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當雯雯把高筒飯盒遞給警衛的時候，大寶跟澤文彪之間的談話，好像也結束了，但錄音顯示，他們什麼都沒說。
飯盒由警衛轉交，他們只能隔着玻璃見面，通過電話交流，電話還被監聽，所以雯雯親手熬製出來的燉雞，也不能親手交給澤文彪。
但通過警衛之手，還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到澤文彪手裡，這是最大的問題。
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基友情深，意會傳音？就算不說話，彼此也明白對方心意？其實不然，他們還是說話了的，只不過沒說上幾句，而且只顧着說廢話，時間都被他們浪費完。
到了雯雯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裡面出現兩個警衛，直接就把澤文彪拖走，一點情面都不給。
雯雯這個時候是脆弱的，澤文彪被帶走那天，她最後一個知道。而如今，澤文彪真真實實的在她眼前被帶走，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着。
奇怪的是，澤文彪這一次沒有直接留下一個背影給雯雯，而是堅定的看着她，給她以希望的目光。
接下來，好像也沒了下文，好不容易盼來的一次談話，就這樣匆匆忙忙結束。好像人的這一生，也就這樣，在匆忙中來，然後也在匆忙中離開，寧願從不揹負什麼。
“你給了那個警衛多少錢？”出門來的時候，大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
雯雯一般不回答這麼無聊問題，剛好今天心情又不怎麼好，所以一口拒絕說：“那不關你的事。”
大寶就跟在她後頭，像一條夾尾巴狗一樣的尾隨，很有一種不問出來誓不罷休氣勢。雯雯懶得理他，自顧在路邊趕車，好像要去其他一個什麼地方似的。
“我怕你吃虧。”大寶看着她，她還是像來的時候那樣，站在路邊打不到車，車子停下來之後還是要被別人搶走。
“都已經吃了。”雯雯把手揣在兜裡，看着遠方路口，希望會盡快來一輛出租車解救。
“我們要去哪裡？”大寶問她，沒有再提那錢的事，看她臉色不好，再問下去，真的一句把她惹毛，沒有好下場。
雯雯回答他說：“是我要去哪裡，你可以不用跟着，這一趟勞煩你了。”她等待的車，還是沒來。
大寶知道她在生悶氣，勞煩兩個字說得好見外，但他知道裝糊塗可以更好的掩飾自己，所以裝傻說：“沒事的，反正我也沒啥鳥事，白白睡一天也是浪費時間。你去哪兒我就跟着過去湊湊熱鬧，不打擾你就行。”
“醫院。”雯雯冷冷的回答兩個字，目光積聚在遠處，因爲來了輛空車。
這一回，還是大寶主動獻殷勤，車子還沒停下來，直接上去堵住。這樣，再厲害的人，都不會被擠到一邊去，就連司機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這大過年的，真要是出了點事，誰都不會好受。
看見他那傻逼舉動，雯雯先是心頭一驚，整個人都要被他嚇得跳起來，再看沒事才放心下來，然後又裝作沒事愛理不理樣子。
“還等什麼啊？上車。”大寶主動幫她把車門打開，然後一隻手伸出來，意思這是很周到服務。
雯雯不是那麼喜歡等待，況且還是在風中，有車不上肯定傻。雖然對他沒什麼好感，最後還是上了車，上車的時候司機問，去哪裡？
本來大寶還是搶着回答的，結果他不知道要去哪裡。雯雯本來不願意告訴他要去哪裡的，但現在似乎不得不說親口說：“第一醫院。”
大寶有些意外。
第一意外的是，眼前這司機，好像在哪兒見過的一樣？回過頭來一想，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心頭一愣終於知道，這人不就剛纔來那時候那人。
還真會潛伏，也還真有耐心，能夠在充分時間出現，也能在關鍵時候出現。
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不過他害怕雯雯擔心，所以沒有說出來點破。
“這第一醫院不錯，人流手術出了名的倍兒棒，附近學生去了第一回還要去第二回的，有些猛的，又不小心的，甚至都有了會員卡。”
去醫院的路上閒着悶，司機刻意找了話題跟他們聊起來，但這個話題，不適合未成年人。
“哎，開好你的車，我們去第一醫院不是爲了那事。”大寶看他不爽，所以沒好氣的打擊回去，要不然在雯雯面前，這是一個面子問題。
“不是那事，那是哪事？”司機故意跟他繞圈子，這裡學生他見得多了，基本上每週都有情侶去墮胎做人流，有時候還組團，組團可以減價，關鍵是保密性工作還做得好。
“就是那事嘛。你懂的。”司機繼續繞。
大寶腦子裡已經一團霧水：“你再說不給車費啊。”
“那……”
“打你啊……”
司機不囉嗦，果然，速度快了很多。這扯淡伎倆，是司機常用手段，一般給乘客聊天，然後引起共同話題，不知不覺時間過得很快，然後計時器開始拼了命的跑。
不過，這些把戲，要是換做在半年前的大寶遇見，那他一定會覺得這司機是個好人，多熱情，然後下車時候給人家數錢也痛快。
顯而易見的，兩人，哦不三人就到了醫院門口。
“雯雯姐，”大寶一個不注意將手搭在她額頭，還有自己額頭上說：“好像，我們都沒有發燒啊。”
雯雯一把推開他說：“不是你。”
“那你也沒有問題啊。”大寶說這話的時候，雯雯已經邁開腿，朝醫院裡面走去。
大寶還是不死心，一定要問個究竟，快步追上去，問：“難道這裡也有一個朋友？我認識不認識？”
“敵人。”雯雯回答。
大寶眉頭一皺，看她不像在開玩笑，問：“誰？”
雯雯走在前頭，說了三個字：“李星仔。”
大寶剛纔只皺了一下眉頭，聽到李星仔的時候，整個人像是鬼魂附身的一樣定住，險些路都走不來，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星仔，一個像噩夢一樣的人纏繞在他心頭，那個只見過一面的人，然後只聽過他的一些事情。
聽說他家底很強大，聽說腦袋被打開花，聽說他是足球隊一員，聽說他被打傷之後昏迷幾個月，估計活不成，聽說他醒了之後也是個植物人。
聽說他又大難不死，前些日子好轉過來，所以背了黑鍋的薛東平就放了出來。
還有更多有關於李星仔的傳說，他不想再去回憶，因爲他馬上就要見到植物一樣躺在牀上的李星仔，而在此之前，他只在黑夜之中見到過李星仔一次。
“雯雯姐，你想過沒有？”大寶搶在前頭攔住她，“要是他的家人在裡面，他們知道你是文哥女朋友，他們會是什麼反應，我怕他們控制不住。”
大寶的意思，仇家的朋友還是仇人。
當初李星仔是澤文彪打傷，只不過薛東平替他背了黑鍋，這在攝像頭下看得清清楚楚。想必李星仔家人對這點清清楚楚，要不然也不會連澤文彪也一起拖下水。
現在雯雯要是作爲澤文彪女朋友來探望李星仔，雖然只是爲了看看他情況到底如何？但大寶害怕他們忍不住會對雯雯動手，所以才勸說雯雯。
但雯雯的態度只有一個：“要是真的害怕他們，我就不來了。這是你文哥安排的事情，我必須要去。”
說罷，雯雯再也沒管，然後徑直走向了醫院。
經過幾番打聽，樓上樓下，樓下樓上，終於找到李星仔當時主治醫生。
那醫生一聽說是要看李星仔，先是表情一陣疑惑，然後臉上很樂意的笑了。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可謂是古往今來第一笑，跟跟分辨不清到底幾個意思。
問了好幾遍，那逼貨還是繼續裝逼，在一張空白紙上鬼畫符幾個字，然後遞給雯雯大寶兩人看，兩人盯了半天屁個沒看懂。
“啥意思？”兩人一起盯着醫生看。
醫生也是一臉傻逼樣，很得意的問：“沒看懂啊？”
“沒！”兩人一起擺頭。
醫生就更加得意了，咧開嘴露出兩排牙齒，說：“要是看看懂就怪了，作爲一個醫生，他必須得有自己風格，自己寫的字只有自己認識，所以你們兩個小娃娃，資歷尚淺啊。”
“還請大夫告知，這上面是何等天書？是否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我等天資愚鈍，冒昧請問。”說完還拱手作揖的樣子，但雯雯就是看不下去，一把將他作揖動作拉垮。
“出院。”醫生只說了這兩字，並且臉色不怎麼好，特別是大寶說了那些文言不像文言，白話不像白話的話。
“別介啊，我們就來找李星仔的，看一眼就走，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叫我們出院是什麼意思？這都還沒見到人呢。”
大寶說這話的時候，站在旁邊雯雯，眉心之處直冒着一股惡氣，做出不和他認識的一樣，但左半邊臉色表現出來的，是驚奇，有半邊表現出來的，卻是疑惑。
“你咋就那麼不開竅呢？你是豬啊。”醫生一塊打在他頭上。
“你才豬，你全家都……”大寶很不喜歡別人在他頭上動手動腳，但他最後一句話還沒罵出去之前，雯雯打斷說：“他什麼時候出院的？他出院怎麼沒通知我們？爲什麼他就可以出院，而澤文彪還被關在監獄？”
雯雯瞪大了眼睛看着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