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當歌
準備起程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曾修遠。
“素問,我聽說你們要去傳說集市,恰好我也要前往,不如同行,路上也有個伴。”曾修遠帶着有些希冀的神色詢問着素問,素問只是看了看醉歌。
醉歌心中自是明白曾修遠的心思,本欲拒絕,素問的心思不在曾修遠身上,幾人同行必是少不了尷尬,那邊沉坷卻搖着扇子從馬上跳下來,搭着曾修遠的肩頭側過頭來:“好呀好呀,如此再好不過,我正愁路上就我一個大男人要照顧兩個小女子,要累死人呢。”
迴應他的是醉歌踢起的一粒石子,沉坷接住後,搖頭道:“你看你看,真的是要累死人。”
就這樣,曾修遠加入了醉歌一行人中。
廊月城與季陵之間隔山阻水,相隔了有四千多里路,繞是上等的良駒緊趕慢趕也要二十多天,已是五月初七,要在六月二十傳說集市開始前趕到,的確是耽誤不得,行李又極少,只是幾件日常衣物,還帶上了師父遺傳給她的那個木匣背在背上,當日便起程了。
中途下馬休息時,曾修遠便包辦了所有雜事,放馬喂草,捕食野味,準備乾糧,裝好水囊,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沉坷樂得清閒,經常跟醉歌兩人仰在樹枝上喝酒清閒。到底是素問心善,看不下去曾修遠一個人忙忙碌碌,經常幫手。
兩人正伏在草叢裡,那邊的湖水旁有一羣飲水的野鹿,可憐的鹿兒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只待成爲腹中之食,仍自悠閒的低頭喝水。
“曾大哥,那邊那隻母鹿你不要傷它。”素問輕聲道,幾日相處,素問終於是應了曾修遠的話不再少俠公子的叫,改口叫大哥。這個小小的稱呼改變卻讓曾修遠高興了許久。
“怎麼了?”曾修遠不解問道。
“那隻母鹿懷孕了。”
“這你也看得出來?”曾修遠詫異。
“你看那隻母鹿格外溫馴,動作也小心翼翼的,腹部隆起,尤其是左側腹部更爲明顯。”素問看着那隻母鹿說道。
“素問你真厲害,這你都知道。”
“不過是以前見過罷了。”
“那你能看出它懷孕多久了麼?”
“大概六七個月的樣子吧,再過一個月左右,就會生了。”
“那行,我打另外的野鹿,總不能讓你們晚上餓肚子。”
說着曾修遠撿起顆石頭,對着離母鹿不遠的另一隻擲去,準頭很好,打中了那隻鹿的腦袋,那鹿掙扎兩下,便倒下不動了,旁邊的鹿羣受了驚嚇一轟而散。
“走,今晚烤鹿肉。”曾修遠從草叢裡站起身,準備把獵物扛回去。
“不好!”素問忽然低叫了一聲。
“怎麼了?”曾修遠連忙把她護在身後,拔出刀來如臨大敵。
“不是,那母鹿受了驚嚇,怕是要早產。”素問說着就從曾修遠身後繞出來,向前跑去。
曾修遠看去,果然那隻懷孕的母鹿倒在地上,痛苦shenyin,掙扎着要站起來,尾巴擡得高高的,後肢間開始滲出血跡,不時地望着自己的腹部。
“它要生了,它怎麼不躺好呀!”曾修遠急道,衝過去手壓在母鹿頭上,做勢就要把它按下去。
素問一把拉住他,眼睛看着母鹿,嘴上說着:“鹿跟人不同,它們是站着生產的。”
“啊?”曾修遠第一次聽說站着生孩子,雖然是鹿,也不由得呆住。
素問緊張地看着母鹿,她看上去極痛苦,不住的shenyin,兩後肢張開,不斷地有血漿流出來,素問拉起曾修遠往剛纔藏身的草叢跑去,說道:“快,快多收些乾草,鋪在母鹿身下四周。”曾修遠聞言立馬動手用自己的刀收割起野草來,一捧一捧往母鹿那裡抱去。
起初母鹿以爲他們要傷害它,眼中滿是警惕,絕望地嘶鳴幾聲,後蹄不住的刨着地上的沙土,曾修遠和素問不得不低着身子,眼神中儘量傳出善意,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口中只管說道:“不要怕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是來幫你的,不要怕。”
慢慢靠近它,還是將它驚走,素問兩人只好把野草放下,再彎着身子慢慢退開,那母鹿好像明白過來,一點點走向他們鋪乾草的地方,素問心中一喜,忙帶着曾修遠再去收一些乾草,鋪得又厚又軟。
兩人退在一邊,母鹿的後腿微微發顫,似有些站不住了,shenyin的聲音也越來越弱,就在素問心急地時候,一個血糊糊的小東西終於從母鹿的後肢間鑽了出來,兩隻小小的前蹄抱着小小的腦袋,還未睜開的眼睛被血糊得緊緊的,素問和曾修遠不禁笑起來。
可笑意還未來得及擴散,母鹿卻突然倒在乾草上,卡在兩後肢間的小鹿一半的身子還在母鹿的肚子裡。母鹿在地上艱難的掙扎着,似乎像要站起來,卻實在沒有力氣,一聲聲悲涼的嘶叫聲令人聞之落淚。
素問急忙跑過去,扶着母鹿的身子,想幫它站起來,可是母鹿已經全然無力,軟綿綿的身子即使扶立起來,也沒有力氣再生下小鹿。
“你用力呀,你不要死呀。”曾修遠幫着素問扶着母鹿的身子,傻乎乎地說道。
“曾大哥,扶好它。”素問說完便撤手蹲到母鹿後面,那裡小鹿被卡着,奄奄一息。
素問捊起袖子,一手拉着小鹿已經出來的前腿,一手伸進母鹿的子宮裡,一邊拉一邊推,熱乎乎的鹿血落在她潔白的衣裙上,臉上,又腥又臭,漸漸可以看見小鹿的身子,然後終於小鹿的後肢也完全出來。小東西絕對算不上可愛,髒兮兮粘乎乎的,但卻是真正的生命,新生的喜悅。
捧着這血乎乎的小鹿,素問朝曾修遠綻放出一個極燦爛的笑容,是真正發自肺腑的笑容,不是平日裡的那種,笑意漫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總是低着的眉頭也飛揚起來,臉上有些鹿血,看着卻格外生動,曾修遠竟看得有些癡了。
多年以後,每逢家中長輩爲他安排相親,他總會問人家:“你知道怎麼給母鹿接產麼?”而那些女子總是一臉愕然,故而,終身未娶。
“曾大哥,快把母鹿放倒。”
“哦,哦哦。”曾修遠回過神慢慢把母鹿放倒在乾草上,素問將小鹿放在母鹿的嘴邊,母鹿嗚咽着tian食着小鹿身上的粘液,小鹿也睜開了眼,因爲早產,看上去格外瘦弱。過了片刻,才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找到母鹿的ru房吃奶,母鹿也終於力竭睡了過去。
“好神奇。”曾修遠看着吸吮着ru汁的小鹿說道。
“是呀,真的很神奇。”素問應道。
兩人隨意清洗了下,帶着獵物回到落腳的地方時,素問一身鹿血將醉歌兩人嚇得不輕,忙從樹上跳下。
“小素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曾修遠這臭小子欺負你了?”曾修遠何其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