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與他只能活一個,我只願是他。"湘湘輕輕地說道,彷彿再大點聲音就會吵醒了君若塵似的,可是,如此輕聲細語地話,確實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這一句透着無限悲涼的話,敲痛了所有人的心。
殷桐末覺得胸口悶得慌,後退了兩步,深深地看了一眼湘湘,而後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轉身離開了。
殤無憂隱在袖口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眼角的淚痣泛着淡淡的憂傷,"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冷翊非沒有回答,可是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翊非,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君若塵不是說不可用我母妃的血麼,那麼用我的血不是最好的選擇麼。"
誰都聽出了湘湘這話的諷刺意味,湘湘是在說——"你們不是要復國,所以不想君若塵死,但是又不得不聽君若塵的話不用母妃的血麼,那用我的總行,君若塵總沒說不可用我的血吧?"
這場爭論,終於還是湘湘執拗的堅持下,定音了。
所有人都離開,只剩冷翊非和湘湘,還有就是那還坐在藥池裡氣若游絲的君若塵了。
這個時候,湘湘才問起冷翊非關於鳳新鸞練的那個邪門功夫的事,"鳳新鸞練的邪門功夫有剋星嗎?"若是沒有剋星的話,就算君若塵好了,也只是再去找死罷了。
"萬物相生相剋嘛,這個邪門功夫自然有剋星,只是嘛,這剋制的辦法有也跟沒有差不多。"冷翊非覺得這個剋制的辦法,的確是有跟沒有一樣。冷翊非也不打算賣關子,直接接着說道:"練那功夫的人的剋星就是你,因爲他們練武需要與無數名處子交合,以陽吸陰,但是,若是碰了雨族的神女就是兩極了,何爲兩極呢,簡單說就是,和他交合的雨族神女還是處子,那麼,他的功力便可突飛猛進,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一個雨族神女的處子之身可以敵到十個普通女子的處子之身。相反,若是交合雨族神女不是處子之身,那無疑就是引火上身,不僅起不來作用,還得搭上自己的命。"
聽完冷翊非的說法之後湘湘明顯詫異的目瞪口呆,那麼這鳳新鸞,會死?鳳新鸞知道這個後果嗎?
"你們雨族不愧是上古族羣,真是神秘又神奇。"
耳邊又響起冷翊非的話,可是湘湘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她不知道此時她是該哭還是該笑,鳳新鸞強要了自己,最後她什麼都不用做,他就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這樣的結果,她應該可以大笑三聲吧?可是爲什麼,她很想哭,明明就是傷心大過開心……
察覺到湘湘的異常,冷翊非用手在湘湘眼神揮了揮,"湘湘,你怎麼了?"
湘湘擡起頭,看着冷翊非,淡淡一笑,"沒什麼,翊非,開始吧。"
"湘湘,你真的想好了嗎?"
"當然,我救我自己的相公,自然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冷翊非沉默了一瞬,才說道:"那,好吧。"
君若塵從黑暗中甦醒的時候,見
到的是所有親人的臉,卻唯獨沒有看見他最想見的那個人。
回到了傲遊的君若塵在下牀行走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了。按道理,他算是大病初癒的病人,爲什麼都沒有一個人進來照看着自己?
這個時候,例行號脈的冷翊非來了,見到君若塵的時候,目光來不及閃躲,就被君若塵犀利的眼神給盯的渾身發毛,若不是要按時給君若塵號脈,他真不願來,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就是怕被君若塵逮住,然後詢問湘湘的下落。
果不其然,君若塵見到冷翊非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道:"湘湘呢?"
冷翊非故作輕鬆,打趣道:"哎呀呀,你這才醒呢,就惦記着你家的小嬌妻啊?"
君若塵哪是那麼好糊弄的人,聲音冷了一度,仍舊問道:"我在問湘湘呢?回答我。"
被君若塵的樣子給嚇到的冷翊非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先別急啊,湘湘她,呃,她走了。"
"什麼叫她走了,去哪了?"
"鳳新鸞死了。"冷翊非答非所問的回答道。
而這會兒君若塵不急地說他爲什麼答非所問,他知道冷翊非會這麼說,肯定這件事是與湘湘有關的。
只是,他不解的是,爲什麼他一覺醒來發生了這麼多事,"鳳新鸞,他怎麼會死?是鳳新瞳殺了他?"
"咦?鳳新瞳?"冷翊非倒是不知道這渾水裡面還有鳳新瞳這個小屁孩,看來,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別看人小,心卻黑着呢。
看冷翊非這反應,就知道自己猜錯了,"不是他,那會是誰殺了鳳新鸞?鳳新鸞被鳳新瞳用邪功控制,一直想要逃開,我在鳳和這麼久,雖然和鳳新鸞暗中通好氣了,但是礙於鳳新鸞不能擺脫鳳新瞳的控制,所以一直拖延,直到那日我被鳳新瞳偷襲。"
"所以,鳳新鸞是知道你和湘湘的身份是不是?"
"嗯。"
"難怪,原來這鳳新鸞是自尋死路的啊。"
"你什麼意思?"
"我估摸着這鳳新鸞肯定是不想再受鳳新瞳控制了,所以,自殺了。"
"自殺,自殺的話,跟湘湘有何關係,我問湘湘哪裡去了,你跟我說什麼鳳新鸞的事?"君若塵有些暴躁了,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這個、君若塵吶,你要明白,湘湘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她只想你好好的,正如你想她也好好的一樣。"
"廢話少說,你只要告訴我,湘湘她、到底怎麼了?"君若塵實在是沒耐心聽冷翊非扯東扯西了,冷翊非越是拖延,他心裡的不安越是濃烈。
冷翊非實在是無話可糊弄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了君若塵,他看着君若塵的臉從黑到白,又從白到紫,他就知道君若塵知道這些事情之後一定會發瘋的。
舔了舔嘴脣,冷翊非想着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該逃了?不然,君若塵將所有的怨念與怒火全數發泄到他的身上怎麼辦?
想到這
,冷翊非不着痕跡地往後慢慢移動着腳步,就在他往後移動的腳跟碰到了門檻之後,擺好姿勢正要轉身逃跑的時候,君若塵捂着胸口,一口鮮血壓制不住,噴濺出來。
冷翊非眼皮一擡,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在君若塵身上點了幾處血脈,而後嘆道:"君若塵,你!唉……"
這都是些什麼事哦……冷翊非搖了搖頭,無奈極了。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湘湘她只是一時想不開,興許不多時便回來了呢?"冷翊非安慰道。
"那次,她因爲面容被毀離我而去,險些喪命。這次,她因爲……這件事離我而去,可是,她現在拖着那樣虛弱不堪的身子,若是一人在外,就算沒有外來的危險,只怕是她自己就已經讓自己……"君若塵說不下去了,他一想到湘湘可能會一個人病死在外,他就無法鎮靜下來。
冷翊非何嘗不是擔心湘湘的身子吃不消外面的風餐露宿,可是偏偏那個小丫頭那麼倔,一聲不響的就走了,完全沒有任何預兆,要是早知道她會躲,肯定會派人跟着啊。
君若塵捂着頭,緊緊地閉着眼睛,他腦子現在亂的很,饒是他聰慧過人,卻是連最想要守護的人都留不住。
湘湘,你怎可又一聲不吭,離我而去,難道你不要我了,不要我們的孩子了嗎?君若塵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然,湘湘之所以離開,不僅僅是因爲自己與鳳新鸞的事,更多的是因爲湘湘明顯感覺到取了血之後,她的身子越來越虛弱了,她害怕,害怕她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就這麼突然倒下了。
湘湘不想看到君若塵因爲自己與鳳新鸞的事懊惱不已,更不想看到自己突然死去而令君若塵傷心欲絕的樣子。若是,她真的時日無多,她只想靜靜地找個地方,就那樣死去。無人問津,也就無人傷心。
誰也想不到,湘湘一個人去到了曾經君老住在郊外的房子,那個房子自君老回去之後就一直空在那裡,湘湘這時剛好"鳩佔鵲巢"了。
湘湘望着這落滿灰塵的屋子,心裡卻是滿滿的回憶,好像走到哪裡都是君若塵的影子。
而那邊,君若塵好不容易平穩下來了心緒,去見了宵權。
"如今,你還是想要奪天下嗎?"君若塵只問了這一句。
宵權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這天下本就是我們的。"
君若塵冷冷一笑,"是啊,這天下本就是你的。"君若塵只是說這天下是宵權的,而沒有將自己包括進去,"我以爲我可以掌控住,任何突發事件,卻不想,我太高估自己了。事到如今,我纔算是明白,妄圖改變一個從來沒有將任何人放在心上的人放棄爭奪的心,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以爲總有一天你會懂,我以爲我可以改變你,我以爲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操控,可是,所有的事都是我以爲,現在看來,我的以爲,纔是最大的笑話。"
宵權沉默地看着君若塵。
"你、有真正愛過我的母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