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風這個東西,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一樣可以用得出神入化,比如藍先生,他輕巧地說服了胡壯答應他去地牢,至於可可,他是這麼說的,可可在和老武拉扯之際傷了腳踝,暫時走不了路,乾脆留在他上面靜養好了。
“壯壯,小心肝,我日日夜夜都陪着你,哪裡也不去。可可你叫個鬼僕去照管下就好了。”
“不行。”胡壯迷迷糊糊地道,“可可從來沒吃過苦,不能讓她腳就那麼腫着,你趕緊去看。”
藍先生等的就是這句話,跟着使出渾身解數,手嘴並用,把胡壯“伺候”得全身骨頭都酥了,不休息上兩三個小時,根本不可能回得過神來。
他則趁此機會跑回茅屋迷陣去找可可,此時羅念桐受傷,正是可可心理脆弱之際,適宜下手。
然而,等他急急忙忙跑回去的時候,卻發現找遍了迷陣都沒找到可可。“怎麼可能!”他急了,以爲她使小性子藏起來了,又大聲喊她的名字,屋子裡空蕩蕩地,喊出去的聲音一圈又一圈,繞樑不絕。
與此同時,羅念桐正趴在捕夢者背上,神志清醒地和可可說話。
可可滿臉心疼地道:“就是爲了找我,也不用這樣。你看你,臉都腫了。”
羅念桐嬉皮笑臉地道:“不要緊,都是些皮外傷,自己就會好。你看,要不是這樣,也輪不到享受被堂堂捕夢者背的待遇啊。”他身體很是結實,沉沉地壓得捕夢者苦着一張臉,道:“你老人家倒是好,可是苦了我。”
羅念桐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這怎麼會是苦你,是鍛鍊你。你沒發現你比以前聰明多了嗎。要是以前的話,你能跟到藍先生屋子裡去,闖過迷陣救出可可?”
捕夢者嘴角一撇,道:“少來。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還不是你的主意。先把他引出來,跟着叫我跟蹤過去才找到可可。”
可可聞言笑嘻嘻地看着羅念桐,滿臉的崇拜。
羅念桐假裝謙虛地道:“那也是多虧了你這練了幾十年的神出鬼沒的偷吃飯的好功夫。”找到了可可,大家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不一會兒,啞巴過來接應他們,避開衆人耳目,將他們帶回他自己的小山洞裡。
三人張羅着着將羅念桐放在啞巴牀上躺好了,這才細細問可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可於是將老武如何綁架她,以及藍先生如何正好恰巧才草藥碰到了並解救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捕夢者聽完,提醒她:“後來在迷陣裡的事情,你還沒說呢。”
可可皺着眉頭道:“好像沒什麼事,我有點記不清了。當時我怕羅念桐擔心我,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麼。”捕夢者調侃道:“除了他,你心裡能想點別的事麼?”
可可雙頰立刻飛上一片紅暈,她只覺耳根子火辣辣的,連忙低下頭去。此時她終於看清藍先生的本來面目,再也不會傻傻地相信他找她閒話,只是爲了談天說地找個忘年交而已。
啞巴看着她,就想起了胡壯,一想到胡壯就沒辦法不想起藍先生,他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十幾年累積起來的恨意就像充滿氣的氣球一樣,哪怕只是一根繡花針輕輕一紮,都會立馬爆發。
三人閒聊了一陣子,言歸正傳,問羅念桐接下來要怎麼辦。
羅念桐艱難地翻了個身,道:“不怎麼辦。等着坐享其成就好了。”見衆人均是一臉不解的望着他,他又解釋道:“現在我身負重傷,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復原的,對可可的催眠又失敗了,再加之我們四人一下子全都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說他會怎麼辦,還能不能沉得住氣?”
“當然不能。”捕夢者話最多,也許是當了許多年瘋子的原因,“肯定要到處找我們。”
到底是啞巴沉穩得多,他謹慎地道:“以我對他這麼多年的瞭解,他斷然不會再找小羅和可可兩人。你們雖然沒有公然撕破臉,但各自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可可這裡,他也沒法用強,所以,說得難聽點,你們兩個對他而言,暫時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現在只怕會一心穩住胡壯,利用她的身份掩護想盡一切辦法打開罪生夢死之門,到時候,他可以隨便想點辦法讓胡壯乖乖地把大當家位置給他。”
“太可恨了,居然利用壯姐姐對他的感情。”可可恨恨地道,“虧他還長得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樣!”
捕夢者道:“人壞不壞和他的長相沒關係,你看我,我長得就不好看,但是我心是好的。要不然,我纔不會爲了救那些可憐的人留在這裡幾十年。”
羅念桐見他倆又要把話題岔開了,連忙把他們拉回正事上來:“那格瑞你的意思是,他接下來就要去地牢,或者去罪生夢死的主意?”
啞巴點點頭。
羅念桐想起一件事,忽然仰頭大笑,“哈哈——”一笑扯動了傷口,他又忍不住哎喲一聲。
可可嗔道:“你就不會好好躺着嗎!”
“我……我實在是覺得太好笑了。”羅念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們想想,藍先生唆使胡壯叫胡小白把夜明珠給我送過來,他本來是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管等我們拿到罪生夢死的時候,直接巧取豪奪過去。他自己本事不濟,所以要假手於我們。哪知到會有今天,他的如意算盤全都落空咯!”
“只怕未必,他這人城府極深。一般人根本無法揣度他的想法。”啞巴神色不是很樂觀,“不然胡壯也不會……”不會什麼,後面沒說下去,不過大家都懂他的意思是說不然胡壯也不會上當受騙了。
目前大家對胡壯或多或少都是抱着同情的態度。
羅念桐自信滿滿地道:“我最不怕猜城府深的人的想法。讓事實來證明吧……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
捕夢者是個急性子,他心有不甘地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等下去?萬一你猜錯了,到時候怎麼辦?”
羅念桐胸有成竹地道:“目前暴露了三個點,一是罪生夢死,二是地牢,三是可可,我們一時很難弄清楚它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你別忘了,最重要的是關鍵——可可都在我們這邊,沒了可可他再牛叉也是白忙活,你還擔心什麼呢?我們只管做我們的,藍老先生肯定會沉不住氣有所動作,我們當時只需要學他當初對我們這般就成。”
啞巴聽他一分析,當即對他刮目相看,由衷讚道:“還是你厲害,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捕夢者嘟噥道:“你這些歪歪腸子真難想。”
羅念桐哈哈一笑,又扯得傷口痛。
“總不能我們就藏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吧,我總覺得有點不好。”可可邊說邊撕啞巴那破席子的邊兒。
“誰說我們不做事了?”羅念桐一本正經地道,“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首先我們要繼續之前被中斷的讀夢事業,第二嘛……第二……”
……
羅念桐確實沒有猜錯,藍先生回屋沒找到可可,第一反應就是被羅念桐他們“搶”走,他馬上叫鬼僕去找羅念桐,豈料羅早先一步轉移了。他立馬意識到再也無法從對可可催眠,催眠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被催眠者必須無條件的相信施術者,他不會天真地認爲還能得到她的信任。他只得捶胸頓足嘆息浪費了以前那麼多步步爲營的心血。
當然,光是悔恨過去不是他藍某人的風格,他能長時間蟄伏,也能改變戰略迅速出擊。所以,他立馬搶先在所有人之前,想辦法進到地牢裡去了。
“我能帶你們出去。”這是他對那些人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地牢衆人正聚在啞巴送給他們的夜明珠下面,互相捉身上的蝨子。面對忽然出現的他,衆人錯愕交加,以至於忘記把蝨子掐死了。
“啥?”好半天才有人回過神來,把耳朵衝着他,要他再說一遍。
藍先生又把剛纔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地牢裡終於出現一個活生生的外人了,這個人還說能帶他們出去,他們生怕是在做夢,紛紛你掐我我掐你,等到確定是真的以後,立刻歡呼起來:“有救啦有救啦!”
喊聲悶在地牢裡久久不散。
雖然他們曾經看到過他和啞巴一干人在門口動手,可是這有什麼關係,他是唯一進來地牢的人,就足以抵消一切疑慮。這麼多年胡壯把他們關在這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連啞巴都沒能進來,可想而知他的到來有多大的意義了。
藍先生看着他們的樣子,只恨自己爲什麼沒早一點發現這裡的蹊蹺。他以前還當真以爲這裡關着的是前任大當家的仇人。
胡壯給他說的是:“大當家就是不遂他們的願,就不能讓他們死,要他們慢慢地在等死中煎熬,看着昔日的同夥變成白骨頭爛在腳下。”
他也曾經懷疑過胡壯在說謊,可是暗中察看許久,都沒發現有蛛絲馬跡的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