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你的心在哪裡

228 你的心在哪裡

待細碎的腳步聲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葉炫都沒有動,一直站在那裡,任衣發被夜風吹得飛揚。

趕她走,非他心中所願,但是,留下她,卻終是危險。

對錦弦的危險,對大軍的危險,其實,也是對她的危險。

作爲臣子,他的職責是保護君王,作爲將領,他要確保大戰的勝利,而作爲男人,他要保護她的安全。

所以,他必須讓她走,讓她離開,不管她女扮男裝,混於大軍之中,有何計劃,有何陰謀,他只要她的安全釹。

他知道今日在崖下,是她救了他,雖然那時他在昏迷,但是,他隱隱約約有些淺薄的意識,雖然真的很淺薄,眼睛睜不開,但是,他感覺到了她的氣息,她嘴對嘴將咀嚼好的草藥哺進他的口中。

如果說在密林裡他對她是不是葉子還有一絲懷疑,因爲感覺不是很對,似乎是,又似乎不是,那麼此刻,他已完全肯定。

她就是葉子,小石頭就是葉子,只不過她擅於僞裝悽。

其實有她在身邊,他是開心的,至少可以經常看到她,不像曾經,每每見面,不是她有目的利用,就是兩人刀劍相向,如今,她送飯他吃,他吃完她來收走,雖然很稀鬆平常,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他也很清楚,她混進軍營,絕對不是專門過來給他送飯那麼簡單,她肯定有着她的目的和動機,他不能放任這樣下去,錦弦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她落入他的手中,只會一個死字。

白日人多,放她走不方便,所以,他只能選擇夜裡。

只是他沒想到,她竟是走得如此沉默,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哦,說了兩句話,一句“葉炫,你要做什麼?”一句“回營。”

再無其他。

難道她跟他之間,真的已經淡漠到如此地步?

是還在爲當日醉紅顏一事怪他吧?

也是,是該怪的。

他不知道,最終她的解藥是哪裡來的,他只知道,他害了她,他差點害死了她。

這也是他爲何要趕她走的原因之一,他怕,他怕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怕若錦弦再逼他動手,他會再次傷了她。

走吧,走吧,就當她從未來過。

擡頭,他望了望蒼茫夜色下的天幕,好像要變天了,他記得剛剛還是月色皎皎,星光滿天的,怎麼如今黑沉沉的?

這樣黑的夜裡趕路,她……應該安全吧?

畢竟她的武功不弱的,應該可以防身。

會迷路了?

如果走到別的地方倒也無所謂了,若是不小心走到那個有着瘟疫的小鎮怎麼辦?

哦,應該也沒事,今日她不是說,感染過瘟疫又被治好的人,是不會再被傳染上的嗎?

心頭微躁,他轉眸看向她離去的方向,失神了一會兒,忽然,舉步朝那邊疾走。

提着輕功一口氣追了好長一段路,悽迷夜色下,沒有一個人,天地廣袤、視野開闊,一眼可以望見很遠。

視線所及範圍之內,都沒有人。

她已走了。

她終於走了。

他應該高興,爲什麼空落落的?

停了腳步,他落寞而站,許久,才緩緩轉身,卻驀地發現身後不遠處靜立着一人,同樣衣發飛揚。

他心跳一滯,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直到那人的聲音被夜風送了過來。

“既然趕我走,爲何又要追過來?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走了,還是後悔了想要將我留下來?”

女聲,熟悉的女聲。

葉炫心魂震盪。

雖然今日他已經識破小石頭的身份,但是,她卻一直用着男人的聲音,這是第一次,她穿着男人的兵士服,跟他用葉子的本聲。

沒想到她還沒走,且這樣直咧咧地出現,葉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爲何會追過來?

或許如她說的,想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又或許是真的後悔了,想要……將她留下來,還或許是單純地想要看她最後一眼。

見他不語,女子忽然拾步朝他走來。

心跳徐徐加快,他就看着她,看着幽幽夜色下的她越來越近,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僅一步之遙,他以爲她會站定,卻不想,她腳步未停,竟直接走過他的身邊,往前走。

衣袂輕擦,他的心倏地一空。

想也未想,他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腕。

“葉子。”

女子頓住腳步,回頭。

似乎在等着他說話。

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啊。

見他依舊悶聲不響,女子垂眸,緩緩擡起另一手,將他落在她腕上的大手拂掉,繼續往前走。

他一急,再次抓住。

“葉子,別走!”

沙啞暗沉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女子站着未動,也未回頭,葉炫看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手臂一拉,將她猛地拉轉過身,深裹入懷。

“葉子,走吧,軍營……不是你一個女人該呆的地方,皇上......你......你不是皇上的對手......”

本來就不擅言辭,特別是在這個女人面前,當熟悉的身子入懷,他更是連話都說不清楚。

女子未響,就任由他抱着,許久之後,才緩緩自他的懷裡擡起頭,仰臉看着他。

“並非我不是錦弦的對手,而是因爲錦弦有你這個利器。”

女子聲音不大,也沒帶多少情緒,葉炫卻是聽得身子一晃。

果然。

“葉子,關於醉紅顏…….不是你想的那樣……”

本能的,他想解釋,可是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說君命難違?說被君王算計?

他是臣啊。

見他頓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原出來,女子垂下眼簾,彎了彎脣角,也靜默了片刻,再次擡起頭。

“我要留下來!”

她開門見山,目光灼灼,口氣篤定。

葉炫怔了怔,緩緩將她放開,冷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放心,這一次,我不會對你尊敬的主子不利,也絕對不會對大軍怎樣!”

“那你的目的何在?你要做什麼?”葉炫同樣牢牢望進她的眼。

女子似乎並不想跟他對視,略略撇開眼,低聲道:“我只是想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凌瀾嗎?”女子的話音剛落,葉炫下一瞬就接上,“要保護凌瀾是嗎?凌瀾也潛伏在我們十萬大軍之中是嗎?”

第一次,他咄咄逼問。

女子愕然擡頭,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睨着她的反應,葉炫彎起脣角,輕輕笑:“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末了,笑容又驟然一斂,沉聲道:“如此這般,你更是不能留下,皇上身邊豈能容你們這麼多居心叵測之人?”

居心叵測?

女子也笑了,輕輕搖頭。

她都已經跟他言明瞭,她不會對錦弦不利,不會對大軍不利,他還要這樣看她?

“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般不堪之人?難道……”

“難道不是嗎?”葉炫嘶聲將她的話打斷。

女子一震,葉炫垂眸,笑得落寞蒼涼:“每一次找我,都有目的,每一次跟我好,都是利用我,爲了救那個男人,爲了救那個叫凌瀾的男人,你又置我於何地?你置我於不忠的境地,你讓我差點害死了皇后,你讓我君臣心生嫌隙,爲了他,你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子,讓一個你不愛的男人來上,你跟那些煙.花女子又有什麼兩樣?你的廉恥呢?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裡?”

葉炫嘶吼出聲。

“啪”的一聲脆響,驟然劃破夜的空蕩和寂寥。

女子揚着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男人的聲音也在那一記耳光後,戛然而止。

她盯着他,他亦盯着她。

兩人的眸子都猩紅。

最後,女子緩緩放下手,擡眸望了望天,終是將眼裡的那一抹潮熱逼回眼眶。

轉眸,再次看着他,她冷聲道:“是,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我就是這樣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我沒有心,也沒有廉恥,反正我必須留下來,你要殺要剮,隨你!”

女子沉沉說完,便轉身往營地的方向走。

葉炫腳尖一點,飛身而起,落在女子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別以爲我真的不會殺你!”

女子停住腳步,看着他,忽然伸手,拔出他腰間的佩劍,塞進他手中,鋒利的劍尖對着自己胸口,朱脣冷冷逸出兩字:“你殺!”

葉炫眸光一斂,沒想到她會這樣,大手握了劍鞘,腕在抖。

見他不動,女子蹙眉,“怎麼不動手?你殺啊!”

女子一邊手,一邊雙手握在他的手背上,引着他的手讓長劍往自己胸口一鬆。

葉炫臉色一變,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嘶~”利器入肉的聲音。

他清晰地看到女子眸中瞬間涌上的痛苦。

心中大慟,他一把將長劍扔掉,隨着“噹啷”一聲脆響,劍尖上有殷紅的血珠四濺。

“葉子!”他伸手將她扶住,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痛苦的神色糾結在眸子裡。

他知道她性子烈,卻沒想到會烈到這般。

這分明就是在逼他。

用自己的生死逼他。

女子背脊站得筆直,沒有一絲護痛的佝僂,糾痛的眉宇也緩緩舒展開來,她看着他,平靜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葉炫,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留下來!”

葉炫點頭,一顆心痛到顫抖,“好,你留下來,你留下來!”

嘴裡喃喃說着,心裡又慌又痛,他皺眉看着她胸口兵士服上慢慢印染出來的一朵殷紅,急急問道:“你怎樣?你感覺怎樣?”

女子沒有吭聲。

葉炫眸光一斂,直接將她打橫抱起,疾步往營地的方向趕。

“你覺得你這樣抱我回去合適嗎?”女子驟然開口。

葉炫腳步微微一頓,下一瞬卻又未停,繼續大步向前。

“你是唯恐別人不知道我是女人,還是唯恐錦弦不知道我是跟你有關係的那個女人?”

葉炫身子一僵,就頓在了原地。

“放我下來!”

葉炫緩緩將她放下,怔怔看着她。

睨着他煞白的臉色,慌痛的眸眼,女子眸光微閃,抿了抿脣,沉冷的聲音也慢慢柔和了下來。

“放心,刺得不深,死不了,我自己有藥,等會兒上點藥就好了,你先走吧。”

葉炫哪裡敢走?

他用惡語傷了她,還用長劍傷了她,他如何敢走?

見他杵在那裡不動,又不說話,就直直盯着她的傷口,女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你先走,我後面走,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你先走,我後面走。”葉炫口氣堅定。

女子怔了怔,說:“好!”

轉身往前走,走了兩步不知想起什麼,又停住,回頭:“葉炫,你放心,我說過這次不會對錦弦跟大軍不利,我說到做到。如果你真的爲我好,也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裡,不要找我,不要糾纏我,就當我們從不認識,我只是小石頭。”

從不認識?

葉炫身子一晃,女子轉身,拾步離開。

鶩顏走得極快,腳步微踉,胸口外的傷口傳來刺痛,卻沒有胸口內的疼痛來得強烈。

是啊,她可不就是他所說的那種人,沒有廉恥之心的女人。

每一次見他都是帶着目的,每一次對他好都是爲了利用。

譬如這一次也不例外。

方纔她就在附近,他跟蔚景的對話她都看在眼裡。

他以爲蔚景是她,將蔚景趕走。

她現在的所作所爲,不過是讓想蔚景留下來。

他就這樣趕走了蔚景,凌瀾又豈會消停?

她不想引起任何糾復。

所以,剛剛她趁蔚景不備,將她劈暈,跟她換了衣服,並借用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

她出來了,以小石頭的身份,出現在這個男人的面前。

其實,她也想過,直接告訴這個男人,小石頭不是她。

但是,她怕。

如同夜裡她跟凌瀾說的,如果他知道小石頭不是她,依照他的榆木腦袋,以及對錦弦的忠心,他會不會去稟報給錦弦?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能賭,不能拿蔚景的命賭,不能拿凌瀾的命賭。

所以,維持現狀是最好。

所以,她繼續帶着目的來做戲來了。

她可不就是這樣的女人,就連那一劍,她都帶着設計。

她並不懷疑他對她的愛,就算曾經有‘醉紅顏’的傷害,那也是因爲他有顆對錦弦死忠的心,她不怪他。

他心裡有她的,她知道,不然,斷崗之上,他也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縱身一跳。

只是他太執拗了,真的太執拗,所以,她必須決絕。

她只能利用自己對自己的殘忍,來威脅他。

那一劍,她故意引他手刺入,他是有高強武功之人,她知道,他會及時阻止。

所以,她雖然用了大力刺進,但是,他同樣用了大力止住。

所以,她沒有撒謊,她的確死不了,她的傷不深,只不過傷了點皮肉而已。

而他卻嚇住了。

如她所願,他將她留了下來,也就是蔚景留了下來。

可爲了不讓留下來卻又不知道這一切的蔚景露餡,她還要讓他不能跟蔚景有過多交集,所以,她才最後說了那些話,讓他若真的爲她好,就不要糾纏她,就當從未認識。

她知道,他會受傷,他會多想。

但是,沒辦法,只有這樣才能維持現狀。

看吧,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一個如此心機深沉、利用感情的女人。

快步走進營地,她要避開他的視線後,再折回去,悄悄將蔚景換回來。

營帳內,凌瀾坐在燈下,手中一頁一頁的翻着書卷。

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變成無數個女子的眉眼。

灼灼的眉眼。

“多謝相爺提醒,只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小石頭心裡有甜姑娘,所以,無論她長成什麼樣子,她在小石頭的心裡都是最美的,無人取代的,而相爺說,甜姑娘是自己的故人,卻連‘奇醜無比’這樣的詞都用上了,在小石頭看來,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相爺的心裡,根本沒有這個故人的一席之地。”

其實,他不過是想着她拿甜姑娘來騙他,他便也用甜姑娘捉弄一下她而已。

似乎,他的話有些重了。

他想跟過去解釋一下,卻又怕適得其反暴露了身份。

心頭微躁,他“啪”的一聲合上書卷,正準備熄燈睡覺,卻驀地瞧見一個黑影直直閃身入了營帳。

待看清來人是誰,他一怔:“你怎麼來了?”

整夜未眠,滿腦子都是女子的容顏和女子說的話語,一直到天亮,葉炫才勉強有了一絲絲睏意,可外面卻傳來兵士的聲音,說,皇上緊急召見,有重大軍情相商。

重大軍情?

葉炫一驚,一刻也不敢耽擱,披衣而起,連盥洗都顧不上,就趕往錦弦的營帳。

營帳裡,連帝王在內,有四個人。

一個是右相夜逐寒,一個是皇后蔚景,還有一個是此次行軍的將軍孟河。

四人皆是面色凝重,特別是夜逐寒,還滿臉憔悴不堪,就像是一夜沒有睡覺的模樣。

葉炫怔了怔,不知發生了什麼,怎麼都是這樣一幅表情,而且,竟然連鮮少露面的皇后也在。

剛要對帝后二人行禮,就被帝王擡手止了。

帝王開門見山,伸手指了指案几上的一封信,“剛剛朕收到雲漠太子的書信,說,我們的一個叫小石頭的兵士在他們手中,約朕與皇后前往雲漠大營一見。”

葉炫一震,愕然睜大眼睛,只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時竟忘了是在天子面前。

“誰?小石頭?”

直到帝王蹙眉望着他:“怎麼?葉統領認識?”

葉炫這才驚覺過來自己的失態,連忙斂了心神,躬身道:“回皇上,屬下自是認識,小石頭就是昨日感染瘟疫,被屬下送去焚燒,又被右相醫治好的那個火頭軍的兵士。”

“哦,是他,”錦弦點點頭,似是想了起來,斂眸道:“用一個小小的火頭軍兵士來威脅朕,朕真不知道雲漠是怎樣想的?”

錦弦說完,孟河將軍便應聲道:“是啊,皇上乃真龍天子,九五之尊,豈可輕易入虎穴,這雲漠太子未免囂張,一個兵士,還要我中淵帝后二人親自前往,恐有詐,末將覺得,還是謹慎爲好!”

“嗯,”錦弦點點頭。

葉炫一聽,就急了,“孟將軍的意思是,讓皇上坐視不管,只當沒收到這封信?”

孟河微微一笑:“所謂兵不厭詐,葉統領也曾領兵作戰,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如今兩國交戰在即,雲漠太子分明引君入甕,而且,可以擄的人那麼多,爲何偏偏擄走一個小小的火頭軍,分明就是羞.辱我中淵沒人,其心如此,難道還要我們受其威脅,乖乖前往?那皇上的威嚴何在,我大中淵以後還怎樣在各國之中立足?”

孟河一番言辭激昂,說得葉炫臉色一白。

緊緊抿了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昨夜,明明他看着葉子回的營帳,怎麼會被雲漠擄走呢?

如果在帳中被擄走,可能性幾乎沒有,四周都是巡邏和守衛的兵士,有人潛入,一定會被發覺,而且,葉子自身也是武功高強,雖受了他一劍,可打鬥也應該有啊,一旦打鬥,又豈會沒有動靜弄出來?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她後來又出了營外,然後,被雲漠軍所擄。

第二種,就是她故意爲之,本就是雲漠一夥。

雖然對她的底細,他一無所知,但是,他覺得第二種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昨夜,她還明確跟他說過,她不會對錦弦不利,也不會對大軍不利。

所以,只有第一種可能。

那她後來出營是爲了做什麼呢?

找藥,還是跟誰見面?凌瀾嗎?跟凌瀾見面嗎?

正渾渾噩噩地想着,又驀地聽到另一個人沉穩的聲音不徐不疾響起。

“皇上,微臣倒覺得,這恰恰就是雲漠太子高明的地方。”

是右相夜逐寒。

葉炫收回思緒,轉眸朝夜逐寒看去。

帳內總共五人,除去帝王,還剩四人,皇后又是一個基本不發表意見的人,就只剩下他、孟河和夜逐寒。

孟河主張觀望,他就指望着夜逐寒了。

“哦?”錦弦挑眉,看向夜逐寒:“右相說說看。”

夜逐寒頷首:“皇上你想,雲漠爲何會擄走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兵?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給我們造成威脅嗎?他們肯定知道。而他們還是這樣做了,只說明一點,他們就是要讓我們不受威脅。”

錦弦眸光微斂,靜靜而聽。

葉炫聽得雲裡霧裡,不明其意,這到底是主張去救,還是跟孟河一樣主張靜觀其變啊?

夜逐寒的聲音還在繼續:“所以,我們要順着他們的心思去想。如果我們不受威脅,換句話說,如果不接受他們的邀請,我們置之不理,會造成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錦弦鳳眸微微一眯,似乎已經想到。

夜逐寒睨着他的反應,繼續道:“剛剛微臣過來的時候,聽到兵士們都在講這件事,請問是皇上告訴他們的嗎?”

“當然不是!這個時候告訴他們這些,只會弄得人心惶惶。”錦弦沉聲回道,臉色極爲難看,“雲漠是用羽箭將信射進來的,許是怕朕收不到,所以同時射了幾封,兵士們不知道什麼東西,就打開看了。”

“嗯,”夜逐寒點頭,“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雲漠並不是怕皇上收不到,而是故意要兵士們知道。而廣散此消息,目的就是要讓人心惶惶。十萬大軍,將帥只是幾人,其餘全部都是如小石頭一樣的小兵,試想,如果皇上對此事坐視不管,軍中兵士會怎樣想?會寒心,會覺得皇上不顧他們這些小兵的生死安危,到時,就不是人心惶惶這般簡單,而是軍心渙散。所以,微臣纔會說雲漠此舉高明,分明就是陷皇上於兩難境地。跟羞.辱無關,若要羞.辱,方法多得是,此法太弱。”

孟河臉色一白,葉炫心頭微鬆。

錦弦微微抿着脣,沒有吭聲。

其實,當這個男人問兵士們是不是他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點。

雲漠,果然狠。

“那現在依右相的意思,朕該如何應對?”

“微臣覺得皇上可以前往營救小石頭,此舉不僅讓雲漠看到了我中淵的無懼,也讓兵士們看到皇上的仁心,到時軍心大振,必勢如破竹。”

“屬下覺得右相所言在理。”夜逐寒剛說完,葉炫就迫不及待附和:“屬下記得,皇上以前一直教導屬下,軍心所向,勝利所向,所以,我們絕對不能置小石頭的生死而不顧。”

“不行!”葉炫的話還未說完,又被孟河沉聲打斷:“雲漠就是吃準了我們會這樣想,所以,才用此威脅,皇上前往,如果對方有詐怎麼辦?那裡又是他們的地盤,他們若對皇上不利怎麼辦?我們根本鞭長莫及!”

氣氛有些緊張。

錦弦一直沉默不語。

葉炫看看夜逐寒,夜逐寒面色沉靜,緩緩道:“孟將軍的擔心是應該的,雲漠動機不明,我們的確不得不防。但是,既然他們能做初一,我們就做十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聞見此言,四人都朝夜逐寒看過來。

夜逐寒繼續:“既然他們擄走小石頭,讓我們軍中上下皆知,我們就讓皇上赴約之事,天下皆知。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這帝王親臨,他們又豈敢私自怎麼樣?全天下的眼睛都看着呢,除非他雲漠不想在各國立足。”

錦弦“嗯”了一聲,點點頭。

孟河一言不發,沉默地垂下眼簾。

葉炫心中一喜,面上卻未表現出來。

“你們先退下吧,容朕想一想。”錦弦揉了揉隱痛的眉心,朝幾人揚了揚手。

“是!”三人行禮告退,皇后也起身,對着錦弦頷了一下首,作勢就要離開,卻又被錦弦忽然喊住:“蔚景。”

皇后頓住腳步。

“雲漠信上說,讓帝后前往,如果朕決定去的話,你願意跟朕一起去嗎?”錦弦看着她,眸色深深。

其餘正在出帳的三人聞聽此言,也都停了下來,望向女人。

女人回頭瞟了瞟幾人,目光收回後,對着錦弦略略一鞠:“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錦弦脣角一勾,笑道:“好!”

出了營帳,凌瀾走得極快,面色冷峻,薄脣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相爺。”

凌瀾頓住腳步,回頭。

是葉炫。

“有事嗎?”凌瀾皺眉。

就是因爲這個愚鈍的男人,就是他做的好事,纔會讓蔚景落入雲漠的手中。

他真是恨不得的苦。

昨夜鶩顏趕來他的營帳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真想揍這個男人一頓,鶩顏說,她將蔚景劈暈後,將她藏於一棵大樹的後面,那裡茅草很高,她見極爲隱蔽,而且夜裡根本無人,所以,她才放心,可是,等她回去想要將她換回來,卻發現蔚景不見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出營去找,幾乎方圓幾裡都找遍了,沒有看到蔚景的一點影蹤。

早上一回營,就聽說小石頭被雲漠擄走,雲漠太子來信的事。

收回思緒,見葉炫喊了他又不說話,他沉聲又問了一遍:“葉統領有事嗎?”

葉炫擡手摸了摸頭,訕訕笑了笑:“也沒什麼事,就是覺得方纔右相說的話,很有道理。”

凌瀾愣了愣,脣角勾起,絕豔一笑:“嗯,本相說這番話的時候,就覺得葉統領肯定跟本相一樣想的。”

葉炫一怔,凌瀾轉身離開。

葉炫便在那一句話裡微微失了神。

說實在的,要不是,昨日在密林,葉子看到這個男人就跑,最後寧願跳下山崗,也不願見這個男人,他還真的會以爲,潛伏在他們之中的凌瀾就是這個男人。

又是跟着一起跳崖的,又是主張帝王救人的。

原本預定天亮開拔的大軍因爲這件事,依舊停了下來。

原地駐營,原地操練。

一個上午,帝王都在自己的營帳沒有出來,聽說是在考慮,還沒有做出決定。

倒是右相夜逐寒很忙,一直在到處走來走去,看着那些操練的兵士。

發現兵士又莫名少了幾人,是在中午集合的時候。

點來點去,報數報來報去,人數就是不對。

少了五個人。

大家四處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人。

於是,本來就人心惶惶的大軍更加惶恐不安,軍中上下,人人自危。

衆人都在猜,會不會是雲漠搞的鬼。

下午的時候,加強了巡邏和防範,但是,傍晚親點人數的時候,又發現少了五人。

軍中徹底炸開了鍋。

晚膳後,錦弦再次緊急召見了早上的那幾個人,宣佈了他的決定。

“明日朕跟皇后前往雲漠營救小石頭,你們三人速速將消息廣散出去。”

孩紙們,素子來不及了,因爲現在要人工審覈才能顯示,所以得趁編編下班之前發出來,今天就一萬字哈,吐血ing,明天會更八千字。

謝謝【金蜜】親閃亮亮的鑽~~謝謝【香味抹茶】【迷霧水珠sky】親的荷包~~謝謝【tonyason】【迷霧水珠sky】【1115808282】【親親寶寶飛】【南覓】【xiaoyudiangood】【vincent05】【scarlett0001】【nina19881114】親的月票~~謝謝【tonyason】親的花花~~愛你們,羣麼麼~~~

甜蜜番外020173 我有證據140 一個美麗悽婉動人的愛情故事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0186 朕先來揪出另一人繼續109 我死不了要是死早就死了191 就當我還他恩情從此兩訖004 瞧我的眼神274 你比我癡傻百倍025 無趣的把戲甜蜜番外014135 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如此不堪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5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9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06030 相爺胞弟188 朕沒有殺她131 不小心被一隻畜生咬了183 既然想約我見面爲何又要離開甜蜜番外006146 她每夜坐在這裡看什麼呢258 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230 虧你想得出來241 你跟她什麼關係131 不小心被一隻畜生咬了308 終於沉不住了241 你跟她什麼關係299 你成心的是不是033 急事稟報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21286 我們把話說清楚153 若不想她死044 後果是什麼051 老毛病250 凌瀾你到底要做什麼283 還不是爲了你跟她213 他們都沒死220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8257 新帝登基284 不知此刻你是怎樣的心情288 你說我要聽278 我早已被你毀了075 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甜蜜番外006050 大婚268 你這一跪是蔚景該受的236 太壞了這個男人222 可是她呢她怎麼辦309 他揹負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7225 我們在這裡138 怎麼可能是喜脈026 很有意思嗎262 你怎麼可以這樣利用一個愛你的女人306 江山本來就是蔚家的309 他揹負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007 四面楚歌073 我好難受162 情之一物與誰都是公平的211 快去通知你的女人192 終究是他低估了這個男人甜蜜番外020031 賢妃娘娘071 你的臉補1日2日的更在晚九點109 我死不了要是死早就死了185 走跟我走弱弱178 她幾時變成這樣的女人甜蜜番外025119 她怕水啊168 我哪個也不信我就信你276 我要你親口說246 聽說右相休妻了032 皇上駕到201 不要這樣036 又一個她178 她幾時變成這樣的女人008 一絲微癢017 只有一種可能甜蜜番外026145 可是爲何現在心裡那麼亂212 你要殺了我替他報仇嗎295 你怎麼就下得了手121 只有兩條路要不死要不繼續甜蜜番外010135 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如此不堪120 有人更是要心疼了吧200 告訴我不是你還有170 我不想她成爲第二個你261 果然人有千面123 是痛所以才這樣難過吧190 你這樣走能走到哪裡去295 你怎麼就下得了手081 你且看看她的臉183 既然想約我見面爲何又要離開江山如畫怎及你笑靨如花017180 凌瀾這不是你279 可朕說過是來找你嗎163 是前朝七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