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她找我何事?”洪翔問道。
趙鬆兒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蔡姐姐想退婚,但衛家要求退還十倍彩禮錢,否則不但不同意退婚之事,還要在兩三天內完婚。蔡家一向清高,哪有那麼多錢給衛家,蔡姐姐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纔來找你求助。你該不會拒絕她吧?”
“當然不會。”洪翔語氣堅定地道,“你立刻回商會多準備些錢,我先去蔡家看看,你到時候把錢直接送到衛家商會就行,咱們在那邊匯合。”
趙鬆兒歡快地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洪翔也不耽誤時間,與手下交代兩句後,策馬揚鞭,直奔蔡家而去。
……
蔡家。
蔡琰正一臉專注地坐在木琴旁,推敲着一首自創的琴曲。此曲雖然只寫了一半左右,但其中的每個字詞和每個音律,都無不暗合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與我生死兮逢此時,愁爲子兮日無光輝,焉得羽翼兮將汝歸。一步一遠兮足難移,魂消影絕兮恩愛遺……”
推敲到此處,她那張精緻的臉龐上忽然掛滿了晶瑩的淚珠,令她黯然神傷之下,不得不停下了創作,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那片廣闊而蔚藍的天空之中。
“我若能像外面的飛鳥一般該有多好啊。”蔡琰望着藍天之上成雙成對互相追逐嬉戲的飛鳥,心中嚮往之情難以抑制,不禁喃喃自語道。
“小姐,外面有位姓洪的將軍求見。”蔡家的下人忽然來到蔡琰面前稟告道。
難道是他來了?
蔡琰心中一動,趕緊擦乾臉上淚痕,恢復了往日的淡雅與自信,淡淡道:“請他進來吧。”
沒過多久,洪翔便來到了蔡琰練琴的地方。
待下人走後,洪翔輕嘆一聲,做到蔡琰對面的石凳上,道:“許久不見,你近來可好?”
蔡琰莞爾一笑,一雙望向洪翔的美目中充滿了自嘲,搖頭答道:“你知道的,不太好。”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洪翔點了點頭,沉聲道:“放心吧,彩禮的事情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將十倍的彩禮錢送去了衛家那邊,退婚的事今晚會有個了結的。”
蔡琰黯然的眼神中忽然涌起了春天般昂然的生機,令她渾身蕭索的氣質陡然一變,變得如當初初見洪翔時那般自信大方起來。
“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衛家,當面把事情跟衛仲道說清?”洪翔見蔡琰不說話,再也受不了對方美眸的注視,主動提議道。
幫人家退婚,而且還是個如蔡琰般的氣質型大美女,那實在是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若說自己沒點想法,誰信啊!
可眼下天下未定,自己並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談情說愛,更何況人家蔡琰也沒有表示過絲毫的愛慕之心,如果會錯了意,那豈不是更加尷尬?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穿越前畢竟只是個二十出頭剛畢業的大學生,由於目標遠大不想分神於男女方面的事,故而雖然很多女孩子曾經對他示愛,但正式交往的一個也沒有。
所以,他對於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對於如何處理眼前之事更是毫無經驗可談。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也許面對的是成千上萬的西北叛軍反倒會更加輕鬆自在一些。
“好,咱們走吧。”蔡琰灑然一笑,起身說道。
離開蔡家來到長安的街道上,之前那股令人尷尬的感覺終於消失了。洪翔暗暗鬆了口氣,對一旁的蔡琰道:“蔡……”
“你喊我的表字吧,與我熟識的人大都這麼稱呼我的。”蔡琰淡雅一笑,打斷洪翔的話道。
三國時代女子地位低下,往往不受人重視,經常連個完整的名字都沒有,只有個可憐兮兮的姓氏,後面加個“氏”字完事。比如歷史中曹操的正妻“鄒氏”,便是如此。
而像蔡琰這般,不但有完整的名字,而且還有表字的女子,那便真是鳳毛麟角了。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蔡琰的不同凡響之處。
“哦。”洪翔點了點頭,“文姬,一會到了地方,你只管表明來意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我處理吧。”
“謝謝。”蔡琰淡淡一笑,望向洪翔的眸子中再添幾分感動之情。
二人慢慢悠悠來到衛家商會的門口時,趙鬆兒早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二人來到,趙鬆兒跳下馬車,喜滋滋地開玩笑道:“你們怎麼纔到啊,讓我一個小女孩看着那麼一大車財寶,萬一被壞人盯上了怎麼辦?”
蔡琰寵溺地摸了摸趙鬆兒的腦袋,笑着打趣道:“就憑咱家鬆兒的本事和身份,誰敢打歪主意啊,嫌命長不成?”
“好了,既然人到齊了,錢也備足了,那麼咱們就進去把事情徹底了結吧。”洪翔提議道。
二女一同點頭,表示同意,隨即跟着洪翔邁步走進了衛家商會。
“衛仲道,十倍彩禮退給你了,你現在怎麼說?”蔡琰指着身後院子裡的大堆錢財,淡然問道。
衛仲道看了看一旁的洪翔和趙鬆兒,又看了看外面的錢財,無奈苦笑一聲,道:“文姬,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蔡琰搖搖頭,正要開口說點什麼,不知爲何卻忽然想起那日接到趙鬆兒來信時的情景。也正是那封來信,堅定了她退婚的決心。
趙鬆兒曾在那封信上說:洪翔其實是喜歡她的,只是羞於表露而已。
當她看到這句話時,一股莫名的激動與興奮之情涌上心頭,令她終於下定決心與衛仲道退婚。
其實她也不知自己對於洪翔到底是個怎樣的感情,因爲她同樣也未曾體驗過男女交往之事,更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
她只知道,自己並不喜歡衛仲道,更不想跟衛仲道結婚生子,即便沒有販賣女童之事她也不想做衛家的媳婦。
之前的訂婚不過是父母之命而已,自己對於衛仲道根本毫無感情可言,那時候答應婚事也只是在父親施加的巨大壓力下的無奈之舉罷了,否則自己也不會女扮男裝加入軍隊以躲避婚事了。
衛仲道拿十倍彩禮的要求來逼自己結婚,更令自己看不起衛仲道的爲人,也更加堅定了自己退婚的決心。
“抱歉。”蔡琰嘆息一聲,深邃的眸子望向衛仲道,希望對方能夠理解。
衛仲道白皙的臉龐上忽然涌起一片潮紅,語氣也尖銳起來,充滿恨意地道:“今日既然你無情,他日休怪我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