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舉報、臨時取消”扎堆：演出市場正在悄然“降溫”

作者| 赤木瓶子

編輯| Mia

端午節前夕，演出市場仍是二八分化顯著。一面是公衆文娛盛況，諸如周杰倫演唱會帶動長沙市文旅消費約5.18億元等“槓桿”案例不斷。另一面則與五一長假前夕的走向如出一轍，甚至愈演愈烈。

此前五一檔前夕，包括迷笛、星巢秘境等多年音樂節IP，以及廣州文化音樂節、寧波鮮氧音樂季、任意門音樂嘉年華、永川&本站雲音樂·雲谷音樂節、愛瑪追星·海潮宇宙音樂節－佛山站第二日演出等較年輕的音樂節均已官宣延期，絕大部分原因歸爲“不可抗力”。

接受現實、等待主辦方重整旗鼓的樂迷們，卻發現故事仍在持續。令主辦方心碎的是，一輪大洗牌過後的倖存者們，卻也沒能躲過“投訴”兩個大字。華晨宇煙臺日出演唱會，因在凌晨時分舉辦影響到附近居民休息引發不滿舉報；合肥VAC電音節便因噪音問題被諸多市民舉報、投訴至相關部門；髒手指樂隊2024兒童節專場石家莊站被舉報取消，相較於擾民、騷擾女性劣跡藝人等看似合理的“投訴”行爲，端午節前夕，包括河流音樂節、回聲朋克音樂節、原力島科技音樂節等演出因不可抗力被臨時取消、合併，究其原因，則有相當一部分被指向了“舉報”。

不確定性的反面，是頭部演唱會依舊緊俏的票務市場。相較於周杰倫、林俊杰、蔡依林、鳳凰傳奇、張學友等頭部音樂人開售秒沒的市場，因失聲宣佈演唱會延期、取消的陳奕迅等合理因素，部分音樂節、livehouse演出、尤其是垂類音樂的演出市場卻沒那麼好過。

相較於惡意詆譭，帶來實際影響的“舉報”行爲，顯然更令主辦方及樂迷感到無所適從。誰能想到，走過疫情的整體沉寂期，步入演出常態化時期，“復仇文學”卻悄然入侵演出行業，奉上了一場場“薛定諤的演出”。

無辜的主辦、破碎的樂迷，金屬場成“重災區”？

在舉報事件尚未如此“密集”且令樂迷警醒時，舉報行爲在演出領域也頻有發生。究其原因，舉報者多爲以歌詞、時長、演出文化等相關氛圍爲舉報因素。

而金屬樂等現場文化氣質濃郁、審美較爲小衆的垂類演出時常最先“中招”。早在5月初，天津IOC廠牌便披露了一組關於“天津IOC衆生相黑金屬演出”的被惡意舉報截圖。微信截圖中，舉報者發言稱“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給你發個紅包”、“幫我舉報一場演出，匿名舉報”、“手機上操作就行了，不用打電話的”。

舉報者們的行爲並未止步於現場。演出當晚，在經歷了系列艱難的準備工作後，演出終於可以正常進行，卻很快遇到了舉報。涉及的內容是現場出現一些危險性活動和肢體碰撞，並告知一旦再次發現會直接叫停。相關內容被披露後，引樂迷圈怒罵喊打。主辦方在披露匿名舉報者惡行後，承諾將現場目之所及的東西都補償給樂迷，並承諾觀看後一場演出持票半價。

無獨有偶，今年2月，一位重型演出主理人在羣聊的“認罪”記錄被扒出並遭樂迷喊打，隨後當事人出面道歉並解釋當時爲“喝醉後的瞎說八道”。此記錄的曝光，也令樂迷羣體進一步確認，舉報行爲中，相當一部分爲“同行互毆”。

如此種種，因被舉報而讓主辦方及樂隊多日來的準備化爲泡影、讓樂迷的身心受損，舉報爲多方帶來的實質傷害是實實在在的。據音樂現場博主“滾圈海底撈”博文，河流音樂節演出主辦方在微信坦言，“自己都不想活着回去了”，自己刷臉“把中國能做音樂節、做得好的技術人員全弄來了，一共40多個，現在又要刷臉把人家勸回家”、“180萬的調音臺、一調就是8臺”、“如果說我上輩子欠了什麼， 別用這個方式懲罰我呀”。

演出市場由暖轉溫，常態化進程下，樂迷羣體趨於穩定，經歷了演出爆發期瘋狂洗禮的當代樂迷們，也更容易辨別演出品質的優劣。只是誰能想到，比各類先鋒藝術品類更先出圈的，卻是“舉報文化”。今年5月，由East Live舉辦的2024金屬戰隊中國賽區總決賽演出，也“接到了三百個舉報電話”。

究其原因，舉報方無外乎秉持着“誰也別想好”的心態，本質上是受衆圈層有限，相較於其他演出，圈層屬性強烈的金屬樂線下體驗感更強烈、變現空間也極爲有限。蛋糕只有這麼大，大環境的審批已經很難，與其“底層互毆”，不如以“共贏”心態共同維護行業可持續發展。

洗牌過後，現場演出降溫了嗎？

在過度的競爭與激烈的洗牌中如何存活，成爲當下音樂節面臨的頭個難題。一方面，嘉賓出場費的遞增直接擡高了舉辦成本，如何在保證陣容與體驗品質的同時，不做虧本的買賣？與地方文旅合作顯然是最優的選項，但在個別時候，也意味着將一部分挑選陣容的權力讓渡出去。

另一方面，因不可抗力等因素被“改寫”陣容、乃至取消演出的現象也頻有發生。承擔場地預付費用、樂隊違約金的主辦方，可以說需要懷揣着不小的勇氣才能重整旗鼓。

縱觀演唱會市場的當下爭議點，其一便是退票難題。此前，“哥哥想替過世妹妹看周杰倫演出遭大麥拒絕”的消息引發熱議，也讓“退票難”又一次暴露在公衆視野，此後陳奕迅因身體不適臨時取消演唱會，退票問題再度引發關注。

另有一部分樂迷對於票務平臺的“服務器”頗爲不滿。6月2日，2024王源“客廳狂歡”巡迴演唱會廣州站第一場門票開啓預售後迅速售罄，不少歌迷反映購票平臺貓眼卡頓導致搶票失敗，甚至還影響到了同一平臺的美團用戶。樂迷手機頁面，登錄異常就是網絡異常、前方擁堵請刷新。

好在演唱會頭部效應仍在，周杰倫、林俊杰、蔡依林、鳳凰傳奇、張學友等頭部音樂人／樂隊演出仍一票難求，票務方也迅速出面積極解決各類問題，且多個城市均持續發佈相應利好政策。比如5月28日，海南省出臺的《海南省進一步促進文體旅商展聯動擴大消費若干措施》調整優化措施，其中第一條便是支持大型演唱會、音樂節，調高觀衆人數要求門檻並設置島外觀衆佔比條件，引導主辦方舉辦更大規模的演唱會、音樂節。

相較於大型演唱會帶來的牽引力，中小型音樂節、室內livehouse演出卻面臨着更多複雜的困惑。隨着看演出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圈層文化也在被主流、或者說跨圈審美“入侵”，樂迷小樂發現，自己熱愛多年的金屬樂現場氛圍也正在發生變化，大量非垂類樂迷被吸引並愛上金屬現場，同時，個別觀衆不顧規則的“出格”行徑也頻有發生。比如除了被舉報而無法如期舉辦的演出外，livehouse演出過程中的意外事件，也成爲影響主辦方及樂隊本身的“重災區”。

鑑於金屬樂現場文化的特殊性，此前在九寶石家莊演出場次，主辦方在演出當日特意將“演出全程禁止上臺、禁止灑水”標註在大屏幕上，演出過程中，卻仍有個別觀衆擾亂演出正常進行，違反規定將水灑在效果器上，造成現場無法順利進行。後續九寶樂隊發佈公告，稱“因昨晚演出樂隊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平，而且沒有完成應完成的籤售活動，讓廣大樂迷大失所望。所以決定對此次演出進行全額退票處理，包括產生的任何差旅費用。”該事件引大量樂迷爲其“鳴冤”。

小樂還記得5月25日，在北京黑莊戶音樂產業園舉辦的熱now音樂節上，區域劃分是小樂觀演以來最多的一次，幾乎全程下雨，也沒能打消樂迷們的觀演熱情。而此前鳳凰傳奇鄭州演唱會上，購買內場票的樂迷們在突降大雨中興奮“拉練”的場景，更被稱爲“豫淋軍”。回憶起那場雨衣之下的搖滾盛宴，小樂對近日看到的一句話頗有感觸，相比於“消費者”，希望能在現場看到更多真樂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