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德妻子欲離婚離俄?克宮否認,岳父迴應:我女兒沒尋求離婚,正接受最好的治療
據環球網報道,土耳其媒體當地時間22日爆料稱,敘利亞前總統巴沙爾·阿薩德的妻子阿斯瑪·阿薩德想離婚並離開俄羅斯。土媒稱,出生於英國的阿斯瑪希望回到英國接受醫學治療。據中新網今年5月報道,阿斯瑪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其2019年才從乳腺癌中康復。
阿薩德和妻子阿斯瑪 資料圖/環球網
據報道,阿斯瑪擁有英國公民身份。英國外交大臣戴維·拉米此前曾表示,英國“不歡迎”阿斯瑪。23日被問及“是否會剝奪阿斯瑪英公民身份”時,拉米稱不會就此事發表評論。據報道,理論上說阿斯瑪可以獨自帶着孩子到英國。
針對“阿斯瑪欲離婚並離開俄羅斯的說法”,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當地時間23日作出迴應,駁斥有關說法,稱相關說法與事實不符。
據報道,阿斯瑪的父親、敘利亞裔英國知名心臟病醫生法瓦茲·阿赫拉斯也在郵件回覆中告訴媒體,相關報道說法不實,“我的女兒沒有尋求離婚,她正在接受最好的治療。”
另據報道,知情人士透露法瓦茲夫婦(阿斯瑪的父母)現在也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
紅星新聞記者 黎謹睿 綜合 環球網(李梓瑜)、中新網
延伸閱讀
媒體:老阿薩德埋下的地雷紛紛引爆,敘利亞像被一口氣吹倒了
1958年2月1日敘利亞與埃及合併,成立“阿拉伯聯合共和國”,敘利亞把國家統治權讓渡給埃及。
簽字儀式結束後,敘利亞總統舒克里·古瓦里對埃及總統賈邁勒·阿卜杜拉·納賽爾說:“我一下子感覺輕鬆了,你將發現敘利亞是一個難以治理的國家,50%的敘利亞人認爲自己是領袖,25%的認爲自己是先知,至少10%的認爲自己是真主安拉。”
據稱,納賽爾這樣迴應:“你爲何不早說呢?”
這段對話,現在應該說給“沙姆解放組織”領導人朱拉尼聽了。
“散裝的國家”
敘利亞是全球著名的文明古國,也是人類文明的搖籃之一。敘利亞文明史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赫梯、亞述、巴比倫、埃及、波斯、馬其頓、羅馬、塞琉古等古代帝國都曾在這裡駐足。公元7世紀初伊斯蘭帝國興起後,這裡又成爲伊斯蘭文明的中心,法蒂瑪王朝、塞爾柱帝國、阿尤布王朝、蒙古帝國、馬木留克王朝都曾涉足大馬士革。
然而,人類進入現代社會後,同中東其他伊斯蘭國家一樣,敘利亞在現代化的浪潮中落伍了,甚至淪爲動盪、落後的代名詞,同其輝煌的歷史形成明顯反差。中東是全球最動盪的地區,敘利亞又是中東政變最多的國家。從1946年敘利亞獨立到1970年哈菲茲·阿薩德當選總統,短短24年時間敘利亞經歷過10次政變。還有一種說法,這期間敘利亞實際上發生過21次政變。排在第二位的伊拉克,發生了4次政變,被遠遠甩在後面。
敘利亞動盪,是內因與外因相互疊加而產生惡性循環的結果。
12月8日拍攝的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街景(圖/新華社)
工業化和國族國家(nation state)被視作現代化的兩大支柱,敘利亞在這兩個方面都嚴重滯後。特別是在國族國家的建設進程中,敘利亞迄今沒有成爲實際意義上的現代國族國家,缺乏具有強大凝聚力的國族文化和強烈的國家認同,被稱爲“散裝的國家”。這是敘利亞動盪最主要的根源。
國族一般指這樣一個社會羣體,基於共同的血統、歷史傳承的領土、語言、宗教、歷史記憶、政治制度等因素,不論這些共同點是事實存在的還是虛構的。他們自認爲形成一個社會共同體:應當或已經擁有主權獨立的國家。
近現代以來,同中東其他國家一樣,在西方文明的裹挾下,敘利亞匆匆忙忙邁進國族國家時代。薩拉德·阿扎米1999年在《阿拉伯的夢想樂園》一書中說,在現代化的外殼下,阿拉伯文化的內核仍然是部落、教派和族羣。在一個國家內部,宗教、部落、家庭凌駕於國家認同之上,往往導致不同派別之間的衝突、分裂,會削弱國家主權,威脅國家穩定與繁榮。更重要的是,由於歷史原因,敘利亞內部的宗教、部落,往往同其他國家的宗教、部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形成跨越國境的文化認同。在國家危難時期,這種內外勾連的文化認同非常危險。
敘利亞不是一個成熟的國族國家,最典型的體現就是1958年敘利亞與埃及的合併。1946年敘利亞擺脫法國的委任統治,取得真正的國家獨立。之前,敘利亞從來沒有作爲一個主權國家存在過,民衆對國家領土的認知模糊。1918年奧斯曼帝國解體後,當地人提到敘利亞時,指的是“大敘利亞”,包括今天的黎巴嫩、以色列、巴勒斯坦、約旦,甚至還有伊拉克西部的部分地區。敘利亞人民、政黨對國族、國家的認同感不強,而是普遍支持阿拉伯國族主義,渴望建立一個包括所有阿拉伯人民的阿拉伯國家。
1950年5月通過的敘利亞新憲法明確提出,敘利亞是阿拉伯國族的一部分,要努力建立單一的阿拉伯國家。當時,敘利亞政府處在混亂崩潰的邊緣,1949至1955年經歷過5次領導人更迭,美國、蘇聯都在敘利亞扶植自己的代理人。美國、英國組建了親西方的“巴格達條約組織”,伊朗、伊拉克和土耳其都是其成員,對敘利亞形成了包圍之勢。
當時,敘利亞議會中的阿拉伯復興黨和共產黨,爭先恐後地巴結埃及領導人納賽爾,想借納賽爾在阿拉伯世界的威信提升自己在國內的影響,同時抵禦西方干涉。復興黨的口號本來就是“同一個阿拉伯國族,同一個使命”,主張所有阿拉伯人民建立一個單一的阿拉伯國家,理念上更接近納賽爾的思想。1957年,復興黨和共產黨都向納賽爾提出敘利亞、埃及合併的建議,競相提供更優惠的條件。當時敘利亞的真正權力掌握在軍隊手中,復興黨和共產黨只是議會中的兩個大黨,沒有實權,合併提議只是空頭支票,並沒有人當真。
然而,敘利亞軍方很快開始介入合併議題,熱情比兩個政黨還高,合併的前景變得真實起來。1958年1月12日,敘利亞總參謀長阿非夫·比茲裡率領13名高級軍官飛往開羅,直奔納賽爾官邸商討合併事宜。在大馬士革,代表團飛機離開後,敘利亞政府才獲得消息。財政部長哈立德·阿茲姆在日記中寫道:“如果納賽爾接受了這個提議,敘利亞將會消失;如果他拒絕了,敘利亞軍隊將佔領國家機關,推翻政府和議會。”
敘利亞政府慌忙派外交部長薩拉丁·比塔爾趕到開羅,打探消息。沒想到薩拉丁·比塔爾一到開羅就激動起來,搖身一變,作爲政府代表參加了談判。敘利亞黨、政、軍代表齊聚開羅,將自己的國家拱手交給納賽爾。面對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納賽爾困惑不解。儘管納賽爾一直鼓動阿拉伯國族主義,但他的重點是阿拉伯團結,沒敢想國家合併這麼激進的事情。何況,敘利亞和埃及並不接壤,中間隔着以色列、巴勒斯坦,合併爲一個國家很難管理。最終,在利益、榮譽面前,納賽爾順水推舟,順便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條件:敘利亞與埃及完全合併,解散敘利亞政府、政黨,敘利亞軍隊接受埃及人指揮。
納賽爾的合併方案剝奪了敘利亞復興黨、軍隊的權力,但復興黨和軍隊的代表竟然同意了。10天后,他們興高采烈地帶着納賽爾的方案返回大馬士革。敘利亞政府主動要求被埃及兼併,這在主權國家歷史上聞所未聞。
正是因爲內部缺乏凝聚力,才讓外部國家的干涉有可乘之機。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法國獲得對敘利亞的託管權。法國首先將黎巴嫩從敘利亞分離出去,以便在黎巴嫩建立一個基督教國家。然後,法國又在敘利亞境內實施分而治之的策略,一度將敘利亞劃分爲六個自治行政單位。法國支持庫爾德、阿拉維等少數族羣,制衡多數族羣遜尼派穆斯林。敘利亞獨立後,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一世夢想建立由約旦、敘利亞、黎巴嫩和巴勒斯坦組成的“大敘利亞”,由自己當國王。但埃及反對約旦的計劃,兩國在敘利亞國內支持不同的派別,介入敘利亞內鬥,敘利亞國內的政治派別也遊走於埃及與約旦之間。同時,美國和蘇聯也都插手敘利亞事務,將敘利亞視爲中東小冷戰的主戰場。1949年,美國策劃了敘利亞獨立後的第一次政變。此後,政變在敘利亞政治中如同“家常便飯”。
地雷紛紛引爆
1970年哈菲茲·阿薩德(老阿薩德)擔任總統後,通過“糾正運動”,徹底改變了敘利亞“習慣性政變”的局面,敘利亞進入長期穩定時期。
阿薩德是如何穩定一個“散裝國家”的呢?根據美國智庫蘭德公司的一項研究,老阿薩德主要採取了三大措施。
其一,把關鍵職位分派給受信任的人,他們主要來自阿薩德的家族、教派和族羣。軍事、情報和安全部門,全部由阿薩德家族的阿拉維派成員親自掌控。20世紀80年代以來,每一批敘利亞軍事院校的畢業生中,阿拉維派佔據80%至85%,絕大多數軍隊指揮官由阿拉維派擔任,而作爲什葉派分支的阿拉維派,實際上只佔敘利亞人口11%。
其二,拉攏遜尼派商人,權力和金錢結盟,形成所謂的“軍商複合體”;政治精英將政府合同轉交給商人,收取回扣,商人不僅獲得合同,而且壟斷外匯、特許經營等利潤豐厚的行業。
其三,建立多個平行、重疊的軍隊、情報和安全部門,讓各個部門之間相互競爭,總統分而治之,沒有一個強力部門有能力挑戰總統。
老阿薩德將自己置於國家權力的中心位置,政府、政黨都從屬於阿薩德的個人權威,復興社會主義、伊斯蘭主義等意識形態也隨之式微。據說,敘利亞政壇流傳一個經典故事,當時的總理對總統的某個觀點表達了異議,被哈菲茲總統瞪了一眼,結果心臟病發作,送到貝魯特治療。這樣的傳聞背後,反映的是一種特殊背景:敘利亞是靠老阿薩德一個人凝聚、團結起來的。
老阿薩德將自己置於了國家權力的中心位置(資料圖)
2000年老阿薩德去世後,巴沙爾·阿薩德(小阿薩德)繼承了總統職位,卻無法延續老阿薩德的個人權威和魅力,敘利亞陷入危機似乎不可避免。果然,2010年席捲中東的“阿拉伯之春”波及敘利亞,敘利亞陷入內戰。
這時,老阿薩德埋下的地雷紛紛引爆。小阿薩德同樣不信任強力部門,讓各部門之間相互制衡。當然,強力部門也不會忠誠於國家、政府和小阿薩德本人。內戰一開始,敘利亞軍隊、情報部門就有大批人“變節”,組成反政府武裝,成爲最初反對政府的主力軍。老阿薩德挑動阿拉維派與遜尼派之間的對立,以鞏固自己的基本盤,結果遜尼派成爲最早揭竿而起的族羣,併成爲最終佔領大馬士革的反政府武裝。老阿薩德還打擊伊斯蘭主義,以消滅一切有組織、有意識形態的勢力,結果伊斯蘭反政府武裝成爲最有戰鬥力的反政府武裝。老阿薩德對庫爾德人實施“阿拉伯化”,試圖消除庫爾德人的民族特徵,結果庫爾德人尋求民族獨立。最終,老阿薩德強勢之下所掩蓋的問題都浮出水面。最多的時候,敘利亞境內有1500支反政府武裝。
內戰爆發後,反政府武裝從四面八方圍攻大馬士革,敘利亞政權危在旦夕,似乎要步埃及、突尼斯、利比亞、也門政權更迭的後塵。然而,敘利亞地處中東十字路口,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全球、地區大國都不願袖手旁觀。長期以來,敘利亞是伊朗的盟友,於是阿拉伯國家、以色列、美國都想借機推翻敘利亞政府,削弱伊朗的影響力。俄羅斯、伊朗、黎巴嫩真主黨則基於相同的邏輯起點,走向相反的方向,要全力保住敘利亞政權。土耳其則擔心敘利亞境內的庫爾德人和土耳其庫爾德人同頻共振,於是一邊出兵敘利亞,一邊支持敘利亞反政府武裝。
國內族羣矛盾、宗教對立、階級差異和地區分立交織在一起,地區大國與全球性大國支持敘利亞境內的不同反政府派別,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乘亂而起,在敘利亞“建國封都”。敘利亞因其“散裝國家”的特性,成爲“阿拉伯之春”中最動盪的國家。
在阿薩德政府搖搖欲墜之時,2015年9月30日,俄羅斯出兵敘利亞,掌握了敘利亞的制空權,伊朗和黎巴嫩真主黨派出地面部隊,從空中和地面上幫助敘利亞,小阿薩德終於扭轉局面,收復失地,控制了敘利亞70%的領土。2020年,在土耳其、俄羅斯和伊朗的斡旋之下,政府和反政府武裝達成停火協議。敘利亞內戰雖然按下暫停鍵,但是政治和解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雙方都在伺機而動。
這之後,表面上看,阿薩德政府處於有利位置。美國、土耳其、海灣阿拉伯國家都放棄將推動敘利亞政權更迭作爲目標,阿拉伯國家更是紛紛恢復同敘利亞的正常關係,土耳其頻頻尋求同敘利亞政府談判,一度傳出連美國都考慮解除對敘利亞的經濟制裁。但後來的事實證明,機會的天平實際上傾向了反政府武裝,因爲內戰已經從物質、精神上把阿薩德政府掏空了。
持續十餘年的內戰中,50萬人死於戰火,1300萬人流離失所,其中650萬難民逃到國外。據說,由於貨幣嚴重貶值,2024年大馬士革大學教授的月收入只能摺合20多美元,不少民衆的月收入甚至只有區區5美元。
2024年11月27日,以“沙姆解放組織”爲首的反對派發起反攻,短短12天時間就推翻了執政54年的阿薩德家族,敘利亞政府、軍隊像是“被一口氣就吹倒了”。阿薩德政府成爲中東最後一個被推翻的共和制強人政府。
目前,敘利亞已經進入權力過渡階段,“沙姆解放組織”領導人朱拉尼承諾,願與國內各派別、全球各國合作,建立一個具有包容性、代表性的政府,似乎百年悲情的敘利亞看到了新的希望。然而,在中東,權力轉移很少能夠和平進行。2011年利比亞總統卡扎菲下臺,迄今利比亞仍然處於內戰狀態;2003年伊拉克總統薩達姆被推翻,伊拉克也經歷殘酷的長期內戰;也門總統薩利赫2012年被迫辭職,也門今天也在內戰之中。
鑑於其國家特性,敘利亞成爲例外的可能性較小。半個多世紀前敘利亞總統和埃及總統的對話,如今成爲擺在朱拉尼面前的現實命題。
發於2024.12.23總第1169期《中國新聞週刊》雜誌
作者:牛新春 編輯:徐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