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事,爲何卻要在半夜無人之時來做呢?”我不解問道,望望廣闊無垠的大片樹林,我驚歎這秘道之外好一個絕妙之地。
他朗聲對身側一行士兵吩咐道“你們先將這些貨物打包好,整理回去。”
那士兵望向我,遲疑的看着他“這....這女子..”
“她是本王的一位故友,你們先去吧”司徒莫離隨即道。
“是端王爺,卑職告退!”一行數人,移動着馬車漸漸往北行走,幽閃的火光漸漸的在這黑夜之中化作一點星辰般的光澤。
“這夜色甚好,我們邊走邊談”他微笑望我,問我的意思,我微微一笑,點頭同意,兩人走向那叢林深處。
“如今邊塞局勢緊張,軍情甚是危機,西突厥日漸強大,正對我大宋國虎視眈眈,爲確保萬無一失,纔將消息封閉,所有與軍事有關之事,便要緊密進行,以免消息泄露,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司徒莫離雙眸沉離,不緊不慢說道。
司徒莫離爲軍機大臣,手握實權的親王,卻要親自勞心勞苦爲將士們辦事,精神可嘉,我不由的爲自己適才誤解的想法感到稍稍有些內疚,再未弄清楚事實之前,居然懷疑他幹起壞的勾當來了。
我歉意笑道“果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端親王心懷仁慈,一心效忠朝廷,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替他分憂解難,可真是他的幸運之事。”
司徒莫離一絲毫不察覺的異樣閃過,隨即才笑道“可笑煞了我,這江山是皇兄的江山,身爲帝王總會有帝王所顧慮的事,若你風頭出的過盛,即使是手足之情,也會有芥蒂之處啊”他眼神一瞬間有黯淡閃過,似是惋惜和無奈。
我明白他的感受,皇家手足情感淡薄,總會爲權爲勢而自相殘殺的,雖然,司徒傾與司徒莫離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很是和諧、友好,只是司徒傾眼神中若有若無流露出的冷漠卻是明晰可見的。
端親王又有實權在手
,又屢屢戰下軍功,我想,司徒傾定是對他有戒備防範之心的,任哪個君王都不會接受比自己更優秀的臣子。
“端親王與皇上是親兄弟,手足情深,所以端親王所介意的事斷斷不會發生的”我輕聲而道。
他微微蹙了眉,隨即仰望天空苦澀一笑“是啊,皇兄待我確實盡心盡力,真真極好,只是,我卻無福與皇兄同胞之足。”
我聞言,詫異望他,隨即轉念一想,皇宮之中君王自有三宮六院,同父異母的兄弟多之又多,但是他們身上卻是流着相同的血液,這血脈情深是不可否認的。
“這樣?那當今太后是皇上的母君嗎,那以端親王如今的修養、作爲,我想端親王的母上定也是不凡的人物,可是哪個貴妃嗎”以端親王如今的身份地位,我想,他的出身,生身之母也定是不凡的。
他臉色忽而難看起來,似是有千萬種苦澀,臉頰激的通紅“不,不!”他連連說了兩個不,眼神的凌烈讓人不由一驚,我從未看到過他這般無助模樣,他如此一頂天立地的人怎會一瞬間變得如此脆弱。
我意識到是否我說錯了什麼話“端王爺,你....你怎麼了?”我試探的問道,他臉色在月色之下顯得更爲蒼白。
良久,他才苦楚一笑“我母上只是一個采女而已。”他話輕輕淡淡的,並沒有屈辱感,只是多了些痛苦之意,我想他以前定是經歷過什麼難以忘懷的事,與她母親有關。
“端王爺,黎音...”我不安的瞧着他的模樣,小心翼翼的作答,卻不知該說什麼,心中不由的怨惱自己的話太多。
“無妨!既然說到這裡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司徒莫離勉強一笑,自嘲道,我們並肩在這叢林之中游走着,月色悽悽,惹人生傷。
“母親既不是大家閨秀,也並非出自書香門第,只是一個毫無權勢毫無身份的婢女而已,她恪守本分,從不越了規矩,只想在這宮裡待了數年之後,出宮嫁人,然而,天意弄人,陰差陽錯的
與父皇相遇,父皇垂涎母親的姿色,便臨幸了她,時隔三月,母親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臉色雖爲平靜,但是眼中的淒涼、壓抑之色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告知了父皇之後,父皇因母親的身份關係,便很是爲難,隨即,太皇太后也知道了此事,因顧忌着母親肚中的孩子,便也應允了進封的要求,而父皇卻封了母親采女之位,自此以後,父皇從未再來看過母親,一直到我出生,他也只看了兩眼,便就此對我們不聞不問。”
我驚訝他表面風光背後的傷痕,原來我們都是同一路人,雖然表面光鮮亮麗,有着象徵性的身份地位,然而在背地裡卻是如此不堪,我懂他內心的傷痛和難過。
“母親不受寵愛,子憑母貴,我依然也不受他人重視,雖然母親也是妃子,卻總會受到其他人的欺辱,終有一日,母親因病無人醫治,而匆匆離了這世界,那一年,我才十歲。”他眼中的痛意刻骨銘心,我知道被人欺凌的滋味,我懂。
我輕輕走上前,挽着他的手給他一點點關懷,他的手毫無溫度,冰冷冰冷的,“母親走了之後,我因無人照料,便被太皇太后準允過寄給了惠貴妃,就是如今皇兄的親身之母孝惠太后。”
“雖然我過寄與孝惠太后那裡,卻仍然得不到他人的尊重,我與皇兄在一起,便如同他的書童一般,不過,只有皇兄才把我當人看。”司徒莫離頓了頓。
“所以,我暗暗發誓定要做一番事來給他們看,讓從前那些不尊重我,欺辱我的人統統都懼畏我,如今,我做到了,卻也做的問心無愧,一路坦坦蕩蕩的。”他斬釘截鐵道,眼神無比堅定。
“母親,兒臣爲您爭了面子,爲您爭光了!”他望着天際,大聲喊道,氣喘吁吁的,我心中柔軟無比,爲他的遭遇感到難過,感到同情。
“一切都過去了,痛苦的回憶總要將它漸漸掩埋,自己要先放過自己纔好。”我輕聲說道,緊緊抓着他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