言」，強調會員國將攜手因應全球風險並致力促進可持續的經濟復甦。此外，責成財長和央行總裁們研究金磚國家本幣合作、共同支付工具和平臺應用，於下次領導人會晤前提交報告；此舉可視爲金磚國家重新檢視「石油美元」的起點。

由巴西（B）、俄羅斯（R）、印度（I）、中國（C）合組的金磚（BRIC）國家，自2009年接納南非（S）成爲第五個成員國以來，雖然不是個有完整制度的「準」國際組織，但在美中對峙導致國際分裂成兩個半球的現在，想加入BRICS的國家卻愈來愈多，因此「擴員」（BRIC+）也就成爲2023高峰會的重要議題。在本次峰會中，金磚國家現有的五國，有如聯合國的五個常任理事國一樣，商議審覈申請入會、以及加入總部設在上海的金磚「新發展銀行」（New Development Bank）的22個國家，並決定那些國家有資格成爲新會員。

就地理位置而言，此次申請「入會」的22個國家，並不是雨露均沾，金磚五國「政治妥協，有得有失」。最後通過的六個國家，是阿根廷、埃及（北非）、衣索比亞（東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阿聯酋）。

值得觀察的有四點。其一，有意「入會」的印尼、越南、泰國等三個東南亞國家，失之交臂。其次，非洲國家人口唯一超過兩億，位於西非的奈及利亞，也沒有被接納。

其三，三個中東國家同時獲准入會。一方面，「遜尼派」的沙烏地阿拉伯，以及「什葉派」的伊朗，政治軍事對立，宗教派別涇渭分明，在3月以來的高層「穿梭外交」，握手言和之後，改變中東的國際政治格局。另一方面，兩個區域大國，加上「小而富裕」的阿聯酋，則代表「石油-天然氣-美元財富」。

其四，潛規則和新標準的訂定，還有待觀察。一方面，要不要訂定最低的人均國民所得做爲標準，或只是評量「入會」和「入行」的標準之一。另一方面，此次南非是東道主，新成員國家有東非的衣索比亞和北非的埃及，並沒有西非的代表國家。而南美洲的阿根廷，最近幾年的通膨嚴重到現任左派總統宣佈不連任，第一輪的總統選舉，卻又是宣稱當選後將使用美元的極右派參選人，雖然未必能在第二輪選舉贏得大位，但是在此風雨飄蕩之際，與阿根廷同爲南美洲「南方共同市場」主要國家的巴西，其左派總統魯拉力挺阿根廷「入會」成功，顯見巴西在國際政治和區域經貿的影響力。如果阿根廷總統最後還是由左派陣營的參選人當選，則巴西做爲南半球國家的「領頭羊」地位將更加穩固。

檢視峰會的成果，除了擴充成員國以外，還有三個值得重視的議題。首先，訂定更具體的運作規則，異中求同，建立接納「入會」和「入行」新成員國的完整機制。「BRICS+」的11個國家，如何啓動新的運作模式，相信在明年10月由俄羅斯輪值主辦峰會之前，將有更清楚的輪廓。而就此觀之，俄羅斯可能在明年10月之前，結束對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

其次，不與G7和G20「競爭-對抗」、不與歐美國家「脫鉤-去風險」，重視經貿投資，發展基礎建設，已經是確定的大方向。擁有1,000億美元的「新發展銀行」，現由中國大陸出資410億美元，巴西、印度、俄羅斯各出資180億美元，南非出資50億美元，未來在沙烏地阿拉伯和阿聯酋加入之後，金磚銀行的規模是否會進一步擴大，如何平均資本份額和話語權力，將是一個挑戰。

其三，能源大國包括俄羅斯、沙烏地阿拉伯、阿聯酋，已經足以擁有影響石油和天然氣的定價權。然而，不同於G7有美元、歐元、英鎊、日圓，則「能源貨幣-美元財富」，會不會因爲「本幣交易-共同支付」的漸次開展，從量變產生質變？此一議題值得重視。縱然因爲金磚國家內部的貿易往來和依存度不足，無法做到歐盟國家支撐歐元的格局，也無法達到巴西總統魯拉要有「共同貨幣」的野望。然而，這終究是一個起點，透過「本幣交易-共同支付」、重新檢視「石油美元」的集體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