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谷成龍瞭解了費耶諾德下一輪對手海倫芬的資料,不覺在心頭想起了比利時那個熟悉的小鎮丹尼澤,因爲,這兩個小鎮有着差不多的人口,都是28000人。
在比利時的那座小鎮上,有着一個布格梅斯特·範德·韋勒球場,容量是8500人,在谷成龍看來,那已經是一個奇蹟,接近1/3的小鎮人口才能填滿那座球場,那還必須計算上所有人,包括老人、婦女、兒童,所以,韋勒球場滿座的時候寥寥無幾,即使是最重要的比賽,也很難座無虛席。
但是,在荷蘭最北部省份弗里斯蘭省,同樣也有一座28000人的小城鎮,在那裡,卻有一座可以容納21000人的大球場,與韋勒球場不同之處在於,那座球場常常是爆滿的,那裡被譽爲荷蘭最熱鬧的主場之一。
阿貝·斯特拉球場,這是以一位弗里斯蘭人心目中的英雄的名字命名的球場,在荷蘭,約有55萬左右的“弗里斯蘭人”,他們在荷蘭自成一個體系,屬於荷蘭王國,卻又遊離於荷蘭王國之外,他們把弗里斯蘭當成一個“獨立的國家”!
荷蘭有12個省份,但弗里斯蘭是最不同的一個,他們不僅有自己的語言“弗裡西語”,而且他們還有自己的“國歌”,半數以上的弗里斯蘭人堅持以弗裡西語作爲自己的第一語言,並堅稱自己是弗里斯蘭人,他們的祖國是位於荷蘭北部以及德國最西角的北海南部地區,在北歐歷史上,弗里斯蘭人曾經建立有自己的國家,維京時代以商人和海盜威名於世。
這樣的民族,在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存在,這樣的民族,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團結!
阿貝·斯特拉,20世紀4050年代荷蘭國家隊球員,爲荷蘭隊出場33次,打進47球,是荷蘭歷史上最優秀的球員之一,但他成爲弗里斯蘭英雄,卻不是因爲他爲荷蘭效力,而是因爲,他猶如弗里斯蘭的棋手,自始至終忠於弗里斯蘭旗(由藍白斜條紋與心形紅葉組成),拒絕了來自意大利、法國的衆多俱樂部的邀請,只爲弗里斯蘭省的球隊效力。
斯特拉被稱爲“海倫芬永遠的英雄”,這支俱樂部的球場永遠都必須叫做“阿貝·斯特拉球場”,斯特拉的全身銅像,也始終豎立在球場的廣場上,因爲,弗里斯蘭人永遠會記起1950年5月7日的那一場比賽,他們在斯特拉的帶領下戰勝了阿賈克斯。
如果僅僅只是一場勝利,那遠遠不足以被稱爲傳奇,在那場比賽中,海輪芬在比賽剩下不到30分鐘的情況下,以1:5落後,所有人都失望了,但是球隊隊長斯特拉站了出來,他號召球員爲弗里斯蘭而戰!沒人能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突然間斯特拉和全體海倫芬球員找到了最佳狀態,他們在斯特拉的帶領下,最終反敗爲勝,以6:5戰勝了阿賈克斯!
從此之後,阿貝·斯特拉成爲了弗里斯蘭精神的象徵,斯特拉晚年得了腦出血,於1985年去世,享年65歲,但是,他留給海倫芬的是無上的光榮,海倫芬成爲了弗里斯蘭省最受歡迎的球隊,他們的比賽總是會得到全體弗里斯蘭人的支持。
12月3日,當谷成龍隨着球隊踏入海倫芬的土地,就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在這裡,幾乎看不到荷蘭王國國旗,大街上飄揚的都是弗里斯蘭“國旗”,一面由藍白斜條紋與心形紅葉組成的旗幟,這也是海倫芬的隊旗和球衣顏色,海倫芬是唯一一支被允許使用弗里斯蘭旗幟爲球隊隊旗和球衣的球隊。
在小小的海倫芬,大街小巷都飄揚着“國旗”,張貼着海倫芬的球隊海報,使人感覺就像是已經來到了外國。
也確實如此,海倫芬人連語言都和其他地區不同,弗裡西語,普通荷蘭人根本聽不懂,但無論是道路上的指示標誌,還是店名、海報,在醒目的位置上必然是弗裡西語,荷蘭語、英語、德語,被作爲註釋語言,標註在弗裡西語的下面,在荷蘭王國,荷蘭語被賦予了外語同等的地位,這實在有些搞笑。在這一點上,海倫芬在荷蘭的地位與最南端的科克拉德有些類似,但,弗里斯蘭人顯然做的更絕!與羅達jc在科克拉德的重要性差不多,阿貝·斯特拉球場在小鎮海倫芬也具有特別重要的地位,這座小鎮看起來就像是爲足球而生,藍、白爲主色調的球場在小鎮的任何位置都能輕易地觀察到,它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蹲守在那裡。
費耶諾德來到海倫芬小鎮的時間是下午,俱樂部工作人員去和球場聯繫適應場地,古利特就帶着球隊在阿貝·斯特拉球場外的廣場上下了車,順便讓球員們放鬆一下筋骨。
“谷,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古利特關心地詢問谷成龍道。
“很好,教練,我沒事。教練,海倫芬的球迷看起來對我們很友好?”
谷成龍有點懷疑地問道,因爲在賽前,他可是聽說,阿貝·斯特拉球場是荷甲排名靠前的幾座球場,這裡的球迷是非常“熱情”的,荷甲有一句話叫做“斯特拉球場永遠爆滿,弗里斯蘭國歌總是響徹雲霄”,對於足球比賽來說,這樣的氛圍,球迷一定是極端排外才對。
“哈哈!誰告訴你海倫芬的球迷會很不友好?弗里斯蘭人的傳統可以歸結爲:友好、自豪、樂觀!他們活得很開心。作爲一個蘇里南人,我羨慕他們。”古利特低低地補充了一句,然後轉頭對球員們高聲喊道:“小夥子們,你們可以到處溜達溜達,半小時後回來集合!”
谷成龍夥同着德倫特一幫人,先是跑到廣場一側的阿貝·斯特拉銅像那裡觀摩了一番,他們看到有很多當地人在走過這裡的時候,特地停下腳步,鞠躬之後才離開。
“這真是一個偉大的人,如果我已經也能有這麼一座銅像,那就好了。”德倫特羨慕地看着銅像說道。
“怎麼可能!我們蘇里南人就沒有一座銅像,你怎麼可能有銅像?”蒂恩達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德懷特!我就是想一想,連幻想一下都不可以嗎?”德倫特惱火地回頭看向蒂恩達,但隨即又呆呆地出神起來。
“德倫特,怎麼了?蒂恩達,你們別爭了,這個有什麼可討論的?我覺得,你們蘇里南人也可以建這樣一座銅像啊?比如說,我們可以在貝吉勒姆區的小球場邊給某個蘇里南前輩建立一座銅像啊?”谷成龍提議着。
“這不可能!”德倫特立刻反駁道:“我們蘇里南雖然有過優秀的球員,但是……也許哈斯隆先生有這個資格,但是,哈斯隆先生還健在……”
“在我們國家,有很多民族,都已經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是什麼民族了。”孫祥在一邊插嘴說道,他的話令蒂恩達和德倫特臉色一暗。
蘇里南、弗里斯蘭,這兩個民族還真有相似之處,只不過弗里斯蘭更加獨立、團結,而蘇里南沒有自己的土地,已經處於半消融之中,他們已經慢慢失去了民族的獨立性和傳統,成爲了荷蘭人。
“嗨!我們去那邊逛逛吧,我看見那邊有賣弗里斯蘭手工製品的攤子。”
谷成龍四處看看,打斷了幾個人的討論,不想讓大家的心情變得糟糕起來,幾個人張望了一下,看到廣場邊真的有一排攤鋪,就向那邊走過去,谷成龍和德倫特兩個人走在衆人的後面,谷成龍是不想劇烈運動,德倫特卻是因爲腿傷沒有完全好,他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谷,你覺得,我們蘇里南人還是獨立存在的嗎?”
谷成龍嘆了口氣,德倫特的話,也許就代表了很多蘇里南人的心事,他們一邊想盡力融入荷蘭社會,一邊又想保持自己的獨立性,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好事?況且,蘇里南與弗里斯蘭不同,弗里斯蘭人自古就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雖然國家沒了,民族還在,但是蘇里南人有什麼?那些貧民區裡,居住的就不只是蘇里南人,他們只佔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德倫特,其實國家這種東西,我認爲不是非常重要,自古以來,有哪個國家是永遠存在的?蘇里南人融入荷蘭人之中,成爲荷蘭人的一部分,這不是很好嗎?比如說,鹿特丹的市長是全體鹿特丹人選出來的,但阿卜塔利伯15歲纔來到鹿特丹,他是穆斯林,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的所作所爲是爲了鹿特丹,你們就會繼續支持他,不是嗎?”
“那倒是!如果阿卜塔利伯不兌現他的承諾,我們就會把它趕下臺!”德倫特笑了起來,道:“也許,以後我們蘇里南人也可以去競選市長!”
聽到德倫特的話,谷成龍自己倒是鬱悶起來,因爲他想到了自己的國家。
“德倫特,其實你們很幸福了,你知道嗎?我所在的城市,誰來當市長,我們普通市民根本不知道,根本不認識他,只有等他上臺了,才能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市長在開會,在參加宴會,才知道,哦,原來換市長了。所以說,你們有什麼委屈的?”
“哦!天啊!這不可能!你們都不認識他,爲什麼會選他當市長?”德倫特奇怪地瞪着眼睛問道。“呵呵,誰告訴你我們可以選市長了?不過,這一次國內大概可以選足球大聯盟的主席了,雖然那不是普通球迷來選,但好歹是由俱樂部老闆來選,不是由皇帝親自指派了,希望能夠順利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