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風俗亦有詩”,看央美館藏中的古今人物風貌

澎湃新聞獲悉,9月10日起,“從來風俗亦有詩——館藏作品中的古今人物風貌”展覽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呈現。展覽將古代風俗畫與現代影像並置,旨在通過現代作品的視角,引導觀衆更深刻地理解古代風俗畫中的人民性與詩意情懷。展覽不僅展出了仇英、羅聘、錢慧安等古代畫家的館藏風俗畫精品,還包括現代攝影家高帆、翁乃強、安哥、劉香成、許培武等人的館藏代表作,爲觀衆提供了一場跨越時空的藝術對話。

作爲一種獨特的藝術形式,古代風俗畫不僅具有“風化幽微”的教化功能,還通過生動的視覺圖景展現了各時代的社會風貌和文化特徵。這些作品不僅記錄了歷史中的瞬間、同時也蘊含了深刻的思想內涵。今天,隨着攝影與影像技術的普及,現代藝術家們以現實主義的視角和浪漫主義的情懷同樣捕捉着當下的瞬間,藉助鏡頭的視野與感光的成像,定格事件、渲染時代。儘管這些表現手法跨越數個世紀,但它們在審美特性和精神內核上卻始終如一。通過貫穿於文明中的這種詩意,展現出國人崇尚禮儀、樂觀豁達、頑強不息的精神面貌。

此次展覽將古代風俗畫與現代影像並置,旨在通過現代作品的視角,引導觀衆更深刻地理解古代風俗畫中的人民性與詩意情懷。不僅展出了仇英、羅聘、錢慧安等古代畫家的館藏風俗畫精品,還包括現代攝影家高帆、翁乃強、安哥、劉香成、許培武等人的館藏代表作,爲觀衆提供了一場跨越時空的藝術對話。

展覽現場

展覽現場

展覽現場

展覽分爲“頌太平景觀”和“捕尋常一瞬”兩個板塊,展示了社會禮儀與日常生活中的藝術表達。

展覽從“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開啓。正月一日爲歲之朝,爲祝新年伊始所畫作品,稱爲“歲朝圖”。歲朝圖常見兩類,瓶花清供和慶賀場景,一靜一動,皆爲吉祥瑞意。後者中主要題材爲嬰戲,節日期間,童子們耍魚燈、吹喇叭燃鞭炮、拉象車、耍花槍、貼門神,既表現了熱鬧喜慶的場景也傳遞了年年有餘、太平有象等新年祝願。

仇英《歲朝圖》卷 (局部)

仇英《歲朝圖》卷 (局部)

仇英《歲朝圖》卷 (局部)

配合《歲朝圖》呈現的是朱憲明的《陝西延安鬧元宵》,其中的歡騰景象與古畫中的同一意境。

朱憲明 《陝西延安鬧元宵》

風俗畫的發展離不開熱鬧的城市與豐富的市井生活的出現。康熙詩云“想見汴京全盛日,春遊多少太平人”,展覽中的一幅重要長卷爲明代倪端的《汴河奇觀圖》。

“汴河奇觀”是根據“清明上河”這一題材,參照宋本《清明上河圖》散點透視的畫面結構,以明代蘇州城爲背景,採用青綠設色的方式重新創作的一幅畫卷。《清明上河圖》後世仿本衆多,每個時代的畫家都會添加上自己對當時風俗習慣和特徵的理解,如把宋代東京的街景替換成明、清的江南市景或北京風貌等。

因循《清明上河圖》的慣例,《汴河奇觀圖》卷首處爲寥落寧靜的鄉村景觀,偶有一隊人馬、一乘小轎。

明代倪端 《汴河奇觀圖》(局部)

明代倪端《汴河奇觀圖》(局部)

更讓人懷想的依舊是熱鬧的市井,隨着畫卷徐徐展開的,是如詩人陸次雲所寫:“因從夢寐中,懷想舊京,繪出鳳舸龍樓,九衢三市,黍民視人,玄駒爲馬,纖屑萬狀,悉棲神明”的城市景觀。

明代倪端《汴河奇觀圖》(局部)

明代倪端《汴河奇觀圖》(局部)

將目光從城市中移開,展覽中有一卷仇英的《漁莊圖》。與一人一舟、獨自垂釣的漁隱圖像所寄託的士人高潔情懷不同,明清時期表現漁夫打魚和與漁民生活場景的作品逐漸增多。漁夫們三五成羣、捕魚勞作,閒來與鄰船兄友分魚煮酒奏樂,看高堂和妻子在船中舉炊教子,其樂融融、好不歡暢。這浮游於煙波江上的水上漁家,既展示了充滿煙火氣的生活一景,也暗示着現實中有跡可循的理想家園就在這裡。

仇英 《漁莊圖》(局部)

仇英 《漁莊圖》(局部)

仇英 《漁莊圖》(局部)

配合《漁莊圖》展出的攝影作品中,同樣展現着捕魚勞作中的辛苦與有所獲的欣喜。

許培武 廣州南沙珠江出海口,孤獨的捕魚者

翁乃強 獐子島 38號漁船在海上捕蝦

來到第二板塊,這一板塊名爲“捕尋常一瞬”——社會由人民構建,大城由小事編織,興盛繁榮的社會景觀和旺盛生長的中國形象,由無數生動鮮活、安居樂業的中國人組成。在風俗作品中記錄下的這些精彩生活瞬間,他們或辛勤勞作以詩頌時、或面對艱難苦中作樂、或敬老愛幼有禮有節、或忙裡偷閒愜意放鬆。中國人樂觀幽默的生活態度善於從點滴細微中發現美的生活追求,始終貫一地存在於由古及今的風俗記錄中。

“堯民擊壤”是一種上古遊戲,古人用木棒擊打或投擲土塊,節日裡的擊壤還有祈禱風調雨順、慶祝豐收之意,許多民間遊戲都與擊壤有關係,如打梭、打耳、打瓦。而只有在太平之時,人們纔有時間進行包括擊壤、投壺、摔跤等遊戲,這也讓人聯想到“堯民擊壤”背後的真正所指和所望,正是帝堯之時,天下太和、百姓無事,人民安居樂業的景象。

詹鞏《堯民擊壤圖》冊(局部)

詹鞏《堯民擊壤圖》冊(局部)

漁鼓蓮花、盲人鬥毆等場景呼應的是明代中期以來城市通俗文化和社會階層的新變化,當時的人對城市與自身的關係有了新的思考。打得狼藉的鬥毆場面、手藝各異的民間藝人,在畫家筆下有時呈現出略顯誇張的動作和造型,乍看起來彷彿是城市中的“無秩序”,但經新近研究指出,這些繁榮中的小花絮,其實是真實的盛世景觀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實爲另一種形式的熱鬧與喜慶。

胡葭《人物》冊(複製品)

胡葭《人物》冊(複製品)

胡葭《人物》冊(複製品)

照片中同樣在捕捉人極具活力的一瞬:

阮義忠“人與土地”系列,屏東縣牡丹鄉旭海

馮立《白夜——夜桃花》

對女性的書寫和描繪,既展示了不同身份的女性生活,也體現着不同時代對美的認知和演變。除此之外,此類繪畫有時還會被納入時間框架作爲日常生活中的“月令”。如明代文震亨在《長物志》“懸畫月令”一節中,指出了四個懸掛不同仕女畫的時刻:一年初始(春遊和仕女)七夕乞巧(天孫織女、樓閣、芭蕉),十一月深秋(醉楊妃)及年底臘月(王母)。

仇英《人物故事圖》卷(局部)

仇英《人物故事圖》卷(局部)

仇英《百美圖》卷(局部)

仇英《百美圖》卷(局部)

仇英《百美圖》卷(局部)

藝術家們通過宏觀圖景與微觀細節的不同處理方式,探索了這兩類作品在畫面表現和情感傳遞上的共性。這其中,現代作品如同一束錐光,照亮了傳統風俗畫中的詩意,投射出不同時代中國人民積極生活的身影。

當庭前的嬰戲聲,漫過圍爐歲朝的畫面;當塬上的鼓聲,縱橫於黑白光影間。那些畫面、鏡頭、事件、人物、時間似遠實近。它們共處一室,凝刻了瞬間,鋪敘了永恆。

劉立宏 遊移34.48.1

久保田博二 前往最神聖的大昭寺的遊客,拉薩,西藏

展覽將持續到10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