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寶馬車後座上積滿，而後嘀嗒流下。濃郁的血腥哄地撲面而來，胃猛然驟縮，想吐卻吐不出來。後座上老男人嘴巴被膠帶牢牢纏住，腦袋前掛着他被活生生剁掉的雙手雙腳。
“金爺！”
身體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默言雙眼圓睜，臉色撒白。金爺怎麼會在朵朵的車裡？又是誰膽大包天剁掉金爺四肢？拎着箱子動也不敢動，一時間，默言被嚇懵了。
“救......救救我......”
金爺手腳被剁掉，早已失血過多，即便送到醫院也沒法救活，更何況，嚇懵逼的默言早已不知所措，哪還有心思救人，但求生的本能仍在告訴金爺要拼死抓住默言這根救命稻草。
死一般寂靜，只有金爺愈發微弱的呼救聲穿出車窗遊蕩在黑夜裡，猶如死不瞑目的孤魂野鬼......叮鈴鈴，默言手機突然想起，是個陌生號碼。
“喂......”默言顫抖地拿出手機。
“Surprise！送你的禮物，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電話那端，似曾相識。
“是你！”小巷裡交過手，默言當然聽得出，對方正是無語。恐懼瞬間化爲暴怒，默言吼道：“你這個惡魔，爲什麼又殺人！”
“嘖嘖嘖，這麼大火氣想燒死我啊？”無語不以爲然：“還沒說你呢，原以爲是個不愛錢財的正義使者，沒想到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僞君子。”
“放屁！”
“我說錯了嗎？你帶着黑箱子悄悄溜走，想把它據爲己有。”無語冷笑着接道：“哼哼，我看，你也逃不過人爲財死的宿命。”
“就算我的錯，你他媽爲什麼要殺金爺！”
“你應該感謝我，我在幫你兌現承諾。人家衣姐幫你找到朵朵和黑箱子，你非但沒有按照約定收拾金爺，反而帶着黑箱子跑路。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再說了，你打斷金爺門牙，啤酒瓶Duang Duang爆頭，跟我剁他手足有區別嗎？”
默言：“金爺強姦衣姐未成年的女兒，我打他罪有應得！”
無語：“金爺強姦衣姐未成年的女兒，我殺他死有餘辜！”
默言：“你是魔，沒有感情。我是人，我有人性。”
“喲喲喲，好個你有人性。雙擊666，那好，既然你有人性，你寶貝的小命就交給你了，城南爛尾樓，快來哦，遲到的話，要麼你給她收屍，要麼我給她分屍。”
“你說什麼？”暴怒，默言恨不得穿過手機把無語生吞活剝：“無語，我他媽警告你，要是敢動朵朵一根頭髮，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無視默言怒火，無語自顧自唸完這句詩，掛掉電話。
“操！”
一腳踹在寶馬車上，默言片刻冷靜，嚥下怒火，朝城南方向跑去。這句詩無語每念一遍，就會死一個人，默言非常清楚。
金爺不再呼救，徹底斷氣。曾經的帝都一霸，作威作福，只是恐怕他自己都沒想到，死前陪伴他的，只有他那風吹過，東飄西蕩的四具肢體。
城南爛尾樓，地產開發商攜款跑路後留下的爛尾工程，當地政府既沒爆破拆除，也沒重新規劃建設。再加上地處城市郊區，人跡罕至。框架樓，殘垣斷壁，鋼筋裸露，未封閉的窗門如同黑夜巨獸，張着血盆大口。
此刻，樓頂天台亮着燈光，恍惚間人影閃動，所料不差，無語應該帶着朵朵正在那裡等着默言。
“無語，出來！”
三步並作兩步登樓爬上天台，四周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沒有雜物，彷彿有人爲了舉行某種儀式，故意爲之。天台正中豎立一塊邊長5米的正方形白色幕布，其後人影造型怪異，被燈光投放在幕布上，一動不動。
不見無語，也不見朵朵。叮鈴鈴，默言手機再次響起。
“朵朵呢？”默言掏出手機，吼道。
“那誰無情戲子無義，你卻重情重義，灑家替你不值。”手機裡傳來無語剪指甲的聲音：“剛纔給你準備的金爺賀禮你不喜歡，所以，我打算另外送你個驚喜，朵朵就在幕布後面。”
“朵朵......”
急忙扯下幕布，然而隨後的景象卻令默言撲通跪地，捂着肚子大口嘔吐。
幕布後，朵朵雙臂伸開，被鐵鏈吊起，拇指粗細的鋼筋從嘴巴穿入，後腦穿出。自上至下，鋼筋與下巴水平面呈45度角。如果類比槍斃而言，朵朵的死法是典型的45度行刑式槍殺。
顯然，這是無語對朵朵的私人審判！
“爲什麼？爲什麼！”默言雙眼通紅，對着手機怒吼道。
“跟那個白雪一樣咯，人爲財死。我說過，黑箱子是我的，她們私自挪用我的錢還去勾三搭四，你說該不該死？當然該死！我告訴你，凡是知道黑箱子生錢秘訣的人都得死！你也不例外，我若想讓你死，你絕對看不到月黑夜後的太陽！”
“少他娘躲着放大話，滾來出，真刀真槍幹一場！”
“打打殺殺你找別人吧，我受過高等教育的。”
“當初約定，誰先找到朵朵，誰贏得殺人遊戲，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此言差矣。我可不像你不講信用，黑箱子已經在你手上，我也隨時可以跟你去自首還你清白，但我從來沒答應不殺她。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初我提出殺人遊戲時跟你下的賭注，我向來照章辦事，正所謂，不以規矩，不成方圓。”
“雜碎，相信我，別讓我抓到你，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想我死很容易。”無語打個哈欠，接道：“夜月酒吧，帶上黑箱子，我等你。不過，眼下你先逃出去再說吧。”
警笛聲由遠及近，忽地傳入耳中。當初白雪被殘忍割喉死在默言身邊，默言當場被抓，成爲最大嫌疑人。如果朵朵的死再被警察抓個正着，那可真就百口莫辯。
默言終於明白天下沒有免費午餐，老乞丐並未說謊，的確讓默言得到了搖錢樹和桃花運，但默言可能要爲此付出十倍代價。
來不及收殮朵朵屍體，警笛聲已到樓下，默言拿起黑箱子倉皇出逃，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把無語繩之以法。
“哦，對了......”無語並沒掛斷電話：“送你的這個驚喜，我還給它起了一個藝術範的名字，叫做......”
氣得默言狠狠摔掉手機，卻依舊沒隔斷無語那引以爲豪的自言自語。
“黑夜下的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