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路上再漫長,到達了京城後,路途辛苦什麼的早就被青寧拋到了九霄雲外,只見她一手拿着一大串糖葫蘆,一手拿着一包桂圓糕,笑得煞是開心。
仲清泉和幾個侍衛安排好住處後便跟隨這丫頭瘋瘋癲癲地逛起了集市來。
仲清泉也是心情大好,把最近的煩心事也放在了一邊,其實,對他來說,這丫頭開心纔是最好的,他癡迷地看着她的笑顏,美的可真是驚心動魄了一般。
青寧蹦蹦跳跳地只知道往人多的地方擠,身後的仲清泉提醒她叫她小心點,她卻跟沒聽見一般的。
青寧心中歡喜,打遠就看到一羣人不知道在圍着觀看什麼,她好奇的擠到一羣人中才看到他們正在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見人羣中間有一片空地,一個穿着着短褂的壯漢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筆直的站在那裡,見到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那壯漢就敲着鑼作了下揖,接着朗聲說到:“我和我小弟本來京城投靠親戚,不料那親戚家不知搬到何處去。我和小弟無依無靠,只好在這街頭賣藝湊一個盤纏錢,望大夥兒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
他說罷,又作了作揖,“我們兄弟二人今日來爲大家表演我們祖傳的本事,巧接短骨……”他剛說完,只見四周一陣叫好聲響起。
青寧心中好奇也跟着鼓起了掌,她混在這人羣中,仲清泉嫌這處煩的緊,便拉着她要走,可是青寧皺着眉,非要接着看下去,這“巧接斷骨”恐怕沒那麼簡單,青寧直覺想到,她看向那個才七八歲的小男孩,見他哥哥朝自己走來,眉眼間淨是驚恐,又不敢亂動。任由着哥哥抓起了自己的一隻手臂,他佯裝着堅強,腳卻不住的顫抖着。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這聲慘叫正是那小男孩發出的。他的那隻手臂被那壯漢硬生生地折斷了,只見他不住着顫抖着,眉眼之間淨是苦楚,額角瞬時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青寧心中一驚,這“巧接斷骨”就是指將好好的手臂硬生生地折斷,再接好了?她心中疑惑,即使別的不知,但她知道對於這半大不小的人來說,是多大的疼痛啊!
那壯漢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這那斷掉的手臂一陣亂接,那小孩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低着頭一直忍受着,眼中的淚水也流了出來,但他依舊不做聲。
青寧終於看不下去了,她衝到前去,仲清泉本想拉住她,不料被她巧妙躲開。
青寧心想,這人,哪是什麼兄弟,如果是兄弟又怎會這般的狠心。她大吼一聲,“住手?”隨後便一把推開那壯漢的身體,把那小男孩護在身後。
仲清泉也衝上前去站在她身邊,那小男孩此刻真是撐不住了,雙腳一軟暈倒在地。
那壯漢看錶演被打擾,頓時滿臉的不快,可是一看那二人的打扮,定不是普通的百姓,心想可能自己惹不起,便又換了副嘴臉,滿臉賠笑到:“不知二位爲何這般啊?”
青寧冷笑一聲,滿臉厭惡的看着那一臉假笑的壯漢,“你會不知道爲何?還說你們是兄弟,兄弟怎會這般狠心,你敢說你是真會接骨療傷,也不該把這小弟好生生的手臂折斷啊!”青甯越說越憤怒,到最後竟大聲的呵斥起來,四周的人都竊竊私語着,都在議論着這又是一場騙人的把戲。
那壯漢見到人們的竊竊私語,不想到嘴的肥肉飛了,趕緊轉臉向四周的人們賠笑到,“我這裡有祖傳的跌打藥酒,在傷處塗抹,定可消腫止痛!”他說罷便從旁邊的小木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只想塗在那小男孩的手臂處。
青寧又是一陣冷笑,敢情這是一賣假藥的江湖郎中,便又不客氣地衝他吼到:“人都被你弄暈了,你還想怎麼樣。”
那壯漢看這女子不依不饒頓時沒了耐心,他一把推開她,青寧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兒就摔了個狗吃屎,好在一旁的仲清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青寧擡頭,立馬向仲清泉投去求救的目光,仲清泉含笑着,使她把身子站穩,然後上前一步,他怎麼能允許青寧受到半點的委屈?
仲清泉在一旁冷眼相看了許久,此時他面無表情,這表情青寧太熟悉了,這證明他生氣了。青寧頓時有心喜,這就等於加了好幾分的勝算啊……
只見那仲清泉一把拽住那壯漢的一隻手臂,稍一用力,只聽骨頭斷裂的聲音甚是清脆,那壯漢只知躺在地上打滾着呼痛,一旁的人羣中又衝進來一羣人,拿着木棍,衝着仲清泉就撲了過來,仲泉清站的筆直,他身後的侍衛一擡腿,便踢飛了一個。接着三五個侍衛便與那一些人扭打了起來。
青寧皺着眉望着那個可憐的小孩,心想着把他留在此處定會遭到那些人的報復。索性她一把拽起來那個倒在地上的男孩,一想起這男孩的遭遇,她就控制不住的心酸。
青寧正費力地扶起他走了兩步,身上一輕,仲清泉一手將那男孩抗在肩上,朝他們居住的客棧走去。青寧發自內心的笑了笑,輕巧地跟了上去。
到了客棧,青寧趕緊吩咐下人找來大夫爲他診治。爲他接好了手臂又用木板固定,又開了些藥,吩咐下人抓藥後到客棧廚房煎好,喂那小男孩吃下。
一中午的時間,青寧忙上忙下,仲清泉只是在一旁悠哉的喝着茶,只見青寧一把搶下他手裡的茶杯仰頭一全數灌進了口中,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累死了累死了……”
仲清泉無奈地笑笑,這些個事兒都是下人做的,她就知道在旁邊添亂,還把她累成這樣了。“大英雄,怎麼着,這就完了,這人要是清醒了你打算怎麼辦?”仲清泉調笑的說到。
青寧想,這清泉哥哥肯定是想把這小孩攆走,可是這小孩無依無靠的,她怎麼忍心,想到這裡,在同情心的驅使下,她眼睛一轉,便計上心頭,她心中清楚,自己夢中的任何人,都是他刻意迴避的,便連忙說道:“我看這小男孩怎麼那麼像我夢中的少年呢!”
仲清泉聽她這樣說忍不住驚得噴出了剛喝到口中的茶水,他早就料想到這丫頭想留着小子在身邊,沒想到她用的居然是這套說辭,簡直太糊弄人了。
青寧親暱地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語氣輕快的說到:“清泉哥哥,留下他吧,下次你再欺負我,我就有幫手了。”
仲清泉聽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嚴肅地道:“那就更不能留了。”
青寧頓時心急,“不是不是,我是說,他可以和你一起教訓我,好了吧!”她軟軟的說着,又哭喪着臉。
仲清泉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語氣柔柔地說:“以後沒有我在身邊,千萬不可這般強出頭,萬事先要保全自己,知不知道?”他和她頭頂着頭,青寧笑得挺開心“其實剛纔要沒你,我也會狠狠教訓那男人的,倒是我很怕清泉哥哥你,你的武藝至今沒有恢復。”
仲清泉聽後一笑,用頭輕磕了一下她的額頭,調笑的語氣說到“對付這種泛泛之輩,根本不值一提,倒是你,我叫你苦練的武藝又去了哪裡?”
青寧聽他這麼一說,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些,她趕緊假裝生氣不理會他,誰知他笑得聲音越來越大,把牀上休息的人吵醒了。
青寧趕緊地跑到牀邊,那小孩掙扎着起來,大眼睛一直四處打量着,一雙眸子清澈如水,見到青寧後,他纔想起了一些什麼,趕緊勉強的坐起身子,“恩公,受我一拜……”
“拜,拜個屁啊……”青寧一急,竟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趕緊摁着他好的那邊手臂,讓他好生躺好。
仲清泉拿着茶杯的手懸在半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青寧坐在牀邊詢問了幾句,聽那孩子說了許久,才大致瞭解了他的身世,原來,他自幼孤苦,和外婆相依爲命,前兩年外婆去世了,舅舅佔了房子把他轟了出來。
他流落街頭巷尾,找了好多活計,都被店老闆嫌太小,沒力氣,他只好住在破廟裡和那些乞丐一起要飯。然後被那夥人逮到,哄騙他和他們演戲……
青寧強忍住心中的酸楚,趕緊輕聲安慰他,幫他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好了,以前的是就讓它過去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少年見她這樣問,一臉的不解,“名字?我沒有名字,外婆不識字,她都叫我福子。”
青寧聽他這樣說,趕緊擺了擺手,咬着手指頭一臉思考的樣子,“不能沒有名字啊,我想想,你就叫青敬吧,以後就是我的親弟弟,姐姐就喚你敬兒,如何?”
此時,仲泉清手中的茶杯不經意間發出了聲音。
青寧沒有注意,她只看着那小孩一臉心喜地問,“姐姐?這不是在做夢吧?我可以有姐姐了嗎?”然後他也不等青寧答話,就笑得極開心地答應到“姐姐,姐姐,叫我什麼都好。”
青寧也笑得合不攏嘴,她拿起桌子上的糕點,抓起一塊桂花糕塞進青敬嘴裡,把他噎了個夠嗆,她又趕緊倒來一杯水,又不小心撒在他受傷的手臂上,她又那手絹來擦,用力不輕不重地疼得牀上的人一陣倒吸着涼氣,然後她站在一邊,下人把她弄得一團糟的地方又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