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人被關在潭州城的府衙中，本來見到天空出現了無數劍仙，以爲有了活命之機。但誰料到，這些劍仙殺了一批人後，直接就走了。
哪怕屍神教被殺了幾千人，可還剩下不少呢，他們還是沒法逃走。
“周元宗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殺了這麼一波屍神教弟子，估摸着每個人的實力又能精進幾分了。”在這羣盧家人中，一個青年站在窗口看着遠處，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一次的青城弟子出山，正是王曜景安排的。王曜景傳下了全真道法，又開闢儒門理學，還在天下修建聖廟，與天命相合，得到了天命的青睞。
只要按部就班下去，天命就能迅速壯大。
屍神教的人此刻出來作亂，表面上是在對付朝廷，實際上卻也得罪了天命。青城弟子對屍神教下手，當然會受到天命嘉獎。
王曜景就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沒事來屍神教收割一波，既能削弱屍神教力量，還能讓弟子成長起來，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過，域外天魔也是謹慎。在吃了虧後，就立刻派出了七位合道強者來輔佐李明秀。要知道，合道強者哪怕不用法力，僅憑肉身強度，也能力敵數百人。
一旦穿上鐵甲，手持利刃，那更是戰場上的殺人機器。
王曜景遇上這等情況，不僅沒有失望，反倒喜出望外。域外天魔把自己的底牌都亮出來了，恐怕是真的被逼急了。
“李明秀非要讓我等開闢新的學派，這怎麼弄啊。”盧家家主一巴掌拍在了案臺上，言語中憤怒又無奈。
其餘的盧家人也很沉默，他們雖然有些學問，但開闢新學派，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誰也沒有這個能耐。
“家主，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否幫我解惑？”在沉默了半晌後，王曜景變作的那個盧家年輕人忽然開口道。
盧家家主擡頭，眉頭微微皺起，旁邊有一老者，當即開口對王曜景呵斥了一句，“盧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瞎胡鬧。那理學不過是歪門邪說，你可不要沾染。”
“理者，禮也，萬物之源頭。儒家以天命稱之，其性也善，宇宙之所以然，必有其理，格物而逆推之。”盧家家主在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緩緩開口說道。
雖然盧家人口上宣稱看不起理學，但實際上，背地裡還是有不少人在研究這門學問。畢竟，這門學問太過於精緻和艱深，將儒學進行了系統的總結和闡發。
“家主所言，理性爲善，但若是無我，這天理可還有善意？”王曜景笑了笑，繼續的問道。
“天理既然本身就是善的，便是沒有你，那也是善的。”家主毫不猶豫的說道，“天命爲善，天底下所有人都不過是用格物的手段而以求貼近天理罷了。”
越是接近天理，越是接近善，便越是接近聖人之位。
“那人爲何要去追求天理？莫非人心本身就是善的？若是人性不善，又何必向善？若是人性本善，便自然而然便是聖人，又何必再去追求天理？”王曜景繼續的發問道。
“孟子云：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人性……人性大抵是向善的。”盧家家主立刻就被問住了，他雖然也研究了理學，但終究不深，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等想要再立一派，恐怕很艱難。但若找到理學的漏洞與不足，或許還有一線創立新學派的機會。”王曜景笑着開口道。
聽到此言，盧家衆人紛紛側目。他們原本以爲這是一個後輩在請教學問，可現在看來，這個後輩似乎有了謀劃？
“你可是有了什麼辦法？”盧家家主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重新換了一種目光審視着王曜景。
盧平他自然是知道的，平日裡學業也不甚出色，怎麼今日屢屢有驚人之語？莫非是大器晚成？
“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看了理學的書籍，從中有了不少不一樣的感悟。如此，我總結成了四句話，也請各位指點。”王曜景的目光在衆人面上掃了一眼，旋即開口唸誦了起來。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爲善去惡是格物。”
“轟隆。”平白無故的，天空響起了一道驚雷，一道璀璨熾烈的光芒自天空垂直落下，直接驅散了潭州城上空籠罩的血氣怨氣，還天地一片清明。
光芒最終落到了府衙的後院，也籠罩在了盧家衆人的身上。
“莫非是驚動上天？上次理學出世，也是異象無數，難道我盧家子弟今日也要開闢一門新的學說？”盧家人一臉的震驚，他們的腦子轉不過彎來了。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盧家家主的口中反覆唸叨着這麼一句話，他覺得這句話一下子解決了王曜景之前的那個問題，但因爲太過於概括，他的心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這種將破未破的感覺，讓他猶如百抓撓心，十分難受。
王曜景暗自好笑，看來自己的抄襲之路要不斷繼續下去了，十年前抄了理學，現在又抄了理學的死對頭心學的理論。
這句話，可是王陽明對心學的概括。
雖然因爲沒有紮實的理論支撐，並未能徹底得到天命承認，但僅僅因爲這句話，就已經引起了天命的注意。
“私以爲……良知是心之本體，無善無惡就是沒有私心物慾的遮蔽的心，纔是真正的是天理，也是我們追求的境界，它是‘未發之中’，不可以善惡分，故無善無惡。只有人有了意識存在，才能將意念加在事物上。事物是沒有善惡的，但人的意念有，我稱這種狀態爲‘已發’。”王曜景緩緩開口，盧家人全部豎起了耳朵。
“意識波動，劃分善惡。若是意識波動出現了錯誤，則不能正確劃分善惡，甚至善惡顛倒，如此一來，人的良知也會出現錯誤，心性就會被矇蔽。在這個時候，我們當通過格物致知來糾正自己，通過反省反思來提升自己，努力回到無善無惡的狀態。是故，聖人取中，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