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東眉頭緊皺,道:“你什麼意思?”
秦英道:“不平事自有朝廷管。即便貪官污吏,也該由朝廷處決。若都是如你這般,負氣行事,肆意妄爲,那何來太平盛世?況且,據我所知,二十五年前的睦州,當官的可是個清官,你母親要殺的上一任刺史,已經被流放嶺南了,只是你們無處泄憤,所以,刺史孫大人便受了無妄之災了。是也不是?”
陳道東一愣,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秦英道:“自古造反者,何嘗有善終者?你說你母親死得慘,我也知道,但是,她若是憑藉一身本事,造福一方,而不是以奇功虛張爲法術,煽乎百姓,聚衆造反,朝廷的解腕法刀,魚鱗剮刑,怎會降到她身上。”
陳道東雙目赤紅,道:“那你們將她殺了便是,何故要將她拖到街口,剝得赤條條的,在細細的用刀子端詳?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爲何要凌辱於她!”
秦英嘆道:“此事說起來,倒算是朝廷過分。但是,這便是你造反的初衷麼?你口口聲聲的說着要做成你母親的遺志,可你母親的遺志又是什麼。你說着你母親受刑,痛苦若此,那麼你定是見到了。那你來告訴我,你母親臨死之時,眼神中又是什麼?”
陳道東身子不住的打着擺,口中只是“嗬嗬”的喘着粗氣,道:“你莫要說了,莫要再說了。”
秦英嘆道:“陳道東,我很可憐你。即便你練成了一身足可以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我也還是可憐你。做人,首先要明白爲什麼活着,否則即便是武功再高,學識再多,最終也還是人世間妄走一趟。”
陳道東雙手抱着頭,道:“你又在蠱惑我了。你說的,點點滴滴我都不信,我不信!朝廷是最最惡毒的,我活在世上,就是爲了推翻朝廷,不死不休!對,就是這樣,不死不休。”
他說話間,雙手漸漸的放了下來,擡起頭來,一張臉已經可怖的極其嚇人。
他貼在臉上的*,在充盈的內力鼓脹之下,裂開了數道細紋,隨即微風一掃,便化成了飛灰,露出了原本煞白的臉。
那張臉愈發的白,白的嚇人,白的如同透明,讓人覺得,似乎裡面的筋骨都能看得見。
他的一對劍眉此刻竟然倒豎而起,原本已經赤紅了的雙眼,此刻已經開始透出了幾絲黑氣。那表情,便如地獄深處的惡鬼一般可怖。人羣中,好幾個人,都尖叫了起來。
童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併步來到秦英身旁,道:“這廝要發狂了,大哥,你要小心。”
秦英頓了頓氣,內息調定之後,玄鐵雙勾戟也攥的緊緊的,而後看着陳道東,道:“放心,我還有點把握。”
可是,看着陳道東那張極其恐怖的臉,秦英的心裡也在打鼓。
瘋子的力道是最大的。而且若是出招沒有章法,那更是難以抵擋。若是陳道東真的是發瘋了,只怕自己真的沒有把握能當的下來。
心念一轉,雙腳便不丁不八的分立而站,雙勾戟被他一高一低的拿着,隱隱成白鶴亮翅之態,而後低聲對着童旭說道:“你告訴張大俠、令狐北以及蘇大蘇二他們,教他們好生提防。過會我會正面牽扯住陳道東,你們則保護好其他人。”
童旭點了點頭,不着痕跡的退出三步。他與令狐北等人交頭接耳之時,秦英則昂首挺胸的喝道:“陳道東,莫要執迷不悟了。你若再這般不辨黑白,反叛朝廷,到頭來,只能是自取滅亡。你這一身功夫,若是就此成了一抔黃土,豈不是可惜之極?”
陳道東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桀桀怪笑道:“你們打不過我,就拿話來擠兌我。現在我動了真怒了,你便又來嚇唬我,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他說話聲音嘶啞而刺耳,就像兩片鑔在響。
秦英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執迷不悟,我便只好送你一句話了。”
陳道東“哦?”了一聲,道:“你倒是說說看。”
秦英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陳道東不禁大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便看看,你們這些衛道士自居的朝廷走狗,可能取得我的性命麼!”身形一動,掌風霍霍如奔雷,一掌便往秦英前胸拍去。
秦英不慌不忙,高舉的右手勾戟斜下里一劈,封住自家門戶,而後左手勾戟在腰側劃了個小圈,而後戟刃在前,將勾戟平平的刺了出去。一招之間,攻守兼備,極盡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