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
翻着皮的傷口好像是撒入了鹽粒一般，不過本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那鞭子上可是沾了鹽水的。
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了，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叫囂着疼痛，就像是快死了一樣。
席昭然的嘴脣動着，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差不多也就是孫倩跟她自己的事兒，從她到孫家開始，一直到孫倩死亡，一樁樁一件件，她都說的清清楚楚。
寒佂從薄怒道後面的而冷靜，就又像是換了一個人，溫文儒雅的像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般。
他讓人將花錦程放了下來，然後綁在了椅子上。
椅子就是十分平常的椅子，花錦程的手臂，雙腿以及脖子都被繩子束縛住了，她整個人都不能動彈分毫。
“本來，我不想這樣的。”
寒佂蹲在了她面前，擡頭看着她慘白的臉，慢慢的伸出了手，“其實你也挺漂亮的，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那麼情況或許會完全不一樣。見孫倩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刻薄，惡毒，愛慕虛榮，嫉妒心強，但不管她怎麼樣，都罪不至死，是你搶了她的喬白，所以她纔會報復你，這完全就是你的錯，席昭然。”
“咳咳咳。”席昭然垂着頭，儘管身上傷痕累累，但她卻笑了，“我不跟精神病說話，寒佂，如果不是因爲我母親，你是活不到現在的，所以你一直都是靠女人撐着，以前是孫倩，現在是李青，如果我是你，就算是一個精神病都會立刻去死，像你這樣骯髒的存在，根本就沒有資格活在世界上，孫倩也不會喜歡你，她會嫌棄你的，因爲有一個瘋子在愛慕着她，只會讓她覺得異常噁心。”
席昭然低聲說道，儘管斷斷續續，有些地方聽不清楚，但大概的意思還是知道的。
寒佂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你是不是還沒有想明白？席昭然。”
“是啊，不太明白，不明白，咳咳，嘶，好疼啊，我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種疼。”席昭然咧了咧脣角，“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守着孫倩，不明白你爲什麼不在她身邊，你自卑吧，寒佂。”
“閉嘴！”寒佂擡手甩了席昭然一個耳光。
席昭然的頭偏向了一側，她又咳了幾聲，鮮血順着脣角流了出來，但她好似全然不覺，“因爲孫倩不喜歡你，你怕她看不起你，僅此而已，咳咳，呵呵，說起來，你好可憐啊，至少……”她擡起了頭，笑容燦爛，只是那模樣實在說不上漂亮，“我保住了一個人，一個我絕對不能對不起的人。”
“我會讓你後悔的！”寒佂咬着牙，眼中的暴戾逐漸加深。
席昭然知道這是屬於他的另一個人格，“溫和，暴虐，癡情，三個人格了，寒佂，我很好奇，哦，不對，還有一個人格，是四個人格，你還真是奇怪呢，我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
“或許真的可能成爲朋友，喬白對你這樣的傢伙會很感興趣的。”席昭然氣若游絲，她擡起了頭，雙眸輕輕眨動着，“只是我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心，會記我多少年，會不會再重新找一個人，很多人都告訴過我，如果我死了，他會瘋狂，不知道，他會爲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攪起怎樣的波瀾。”
笑聲從喉嚨裡溢了出來，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有很大的遺憾，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逃脫，更何況，擅自改變了喬白的計劃，她本身就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沒有我的同意，要擅自去死嗎？”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席昭然微微一愣，嘴脣微微一動，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席昭然，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擅自改變行動計劃……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會同意你的主意？”
席昭然輕笑一聲，“你會同意？”
“這幅樣子可真不好看。”喬白搖搖頭，“還有，我可不會對這種變態感興趣，不能握在手中的劍，我會選擇讓它折斷。“
“喬白。”寒佂轉身看着他，“你有那個把握從我手中將人帶走嗎？”
一把手槍抵在了席昭然的額頭。
“你自己調查的結果，你自己應該清楚吧？”寒佂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束手就擒，還是魚死網破，我想喬先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吧？”
“當然。”喬白嘆了一口氣，擡手將自己身上的武器都扔在了地上，“畢竟，我不想失去自己的老婆。”
“很聰明的做法。”寒佂點點頭，讓人將喬白綁了起來，就在原先席昭然被綁的地方。
“這樣的話，人就齊全了，實在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容易。”
寒佂看着被綁好的喬白，輕聲笑道。
他收起了手中的槍，“這樣……就能讓孫倩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安息？你確定嗎？”喬白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人死了就是死了，哪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
“閉嘴！”
“想不到你藏的這麼深。”喬白低嘆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雙手就被解脫了出來，而那條繩子卻有一道很明顯的隔痕。
寒佂微微一愣，然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脖頸上就多了一隻手。
“跟阿諾一樣的吧，你在自己的身上藏着炸彈，像是死亡，亦或者其餘的什麼時候，那顆炸彈就會爆炸，然後咱們屍骨無存。”
喬白輕聲說着話，先將人的下巴卸掉，然後就是雙手，最後是雙腳。
寒佂的慘嚎聲響徹天際。
“我知道你還惦記着原先你在廠房裡安裝的那些炸彈，真是可惜了，你不應該埋在暗處的，不應該將自己的性命排除在外，不然我也就不可能會讓人一一拆掉了。”
“你說什麼？”寒佂一愣，忍着疼問道。
“不然爲什麼會來這麼遲呢？如果不是因爲你這個混蛋！”
喬白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冷淡的眸光從旁邊人的身上掃過，槍聲響起，每一槍都打在了人的膝蓋，然後便是手臂，瞬間便讓他們喪失了一切的抵抗能力。
“抱歉了。”
喬白將綁住席昭然的繩子解開，有安眠效果的藥順着靜脈流入了身體之中，然後輕輕的將人抱起，“馬上就會好了，然，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你不用感到抱歉，這是我讓人跟你說的計劃，喬白，只有這樣，她纔會相信，纔會更好的活下去。”
“母親已經知道了。”喬白沉聲道，在人帶血的脣上落下一吻，“不用擔心，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嗯。”席昭然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她睡的十分安心，身上的疼也好像不那麼重要了一般，不過還真是疼啊！
席昭然是被疼醒的，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不想哭，但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
“然。”
喬白快速的起身，伸手將人的眼淚給擦乾淨，“很疼麼？”
“嗯。”
席昭然擰起了眉頭，緩緩的醒了過來，“疼。”
“忍忍就好了。”
喬白憐惜的吻了吻人的臉頰，“爲什麼不事先跟我商量呢？”
“你肯定不會同意的。”
席昭然窩在了他的懷裡，“不過，也不是那麼的疼吧，會不會留下疤痕啊？會很醜的，你會嫌棄我嗎？”
“會啊，嫌棄死了，那麼難看。”
喬白將人緊緊的摟着，“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爲什麼不會同意？”
“你別騙我，你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席昭然搖搖頭，“就算是讓母親去死，你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去冒險的，喬白，別以爲我不瞭解你，所以我就只能先斬後奏了，只是沒有想到寒佂會做這種事兒。”
“對了，後來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一切都很好。”喬白擡手蓋住了席昭然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瞳子裡浮現了一抹火光。
很不好，那個廠房全部爆炸了，就連他們都差點沒有逃出來，只是便宜了寒佂，在喬白的計劃了，是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如此痛快的死去的，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寒佂居然會在他計劃之外又安裝了一枚炸彈，如果不是他謹慎，說不定這一次就真的死了。
不過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去說，說了也只是讓席昭然更加的擔心而已。
房門被人輕輕的打開，李青緩步走了進來。
她的神色有些憔悴，但更多的卻是歉疚與不安。
“昭然……”
“然需要休息。”
喬白將席昭然放下，讓她平躺在了牀上，“你好好休息。”
“喬白……”
“我有分寸。”
喬白柔聲說道，親了親她的脣，“聽話，好好休息，別鬧，成嗎？”
“嗯。”
席昭然點點頭，乖乖的鬆開了抓着他衣服的手，她相信喬白，對於李青，她更多的是一種釋然跟放鬆，有感情也好，恨也罷，死過一次，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
“我餓了，想吃東西，你快點回來。”
“好。”
喬白點點頭，替人蓋好被子，緩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