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她所剩時日不多了
前面菊園的入口處,一抹素袍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正是當今皇后,蔚景。
如同看到了救星,蔚景還未走近,華妃就猛地朝她的方向叩頭,並大聲乞求着:“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驟聞華妃喊皇后,其餘幾人這才發現蔚景鈐。
帝王亦是朝她看過來。
末末鬆了帝王的雙腿,搖搖晃晃奔向她:“孃親,孃親......”
蔚景將末末抱起,走向涼亭。
帝王鳳眸目光一直凝落在她的臉上。
她正欲問怎麼回事,帝王已先她一步開口:“孩子沒事!”並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她動了動脣,便也沒有多問。
這廂,華妃還在叩首:“求皇后娘娘恕罪,妹妹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小公主,就算給妹妹十個膽子,妹妹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請皇后娘娘看在小公主安然無恙的份上,饒恕妹妹這一回。”
華妃並不是沒有眼力之人,如果今日之前還以爲帝后二人不和,那麼此刻,她再也不會這樣認爲。
且不說剛剛帝王對兩個孩子的種種,單說蔚景前來,帝王的目光就從未移開過,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在這個少年天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她覺得,求這個女人,肯定比求這個全天下最心狠的男人強。
蔚景抱着末末,徐徐擡眼看向涼亭。
涼亭裡跪倒一片,也奼紫嫣紅一片。
這是第一次,她見後宮的這幾個女人。
的確各有各的美。
彎了彎脣,目光並未做過多停留,她轉身走向帝王,將懷裡的末末隻手抱住,伸出另一手朝暖暖,“來,暖暖,讓母后抱,父皇很忙,我們先不打擾父皇,等父皇有空的時候,再讓父皇抱,好不好?”
帝王渾身一震,愕然看着她。
雖然小傢伙一時也沒聽明白,但是見她伸着手臂,又見末末已在她懷裡,小傢伙還是很聽話地說“好”,便朝蔚景伸出小胳膊。
一直到蔚景將帝王懷裡的暖暖接過,一手抱着末末,一手抱着暖暖,轉身離開,帝王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說什麼?
這個女人說什麼?
她說她是母后,他是父皇?
一陣狂喜涌上心頭,他舉步追了上去。
留下一亭子的人跪在那裡。
華妃更是面如死灰,癱軟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
韓嬪黯然垂下眼眸,微微苦笑。
難怪能入得了帝王的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柔而不弱、嬌而不媚,雖素衣素面,卻是一身的風華。
只一句話,僅僅一句話,就讓自己穩穩地站在了不敗的高處。
“來,暖暖,讓母后抱,父皇很忙,我們先不打擾父皇,等父皇有空的時候,再讓父皇抱,好不好?”
第一,她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幫,華妃一事由帝王處理。
第二,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皇后。
第三,她表明了自己跟帝王的關係。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這是有大智慧的女人才做得出來。
不潑不妒、不盛氣凌人、不心慈手軟、知分寸懂進退。
韓嬪原本絕望的一顆心徹底死透。
這廂,蔚景一手抱着一個,出了菊園,後面亦步亦趨跟着嫣兒。
有武功就是好,這樣抱着倆孩子,也不覺吃力。
“嫣兒,以後要帶小弟弟小妹妹去哪裡玩,一定要跟小姑姑說一聲,小姑姑讓人跟着你們。”
“嫣兒知道了。”
“蔚景。”身後傳來男人低醇的聲音。
蔚景腳步一頓。
她自是知道是誰,猶豫了一瞬,還是回了頭。
男人衣發翻飛,行至跟前。
睨見他鳳眸裡熠熠跳動的光亮,蔚景忽然想起什麼,率先開了口,“我剛纔的話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之所以這樣說,只是不想別人小瞧了我們娘仨,不想末末跟暖暖受人欺負,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鳳眸中的光華一點一點剝落,男人垂眸彎了彎脣,“爲何你不問發生了什麼事呢?”
換做以前,肯定要搞清楚怎麼回事吧?
而且,百分百要心善地替華妃求情。
剛剛,竟都沒有。
蔚景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孩子沒事嗎?我又何須多問。”
“我說沒事,你就信嗎?”男人輕凝了眸光看向她。
蔚景眼簾一顫。
回想方纔種種,她之所以在聽到這個男人說“孩子沒事”之後,不再多問,除了不想理會他的那些鶯鶯燕燕之外,的確,她是信他的。
那一刻,完全相信。
完全相信他說的孩子沒事,也完全相信他的處理方式,所以,她沒有干預。
她被自己的這種潛意識嚇了一跳。
見男人凝着她不放,她有些慌亂地別過眼,沉聲道:“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總不至於拿孩子的安危來騙。”
“你終於承認孩子也是我的嗎?”
黑眸凝着她,男人微微笑。
蔚景心頭一撞,她發現跟這個男人對話,她永遠跟不上。
他的腦子轉得太快,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繞了進去。
不想跟他糾纏,蔚景轉身,正欲離開,卻又聽到男人忽然開口:“有時間嗎?如果有的話,去看看鶩顏吧,她所剩時日不多了。”
蔚景渾身一震,愕然回頭。
所剩時日不多?
在龍吟宮的偏殿裡,蔚景見到了依舊昏迷未醒的鶩顏。
上次見面是在嘯影山莊的纏雲谷,那夜太黑,且當時她的心思都被凌瀾所纏,所以也沒有注意她。
今日她才發現,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被生生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消瘦就不說了,只剩下皮包骨頭,面色蒼白,毫無一絲血色,連脣瓣都是白的,就那樣躺在薄被裡面,一動不動,毫無存在感。
緩緩走到牀榻邊坐下,蔚景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得嚇人,蔚景裹在手間,輕輕摩搓,一顆心痛做一團。
方纔在路上,凌瀾將這個女人跟葉炫的事給她大概講了一遍,震驚之餘,她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折服。
她終究比她堅強、比她執着、也比她勇敢,比她堅定。
蔚景走出中殿的時候,凌瀾正坐在外殿給自己燙傷的手臂擦藥,見到她出來,他連忙不動聲色地拉下袍袖。
“鶩顏身上的毒,連你都沒有辦法嗎?”蔚景幽幽開口。
凌瀾面色黯然地搖搖頭。
“她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目光不知落在窗外的何處,凌瀾其聲恍惚。
蔚景眸色一痛,垂下眼,忽然又想起什麼,擡眸,“葉炫知道嗎?”
凌瀾再次搖搖頭。
“已經很久不見他了。”
自從鶩顏出走那夜,葉炫進宮來找他,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葉炫,也沒有聽到過任何他的消息。
已經一年多了,他甚至懷疑,葉炫是不是還活着。
蔚景心中一嘆,默然往外走。
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回頭,直直撞上男人凝着她背影的深瞳。
她一怔,他亦是一怔,都不意對方如此。在他的注視下,她轉身,往回走,自袖中掏出一個非常小巧的小葫蘆,置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你是醫者,應該比我更清楚,燙傷應該及早擦藥。”
凌瀾一震,愕然看向她,她將藥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關於這幾天的更新,素子給孩紙們道個歉,實在是被家事所纏,所以更新數量以及更新時間都不穩定,請孩紙們多多包涵。明日開始恢復正常,後天會有一萬五千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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