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便當】汪星人的眼神改變他的人生

圖文/鏡週刊

33歲的王冠文自稱是哈姆爸,因爲他養了1頭名叫哈姆的哈士奇,無論去什麼地方,王冠文總是帶着牠。每日午餐,他必牽着哈姆到便利商店三明治,沿途鄰居、小孩都會跟這頭大狗打招呼,哈姆宛如鄰里間的吉祥物。不咬人、不亂叫的哈姆唯一的壞習慣是貪吃:「牠會去偷路人食物,有次別人在吃芭樂,牠就一整顆搶。」手上有食物的人,都難逃哈姆的魔掌

貪吃是因爲流落街頭的日子朝不保夕,見到食物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採訪這天,我們回到哈姆的「孃家內湖動物之家,哈姆突然流了大量的口水,牠又餓了嗎?「牠一害怕就會流口水,每次回到這裡,牠就很害怕…怕要被送回來了。」哈姆先是被人棄養在萬華街頭,之後被帶到動物之家,因爲是成犬,又非純種哈士奇,一待就是7個月。

王冠文在3年前領養了牠:「我本來只是想要養1只哈士奇,動物之家只剩哈姆。」他原只是想有動物陪伴,不是特別的愛狗人士。非愛狗之人卻在動物之家被激起了憐憫之心,「我看到好幾只狗擠在1個空間裡…有時候還看到有人帶狗來棄養,很想罵狗主人。」採訪這天,剛好有人帶着狗來棄養,狗被拖着進籠,眼神充滿驚恐。

動物中心最令人難以承受的就是動物的眼神,但能做什麼呢?王冠文當時只是一個機械油壓工廠作業員,平時愛玩極限運動,在樓梯扶手上溜直排輪,挑戰高難度動作,這類玩家全臺只有20多位,他將自己的難度動作拍攝紀錄下來,自己是自己的觀衆

於是,他把拍自己的攝影器材拿來拍流浪動物,明亮的光線、清澈的狗眼睛,照片放到網路上,幫狗拍了奇蹟美照,很多人依着照片來看狗,「1年之內有八十幾只被認養出去。」但也有人反應他把狗拍得太美了,現場看有落差,他則說:「照片至少讓他們來現場看狗,狗就多了一個機會。」

他說,拍狗最重要的是拍眼神。從眼神可以看到世間不同的樣貌,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有些狗的眼神仍透露純真、相信人類;有些則是充滿驚怖、恐慌:「最純真的眼神和最驚慌這兩極端在網路最受歡迎,害怕的眼神會激起人的同情。」就算是老病殘的狗也能被他拍出一股江湖滄桑味,特殊花色的狗通常 愛歡迎,反而是黑狗人人不愛,動物中心有3分之2以上的狗都是黑色。

幫了八十幾只狗找到家,王冠文更熱衷於此,跑遍大臺北地區的收容所,甚至還自費飛到澎湖收容所拍狗。

印象最深的是澎湖收容所的一隻「湯妹」的狗,「那天拍完了,本打算離開,突然看到角落有隻狗,挺立立坐得很端正,好像要我去拍牠,我就停下來替牠拍了好幾張。」照片登上網路後,竟有人從臺灣專程到澎湖領養湯妹。

不過,美照並非領養的最終解答,王冠文拍了3年,見過一拍再拍,沒認養走的老狗,也有進進出出,被領養又被退養的狗,「每次遇到這些狗,我會用心拍,希望牠們能有一天有一個家。」也許是在狗的身上,看到自己的遺憾,王冠文才會投入這麼大的熱情在拍狗這件事。

出生臺北的他,母親生下他後就離家,父親長久失業,他從小跟着祖父母叔叔長大,成長記憶裡最愉快的就是跟同學打球,因爲只有這個時候,他終於不是一個人。這幾年在機械工廠的工作又熱又累,「哈姆每天看到我回家就很開心養了牠之後,我才發現我是這麼愛狗。」驅使他愛狗的情感動力並不是這些動物的可愛萌態,而是和動物相處時,被喚起原來還有愛人與被愛的可能。

因爲愛狗,今年初,他索性把工廠工作辭了,轉行幫寵物拍照。「如果不是因爲養狗,我現在可能還是一個每天沒有目標的工廠作業員,有了哈姆之後,我發現我可以做不一樣的事。」此時,緊緊靠在主人身邊的哈姆,好像知道不會再被遺棄而不再害怕地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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