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海歸集體“裸歸” 回國繼續“裸奔”
裸歸,動詞。意指隨着金融危機加劇,很多留學鍍金的海歸們終於在國外混不下去了,不得不放棄在國外的一切積累,辭去工作,退掉房子,告別朋友,拋棄行李,紛紛回國找出路。
他們曾經風風光光地走出了國門,現在終於又“一絲不掛”地裸歸回來了。
海歸集體裸歸,國內求職市場立即風生水起。智聯招聘的最新調查顯示,截止今年6月份,海歸求職者佔國內求職人數的比例已經由此前1%飆升到4%。
爲何許多裸歸回來的海歸們還是找不到工作?哦,原來裸歸還有另一層意思,他們在國外鍍的不是金子,而是泥漿;他們學識和才能的“裸歸”,註定他們回國後只能繼續裸奔。
說得刻薄點,曾經無限榮耀的“海龜”早就退化成了“烏龜”,他們已經成爲時下最時髦的問題人羣。
蘇珊李是我的高中同學,一個連名字都充滿了濃濃“海味”的成都海歸,自去年一月“裸歸”回到成都之後,一直都在爲找到一份工作而焦頭爛額,儘管尚在待業中,但不得不承認,留學後的蘇珊李的確帶着大洋彼岸拉風的蘇格蘭情調,從下飛機的那一刻開始,蘇珊李趾高氣揚的做派連她臉上的黑眼圈都顯得非常“洋盤”。
“看見我的粉底液了嗎?”蘇珊李指着臉上浮起的厚厚一層“泥巴”,“正宗的CarebyStellaMcCartney,100%有機成分,不含防腐劑。”前去接機的同仁一頭霧水,“哦對的,這個牌子還沒有引進到中國。”蘇珊李翹着蘭花指拎着行李箱,在衆人驚羨的眼光中賺足了回頭率。
閒時和蘇珊李一起逛超市,她推着小車在超市轉了兩圈,一定要找到一個名叫“BASEBALLNUT”的冰激凌,我讓她試着嘗一下蒙牛小布丁,蘇珊李皺着眉頭嘀咕道:“國內的冰激凌怎麼這麼難吃?”邊說邊搖頭,那一刻我恨不得將她的蘇格蘭裙子扒拉下來。
金融危機下,英鎊貶值厲害,蘇珊李在回國前十分豪爽地和朋友們以酒相送,並給國內的親戚朋友們帶回來諸多奢侈品,比如巴寶莉的香水和登喜路的皮包,親友們當然一一笑納,相當熱烈的歡迎會召開,蘇珊李狠狠地享受了一把歸國“華僑”的待遇,心裡美得完全已經忘記了自己只是一位“裸歸”回國的小海歸。
第一次應聘海歸輸給了“土鱉”
蘇珊李的日子在趾高氣揚的神態中一天天渡過,除了每天用伊妹兒投遞幾封月薪過萬職位的簡歷,就是約朋友喝茶聊天,偶爾有提及工作,蘇珊李總是輕描淡寫,“我可是海歸呢。”一家公司邀請蘇珊李做翻譯,月薪6000元,蘇珊李斷然拒絕,“語言只是一門工具,不能成爲我謀生的手段。”於是機會開始一個一個的消失。
當時間開始慢慢劃過,三個月後,連隔壁鄰居大嬸對蘇珊李的好奇程度都開始衰減,蘇珊李終於有些按耐不住了,迅速打印了兩份中英文簡歷,瘋狂投遞。
第一次應聘,蘇珊李從報紙上看到了一家銀行需要一名項目拓展經理,蘇珊李認爲自己志在必得,尤其是在看見了競爭對手之後,一個其貌不揚的矮小男子,關鍵是在簡歷的第一行,她看見上面豁然寫着:某某大專畢業。蘇珊李登着高跟鞋完全不屑一顧。
幾個回合PK下來,矮小男子用英語滔滔不絕分析業務拓展的計劃,蘇珊李只能勉強聊一聊英國的經濟形勢,除了比對方能多用幾句倫敦俚語之外,蘇珊李在競爭中完全沒有任何優勢,談到薪酬問題,蘇珊李開價8000元,“我當然我不能讓自己在國外的書白唸了。”蘇珊李振振有詞,又是幾天後,招聘方打來電話:“以後有合適的職位聯繫你。”蘇珊李才徹底將自己的優越感收納箱底,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海歸輸給了“土鱉”。
“裸奔”一年半 還是不知道方向在哪裡?
轉眼間,一年半的時間過去了,蘇珊李依稀記得自己應聘的最後一家單位是一家跨國機構的文員,月薪只有3000元,蘇珊李咬咬牙,斷然拒絕,“這個薪水也太低了,還不到我在英國上班的三分之一呢。”
其實蘇珊李所謂的“上班”其實就是在一家酒吧做服務員,說出來的工資數目會讓我們這些成都小白領無比震撼,但很明顯,蘇珊李除了開門把手的熟練程度有所提高之外,這份兼職幾乎沒能讓她另有收穫。
蘇珊李害怕朋友們會笑話她,於是偷偷減少了自己外交活動,偶有同學相約總是推三阻四。反思自己,出國兩年,班上大部分都是鍍金的中國學生,除了上課說說英語,其餘時間基本上都是母語交流,下課後直奔中國同學的聚會,除了教會上海同學做回鍋肉,買了幾雙超低折扣的鞋子,其餘的基本上一事無成,至今說起英語都是結結巴巴的,拿到的文憑也就是“到此一遊”的證明。
蘇珊李的同學喬治王和皮特張仍然還在爲找工作而奮鬥,“裸奔”一年半的蘇珊李也在託家人幫忙努力,眼看着沒有出國鍍金的大學同學早已經晉升爲部門主管,蘇珊李也會覺得自己在國外的日子算是白過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知道自己當初幹嘛要出去!”蘇珊李站在陽臺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新潮生活週刊記者 廖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