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這次殺人事件鬧得很大,我們都知道你愛子心切,警方呢也正在追查兇手,請問抓到兇手之後你會怎麼辦?”一個剽悍女記者從人羣之中脫穎而出,話筒對準老頭子。
她口中的老頭子不是別人,正是曹達老爹,曹國利。
曹國利在醫院門口被堵住,他兒子屍體在此之前被拖出來,方向是火葬場。
面對女記者追問,曹國利停了下來,摘下墨鏡表情嚴肅地說:“能問出這樣問題的,你應該還是個實習生吧?我覺得記者就應該如實把情況描述出來,而不是爲了吸引觀衆讀者誇大其詞。”
曹國利沒有正面回答女記者問題,而是反問她。
女記者有些不知所措,似乎看見周邊的人都在笑話嘲諷她,但她不管不顧,繼續糾纏曹國利說:“曹先生,我雖然是個實習生,但我並不懷疑自己能力,也不覺得我在誇大其詞,我只是瞭解真實情況,給市民一個答覆。”
“你先要明白,我沒懷疑你能力,其次,你想了解情況,也要去問兇手殺人犯,”曹國利說話有些尖酸,“現在我兒子死了,有人殺了他,不是小說情節啊,我很悲憤你知道不?那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找到兇手之後的措施了,這件事錢解決不了,我曹家不缺錢。”
但女記者還沒問完,一副意猶未盡樣子,但曹國利在保鏢保護之下離開人羣,很多人前仆後繼圍了上去,都被攔在外面。
這件事情很嚴重,曹家不僅勢力大,還是當地龍頭,有着上三代財富積累,即使曹達算得上是一個敗家子,但在曹國利眼中也還是唯一繼承人,現在他掛了,他這把年紀,所有的希望,瞬間破滅。
對於不缺錢的他來說,他剛纔的表態已經很清楚,他不要錢。
病人在醫院被殺,這是大事,當然都在地方電視臺直播,這些信息傳播出去都是秒秒鐘時間。
大寶躺在醫院養傷,這個時候也是閒着無聊,無意之間翻看電視節目,剛好看到這條信息,並且腦袋當時就爆炸了。
那時候他腦子裡就只有一個想法,“這世界多美好的,幹嘛要打打殺殺?殺人的也是倒黴,遇到一個家底強大財主,這些好玩了,還好我不認識他兒子。”
大寶這個時候並不知道死人的就是曹達,在電視上露面的就是曹達他爹。
嘭......
大門被推開,然後又被關緊,大寶看了電視有些感覺不好,聽到門碰撞聲音之後才反應過來,掉頭一看原來是楊威。
楊威面色有些不好,印堂發黑,眼神恍惚,彷彿靈魂已經被抽空,看起來有些嚇人,整個人表現得有些空洞,跟往日多嘴的他有些格格不入,進來之後沉默不語,一屁股坐在冷板凳上若有所思。
“喂,中邪了啊?”大寶不習慣他的冷靜,忍不住開口。
整個房間除了電視裡面的廣告聲音,幾乎聽不到其他動靜,楊威還是不張口,甚至看得出來他正在忐忑,緊張不安,雙手不知道往哪兒擺放,乾脆放進嘴裡咬起來。
“你今早吃屎被卡住了嗎?”大寶繼續攪擾。
久久之後楊威纔是開口,但只說了三個字:“玩大了!”
大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只是看見他雙腿在不停抖動,然後也不說其他什麼,搞得大寶也跟着緊張兮兮的。
“靠!”大寶終於爆發出來,“你他媽的什麼意思?連說話都不會了嗎?”
“你他媽別說我媽。”楊威也沒給大寶什麼臉色。
大寶沒跟他接嘴,只用一個字反抗:“操!”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幹的?你一直在屋子裡,又不會是我。完了完了完了。”楊威調轉椅子方向,看着大寶,但又不敢直視。
“到底什麼意思嘛?大清早的......”
楊威緩了口氣說到:“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糊塗?剛纔不是在看新聞的麼?你到底要糊弄我到什麼時候?”
“老子這輩子最他......討厭說話說到一把的人,煩!”大寶不想跟他做過多糾纏,要說就說,不說算了,還好把最他媽後面個字省略掉。
大寶這麼天真純潔樣子,讓楊威都有些懷疑人生了,仔細盯住他眼睛看,快要把他整個臉龐都給看穿,確定他沒說謊,然後纔是開口說:“曹達死了。”
“呵,”大寶一愣,“好哇,死得好,早就盼着他死。剛纔新聞裡說的不會就是他吧?哈哈哈哈......”
大寶根本就沒這個意識,還以爲楊威在說笑,所以也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子。
“你嚴肅一點,這不是兒戲,死人了,曹達死了。”楊威帶着些強硬語調重複一遍,讓大寶靜止了下來,然後開始思考,但沒有說話。
楊威趁着大寶進入狀態這時間趕緊解釋道:“剛纔新聞裡出現那人你雖然沒見過,但我認識。他是本地大土豪財主,也就是曹達老爸,曹國利。”
“曹達昨晚在醫院被人殺了,死得很殘忍。”
“你開什麼玩笑,那天打我時候還好好的呢,我昨晚夢見還夢見他,但我夢見......”大寶話沒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虛。
楊威來了興趣,刨根問底問道:“你夢到什麼?”
“我夢到我親手殺了曹達,還是一把刀子,給唐茹牛叔他們都報仇了,但......”
聽他這麼解釋,楊威有些失望,以爲他還在以爲自己在欺騙他感情什麼的,但不得不把事情給他解釋一遍:“你想過這件事後果沒?”
“什麼?”大寶疑問。
楊威知道他是年幼無知,給他多說一點也無所謂,反正能裝逼,於是開始發表長篇大論說:“差不多整個松北大的都知道他是金武門候選人之一,但後來你半路冒出來,偏偏要去競爭一個什麼學生會主席......”
“是副主席。”大寶打斷他說。
“那不是重點,”楊威繼續說:“你又是文哥好朋友,並且文哥也是金武門候選人之一,雖然他自己宣稱不會去爭奪,但因爲你的後來居上,這肯定會給兩個候選人結下仇恨,再加上你們寒假裡有糾紛,現在他死了,他老爸出面,就是我,也懷疑是你乾的,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楊威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大寶不得不歎服他,並且也要給他用理科生推理邏輯說明事情,這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給他點個贊。
但是......
“等等,”大寶聽完還是有疑問,“剛纔電視裡說話那老頭好像確實叫曹先生什麼的,但你怎麼就確定曹達真的死了?昨天我百度了一下袁大寶,原來發現有個也叫袁大寶的人在抗日戰爭就死了,還是一個烈士。”
楊威這回不覺得他在說笑,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早就料到他歪道理多,得用實際效果征服他說:“我有朋友在那個醫院實習,我問過他們,死者就是曹達。”
“你在醫院還有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你少扯淡,說正事,這回我是幫不了你了,大家都還年輕,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什麼叫被我害死?當時打他你也有份。就算說到天亮也不是我殺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過道有監控器的呀,調出來一看就知道我昨晚有沒有出去過。”
楊威對他的單純很無語,這個時候由不得他說了算,曹國利是什麼人物,他是什麼人物,人家想要找個替罪的,那還不指定是誰就是誰的,一條人命而已。
現在,大寶也開始恐慌起來,一想到剛纔曹國利那富人樣子,大寶就要爲之顫抖的,這個世界,那還不是有錢人說了算的,倘若人家真想要把自己幹翻,那還不是有千百種方法。
甚至都不用千百種方法,只需一招就可以讓他這輩子翻不了身的。
楊威說是幫不了大寶,看起來好像也的確幫不了,但作爲朋友一場,從看到新聞那一刻起,楊威就在積極想辦法,但是至今也沒有個結果。
大寶這回是死定了。
他突然間有些灰心,整個人有些經受不住,眼眶變得溼潤,之前的玩笑全都變得嚴肅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都有些想要交代後事衝動。
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那個在老家的老爹,一個人孤苦伶仃可憐兮兮,他是他最後希望,要是自己都死了,那他一個人孤獨終老,關鍵是,自己死了還不賠錢。
他最牽掛的,還是那個在高中時代初戀,雖然現在都沒有她消息。
他最捨不得的,還是現在這個關係不明確的唐茹,是好友還是女朋友,可能連死都不知道。
覺得最對不起的人,還是澤文彪跟雯雯,說好的要把澤文彪給救出來,還說好的要幫忙雯雯一起重新開張阿彪外賣。但,統統都沒做到。
簡單的把這些人和那些事回憶一遍,他就決定自掛東南枝去了。
但,想死還沒那麼容易,現在他的生死,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在楊威還沒想出來辦法之前,他都活在慌亂之中,沒有靈魂的日子真落魄,此刻活着,下一刻,誰也說不定下一刻的事。
他這邊擔心害怕,另一邊的人,孫少更是恐慌焦慮,這件事情,他在曹國利面前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