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國相是冤枉的。”莫寧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擡起頭,眼神充滿了肯定。
“鬆開。”仲軒隅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好似厭惡一般,看着莫寧的手,他還是想聽到她的解釋,可是她的心中卻只有自己的父親,他冷笑一聲,,自己竟也不知心中到底有多麼痛。
“皇上,國相是冤枉的。”莫寧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不急不緩,看着那往日人,卻不是往日的心。
失望與痛苦叫他失了理智,仲軒隅猛地甩開了莫寧的手,邁開了步子,侍從齊齊的跟在了他的身後,彎腰低頭的走着。
無名見此,心中怒火中燒,他剛要追過去時,卻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響,他轉頭,看到莫寧已經跪在了地上。
“皇上,家父定是無心之失,這牌匾絕無謀權之意,還請皇上明察!”莫寧聲音大了一些,她眼眸中充滿了悲傷之意,想起爹爹的話,如夢一般,叫她神情恍惚。
仲軒隅聞言站定了步子,握緊的雙手竟在微微顫抖,他沒有看她,腦海中全是那日的場景,她竟服用浣花草,想到此處,他幾乎沒有在多分毫的留戀,毅然離開。
她低着頭,再次困難的吐出五個字,“請皇上明察。”
等她再擡起頭的時候,仲軒隅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她直視着前方,不知該哭還是笑,看着已經消失的身影,視線已經模糊。
曾幾何時,她爲了他不惜與家中鬧翻,曾幾何時,她爲了他舍下了一切,曾幾何時,她爲了他改變自己,可是,自己被推入那冰冷的池塘中時,他的懷中抱着另一個女人,她已懷有身孕時,他告訴自己他很失望,她跪在這裡時,他早已走遠,一切的一切,都那麼可笑,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是夜,天空中突兀的颳起一陣涼風,無名一直沉默的看着莫寧,她跪了很久,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看着這變化無常的天氣,估計是要下雨了。
“娘娘,我們回去吧。”無名的聲音響起,他看着莫寧,心中已經壓抑多次的怒火再次升騰了起來。
“無名,他會來的。”莫寧聲音很輕,她早已沒了從前的衝動,學會了安靜,學會了等待,她在等他,博上了最後僅存的一絲期望。
無名再次沉默了,他看着莫寧那堅毅的背影,毅然跪在了她的身旁,看着莫寧的眼神透着理解,出奇的露出了安慰的笑容,“那就叫奴再陪娘娘一次。”
莫寧見他這樣說,心中雖然有些不願,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那已盡冰冷的心不知不覺的暖了一些。
第二十二章入獄
宣政殿內,仲軒隅看着龍案的圖騰,若有所思一般又隨手翻開了手邊的奏摺,簡單的看了幾眼之後卻再也沒了心思,索性將整個身子向後傾了些,只感覺雙眼有些乾澀,他將一隻手搭在額頭後,整個宣政殿變得異常安靜。
雲侍衛站在仲軒隅身後,眼中緊緊的盯着那燃到一半的蠟燭,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他看着他變得有些憔悴的面色,眼底滿是惆悵之意,輕輕問道:“皇上,這樣做恐怕你與娘娘間的誤會變得越來越深,不如告訴告訴娘娘……”
“朕是帝王,豈能爲了一己之私而舍天下於不顧?”雲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仲軒隅冰冷的聲音打斷。他這句話,好像也在提醒自己一般。“當日我與先帝的承諾,完成不及分毫,我更不能將她捲入其中,使她置身險境。”
“可是,恐怕皇后娘娘還跪在那裡。”雲侍衛聽他這樣說,心中也平復了一些,殿外的風聲也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他皺着眉頭,看着仲軒隅的眼神也慢慢的變得平靜。
仲軒隅心中一驚,起身走到了殿外,耳旁傳來的風聲愈來愈強,昏暗的天空也已經蒙上了一層黑紗,沒有星月的點綴是顯得那樣寂寥。
他就那麼直直的看着天空,然後慢慢閉上眼睛,腦海中只剩下了她的容顏,那種愈來愈強的想法在心中掙扎許久,雲侍衛最後一句話也久久沒有散去,沉默半晌,他才慢慢開口,“雲,如果朕不做這皇上,是否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端。”
“皇上......”
雲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仲軒隅沉冷的聲音又將他的話生生的壓了過去,“如若我放棄這皇位,帶她離開這裡,她還會跟我走嗎?”
“皇上,已經想清楚了嗎?”雲侍衛說着,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堅持也好,放棄也罷,從開始本就選擇錯了,想清泉也定會做好這個君主的。”他說着,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肯定,又過了半晌,耳旁的風聲依舊沒有散去,透着一絲涼意,他睜開眼,看着雲侍衛沉冷的神色,跨出了一步,“隨朕去見她。”
他話剛說完,一個沉悶的雷聲從天際響起,仲軒隅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雲侍衛跟在了他的身後,仲軒隅朝前走着,風大了一些,吹着他墨色的發,御花園中一陣花香鑽進他的鼻翼中,前方六個手提燈籠的婢女彎身走在前方,他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第一次,這般想慌亂,這般的急切。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帶她離開,越遠越好,從前他認爲她會等,可是,他卻不知這個過程卻是這般的痛徹心扉。可是,另一個想法,他卻始終不敢碰觸分毫,他又怎麼能接受她的背叛,他真的是混亂了,已經忘記了思考。
穿過了御花園,仲軒隅就看到一個人朝着自己跑來,他也沒有太在意,心中依舊充斥着慌亂,等到那人跑近了一些時,他纔看出了那人竟是雲兒。
雲兒一臉的淚花,氣喘吁吁的看着仲軒隅,隨後便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身邊,聲音焦急,“皇上,皇上你快去看看娘娘吧,娘娘從末時小腹腫痛難忍,一直到現在,她口中念着皇上,求皇上隨奴婢去看看娘娘吧!”
仲軒隅聽她這樣說,冷眸掃過雲兒跪在地上的身子,叫他那慌亂的心情也稍稍的平靜,“朕會去的,你先會去照顧好你家主子。”
“皇上,求求你了,跟奴婢去吧,娘娘她現在一直念着皇上,生怕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啊!”雲兒聲音有些絕望,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的發抖,只能聽到她頭與地面接觸時砰砰作響的聲音。
“皇上,你先過去看看吧,臣現在去皇后娘娘那裡,不要擔心。”雲侍衛見此,湊到了仲軒隅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也好。”仲軒隅見雲侍衛這樣說,也沒有多說什麼,雙目看向遠方,“朕先去寧葉看看,一會就過去。”
“是。”雲侍衛抱劍低下了頭,雲兒見此趕緊引路,不一會兒,他則繼續朝着養心殿走去,不知不覺中,冗廊中只剩下了雲侍衛一個人,他看着仲軒隅漸行漸遠的背影,臉色平靜,自從仲軒隅救他性命之後,他便跟在了仲軒隅身邊。
一道黑影,打破了他的思緒,看着那黑影移動的位置,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便直直的朝着莫寧的方向跑去,如今莫炎入獄,莫寧失寵,想必定有奸人趁機作亂,哪想,是他想錯了。
就在這時,那黑影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那黑衣人手中的劍閃爍着凌冽的寒光,直直的指着雲侍衛。
“夜侖!”雲侍衛認識那人手中的劍,正是那殺掉自己父母的寒夜劍,他看着那黑衣男子佈滿殺氣的眼神,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名叫夜侖的黑衣男子看着雲侍衛,眼眸變得有些不屑,看着雲侍衛愈來愈冷的眼色,冷哼一聲,“手下敗將,你果真還認識我。”
“少廢話。”雲侍衛見到自己的仇人,一個劍步上前,順勢抽出了懷中的利劍朝他刺了過去,夜侖冷笑着巧妙的躲過了他的攻擊,順便飛身一腳朝他踢了過去,雲侍衛徒手擋住,兩人齊齊的竄上了屋頂。漸漸沒了身影。
與此同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的寧葉閣在仲軒隅的到來才安靜了下來,一切都忙完後,已經是三更天了,一聲雷鳴,仲軒隅才從昏沉的睡意中清醒,他站起身子,看着遠方已經變得混濁的夜空,他關上了窗後,才走出了寧葉閣。
這幾日,他都未曾睡過一個好覺,如今,他真的想就這樣放下了,出了寧葉閣,天空上開始落下淅瀝的小雨點,不一會兒,就變得急了一些,他心中擔心莫寧,所以獨自一人提了燈籠就朝着鳳鸞殿走去。
可是,當他看到空無一人的鳳鸞殿時,本來已經平靜的心再次迭起波瀾,他心中猛地一驚,莫不非?仲軒隅沒有繼續想,不禁有些慌了,隨手扔下了手中的燈籠快步走向了養心殿。
養心殿的門口,那真切的三個影子,灼傷了他的視線一般,他的衣服早已淋溼,找了許久,依舊沒有看到雲侍衛的身影。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了莫寧的身上,無名給她遮着雨,好聲勸着她,暖玉手提燈籠,臉上的淚水已經與雨水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