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山往商國邊境走,直線要經數十個城池,天決國若皆知宴王在此行過,只怕會直接殺來,取得商國宴王人頭,那可是無價之寶。
扶卿容保持着半個城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着,也只有這樣的距離,他纔不會發現自己跟在身後,諸葛琉宴的武功她可不敢去試該。
扶卿容坐在西山下兩個城的其中一個洛城,這幾日來她心累亦身累,就算孩子在諸葛琉宴的手中,扶卿容仍舊害怕諸葛琉宴會一個不高興,捏死了那兩孩子。
這一路過來,扶卿容算是知道了這兩年來,商國宴王是個多麼殘酷之極的人了。
所以,孩子放在他那裡,都是不安全的。
靠在窗口,扶卿容站在窗前,看着洛城之下的熱鬧,這裡是隔了西山之後的兩城,離戰地也隔着兩城,所以,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生靈塗炭,城‘亂’不堪蹂。
在這樣的邊緣地帶,時常可聽到有利於自己的消息,而扶卿容一進洛城,就得到了很多之前不知曉的信息,看來這天決國內,比其他國家的人,還要擅長宣揚。
手輕輕的扣着一隻小杯,扶卿容坐回桌邊繼續吃着小菜,卻味口不佳。
人剛坐下,還未夾菜,就聽不絕於耳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扶卿容放下手中的碗筷,又回到了窗邊的位置,往遠處的地方一看。
這一看,就是愣住了。
因爲她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旋機公子!
只要旋機公子出現的地方,地方百姓都會避遠,免得擾了他。
由此可見,旋機公子在天決國人的心中有多麼重要。
看着對方的隊伍如此整齊而肅穆,再加上那森森隊伍的步伐,扶卿容可猜測得出,這支軍隊並不是很龐大,卻是個個高手,沒有一個人是弱者。
緊接着,就是一輛馬上緩緩而來。
跟在馬上四周的,正是旋機公子身邊的幾大護衛,那種森嚴的保護,比扶卿容在兩年前所看到的,還要更甚。
如今不同往日了,秦雋也知道不能有半點的差錯,將自己保護得更嚴密了。
扶卿容這麼想時,已經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桌,輕輕的敲擊着桌面。
很巧的,那馬車正好停在酒樓之下。
如此一來,那旋機公子必然會上樓來,扶卿容沉靜坐於桌上。
看着有人開道上樓,卻沒有打擾到旁人進出,也沒有清場,這也是旋機公子的一番作風。
當那人受着衆人之擁上樓來時,便就看到了窗口邊的扶卿容。
不一樣的樣貌,卻給人一種熟悉的錯覺。
旋機公子只隨着這一眼便收回,令衆人收拾一番,就坐在鄰桌的位置。
“公子,是他……”康六走在旋機公子的身邊,怒瞪着窗邊的扶卿容,粗聲道,也不怕扶卿容聽到。
旋機公子自然是看到了,卻仍舊靜坐在那裡,沒有過視線往扶卿容身上去。
扶卿容也當這些人沒有出現,小吃幾口飯,靠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秦雋不去攻打平安城,卻返身來追人,可見他當真將諸葛琉宴看得比那平安城還要重。
如此,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能如何做?
孩子在諸葛琉宴的手裡,她自然是不想有任何人傷害到他們。
況且……
扶卿容捏了捏杯子,她絕對不能再對那個人抱有任何的希望。
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歡自己,所以,她又何必如此……無論如何,孩子必然奪回來。
咬了咬牙,扶卿容砰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空杯,起身就要離開。
“薄公子,且等等……”蘇秋替旋機公子出聲。
扶卿容當是沒聽到般,直接轉下樓。
“嘩啦!”
樓道口的守衛驀地攔住了扶卿容的去路,扶卿容慢慢地擡頭,“大名鼎鼎旋機公子,竟用這種方法來留人嗎?”冷冷淡淡道。
旋機公子溫潤一笑,朝着扶卿容輕道:“薄公子何不坐下飲下一杯酒水再走?”
溫潤如水的聲音,任何人聽到旋機公子這樣的要求,是誰都不會拒絕。
只是這話得看人,對現的扶卿容來說,不論眼前的嫡仙公子如何好說話,都入不得她耳。
“旋機公子確定要留我飲酒?”扶卿容微微一冷笑。
“薄公子,請!”他如‘玉’竹的手一傾。
扶卿容冷眉一揚,卻仍是不動。
旋機公子一臉清清溫雅笑容,看得人心動融,卻唯獨她不動,二樓客人們都拎着詭異的眼神盯着扶卿容。
“薄公子又何必如此與我僵持,站在那處,也不過是‘浪’費如此良景美酒了!”溫潤如水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的微沉。
因扶卿容連破了他兩陣,而他們天決國竟是查不到此人的來歷,就像當初他們查不到容宴的來歷一般,而扶卿容又以薄秋熠的身份在平安城下承認了自己是容宴的師兄,又怎麼會輕易的讓她離開。
扶卿容知道他的想法,想是利用她來引容宴現身。
可是他卻不知,她是容宴亦是薄秋熠。
兩年的變化,已經讓她與之前扶卿容有所不同,更何況這兩年來,她已不是那個溫潤的容宴了。
如今的自己與容宴的形象相差還是有些極大的,所以他們沒有看出半點端倪。
“那只是你旋機公子的良景美酒,於我,不過與毒無區別,旋機公子可明白了?”扶卿容‘陰’冷一笑,“讓開,”這兩字是衝擋在自己前面的人說的。
可是沒有旋機公子的命令,他們是不會動的。
“既然是這樣——”扶卿容殺機一現,手中一揚。
“危險,讓開!”身後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
可是那些士兵還是遲了一步,仍舊沒有躲過扶卿容撒來的粉末,粉末所過之處,便發出嗞嗞的聲音,還有人慘嚎聲,那客棧的木製東西,瞬間化成灰,散在人的身上,直接當場消溶了*,重粉者,連骨頭都發出喀喀的‘毛’骨悚然的聲音。
聽者,看者,無不頭皮發麻,臉‘色’僵白!
這,這倒底是什麼毒?如此的‘陰’辣殘忍!這男子實在是比這毒還要冷殘幾分。
“現在,旋機公子還要邀我同坐飲酒嗎?”扶卿容吐出冷酷的話語。
在扶卿容出手的那一刻,旋機公子身邊的人已經拔劍相向,那保護的架勢甚至令人膽寒。
可是扶卿容竟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傷旋機公子的鐵騎兵,而且那手段實在令人髮指。
旋機公子卻是從容淡笑,“薄公子還請入座。”
衆人也沒想到旋機公子還會請這人上座,這男子如此狠毒,坐在旋機公子的面前,真的能安全嗎?
果然,聽到旋機公子的話,旁邊的人都出聲反對了。
“公子,不可,這人如此歹毒,”身後一人沉聲開口,試圖阻止旋機公子的做法。
“薄公子,請上座吧。”
輕輕的一句話,輕輕的一個動作,就已經表明了旋機公子非要留下扶卿容不可的決定。
扶卿容到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旋機公子,他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就有可能有把握。
扶卿容並不太瞭解秦雋這個人,可是,他永遠溫笑的樣子,無端給人一種壓迫力的自信。
思索了半晌,扶卿容最後收起了自己的冷漠,走到了秦雋的面前,自然落座。
秦雋一擺手,下面正怒目‘欲’上樓的騎兵們就退了下去。
扶卿容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看來,這個旋機公子不是一個旋機‘門’的旋機公子那麼簡單啊,這些鐵錚錚的騎兵,不像是‘私’人的。
聯想到那些雄兵,扶卿容也猜測到了一點。
“宴王奪了你的孩子,是我們的責任,在下會給薄公子一個‘交’待。”
桌上,他緩緩道來。
扶卿容微微愣了下,看了他幾眼,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
“所以,你帶着人追擊他?”扶卿容歪頭道。
“怎麼,我不該追嗎?”他笑
而反問。
扶卿容搖頭,“宴王近兩年殘暴如此,你認爲在你們追擊上去之時,我的孩子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嗎?”
並不是扶卿容相信秦雋,而是不相信諸葛琉宴。
她見識過了諸葛琉宴的殘暴,現在比往前更加殘暴,她就更加的沒有信心了。
看到扶卿容那一閃而逝的黯然,秦雋微微笑道,“於我而言,想要困住一個人,或者拖住一個人的腳步,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扶卿容沉默少頃,抿‘脣’沒有說話。
扶卿容最後還真的直接隨了他們的軍隊一起快步追擊而去,扶卿容覺得以己之力,根本無法阻止了旋機公子的步伐,所以,何不如一起,也免去了諸葛琉宴的懷疑。
“王爺。”
洛城邊緣地帶,他們被一個強大的陣法給困住了。
馬車中人幽冷出聲,“不過小把戲。”
“旋機公子還真‘陰’魂不散,”有人冷冷一聲,然後飛身在陣中尋找出路。
在這兩年裡,他們也有研究過陣法,也算是有了些瞭解。
旋機公子這會想困住他們,想來是在後面追擊上來了。
手下在極力尋找破陣法,而馬車中人,正拿着營養的粥水喂着兩個孩子,落在綢緞中的那泛冷的面具,正被兩孩子爭來扯去的,玩得不意樂呼!
而修長的手,不時的伸手去喂兩個貪玩的小孩。
這一畫面雖然詭異,卻異常的和諧溫馨。
“王爺,他們來了。”
這一聲是夜雲的聲音。
在他們的人馬遠遠的來,諸葛琉宴就已經聽到了。
王爺沒有吩咐,他們亦沒有動,直接在原地等着旋機公子的到來。
扶卿容等人緊‘逼’上來時,他們果然被陣給困住了。
可是扶卿容卻見他們人人臉上從容不驚,顯然是猜到了什麼,還是故意在此等待旋機公子的到來。
這兩個人,是扶卿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站在敵對的立場上。
但現在,她根本就不會去注意太多這兩人如何相鬥,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安不安全。
因爲她完全聽不到孩子的聲音,那種靜,讓她有些害怕。
害怕諸葛琉宴將那兩個孩子給殺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會恨極了他不可。
“旋機公子千里追來,也不知所謂何事?”喊話人是風祈。
子承和柳賦跟過扶卿容的身邊顯身於人,所以,在外面他們兩人就以面紗示人。
是以,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兩年前曾出現過的容宴到底是何人。
“侵我天決國,襲我兵將,你說爲何而來?”這邊,由蘇秋喊話。
反是兩個正主半點也不關心,坐在自己的馬車中靜靜的等候。
“錚錚!”
話不投機半句多,更何況是這樣敵明的情況下,兩個強者對峙上,少不得動手了。
扶卿容早在兩邊人劍拔弩張之時,悄然下了馬車。
幾乎是一瞬間,數千殺聲震破天際,遠遠的傳開去。
一股勁風由旋機公子的馬車中襲擊過來,宴王馬車中馬上就回以一股霸勁的真氣。
“轟!”
兩股強勁的力量襲擊來,將周邊轟炸成一團。
一黑一月白就馬上對峙上,兩方的主帥都出手了,身邊的人自然而然的讓開一道。
扶卿容正是趁着這個時候,疾身進入了他們被困的陣法中,諸葛琉宴能夠出陣,說明他們要破陣並不難,只是故意在這裡等待天決國的人來了。
扶卿容無聲無息的竄入了諸葛琉宴的馬車內,兩軍‘交’戰中,一溜眼間,根本就沒有發現扶卿容的動作,而且,扶卿容的速度之快,並不是一般高手能捕捉的。
是以,扶卿容很順利的進入了馬車內。
來不及去看馬車的設計,兩個孩子看到了扶卿容就手舞足蹈的,嘴裡
發出興奮的聲音。
扶卿容深深送了一口氣,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裡,“好了,孃親來了,別怕!”
看這兩孩子的模樣,顯然在這裡並沒有受餓和受虐待。
於這一點,扶卿容還是有些覺得神奇。
因爲這兩小子,根本就沒有因爲離開她而哭鬧,反而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如此的逍遙快活,她這個做孃的,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兩個孩子這麼小,一眼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竟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認出,若說這兩孩子不是神童,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帶着兩孩子,扶卿容如風般出了馬車。
可是她這一出馬車,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動作。
唰地,所有商國人對上了扶卿容。
扶卿容柳眉緊擰,帶着兩個孩子,只能躲閃,卻沒有還手的餘力。
而且,諸葛琉宴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吃素的。
一下子將扶卿容‘逼’進了死角,讓她退無可退,攻可攻。
因爲她要保護懷中的兩個孩子,扶卿容念及那一點情宜,對他們手下留情,可是他們竟然將她往死路‘逼’。
“放下孩子,”夜雲冷喝一聲。
這兩個孩子與王爺相處得極好,這兩年來,王爺一直不親近任何人,脾氣更加的殘暴冷酷了,就是他們這些做屬下的,都不敢過分的靠近半分。
王妃的失蹤,對王爺來說是件多麼打擊的事情。
這兩年來,他們就沒有停止搜索過王妃的下落,可是這兩年來,一無所獲。
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兩個孩子,他們才見王爺的臉上有柔和一點。
可見得,王爺對這兩孩子有種特殊的感情。
所以,在扶卿容劫走孩子時,他們的反應就極大。
“你們王爺擄我孩子,我還未與你們算賬,到是算在我的頭上來了,”扶卿容真的怒了。
扶卿容反身將兩個孩子放在一處石壁旁邊,自己在前護着孩子。
他們在乎孩子,所以,在扶卿容動作的那刻,他們都沒敢攻擊扶卿容,生怕她會傷害孩子。
“乖乖的坐着,”扶卿容與兩孩子匆匆一句,轉身過來與他們兵劍相見。
“找死,”有人低喝了一聲,全面向扶卿容攻擊而來。
扶卿容冷笑,“是嗎,那就不怪我客氣。”
扶卿容向夜雲攻擊去,夜雲驚訝於這個男子的武功,不由大驚的看着扶卿容。
扶卿容見他們發愣,反身又抱起了兩個孩子,直接躍上了馬匹。
“駕!”
兩個孩子看到這樣的場面,烏溜溜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恐懼,只靜靜的縮在扶卿容的懷裡,不哭不鬧。
看到此處,夜雲等人也疑‘惑’了,這兩個孩子,除了王爺外,任何一個人靠近,就跟仇人似的哭鬧得厲害。
可是這個陌生男子一抱,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難道他真的是孩子的父親?
“啪!”
一道馬嘶聲長嘯而來,扶卿容身下的馬腳被人生生斬去了。
扶卿容帶着孩子往前傾去,扶卿容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兩個孩子。
兩方人看着這一幕,驀然轉身盯向扶卿容這邊。
“小心!”旋機公子直接棄開,奔向了扶卿容。
但有一道身影比旋機公子更快的接住了俯衝出去的母子接了下來,掠出了一段距離。
看到這身影,秦雋心頭一緊,替扶卿容擔心了起來。
所有人盯着宴王與那陌生的男子,宴王正緊緊的扣着那瘦弱男子的腰身,整個人都連同孩子一起納入懷中,看上去,怎麼詭異就如何詭異。
這兩年來,諸葛琉宴何時這麼救過人了?在他的眼裡,犯他者,不順眼者,都該殺!就沒有留情過!
那現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