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望月樓的底下是個地下城,顧琅月隨着南君燁穿過一段走廊,來到了一個院子裡。
門外把守着一男一女,南君燁進去時他們沒動作,卻將顧琅月攔在了後面。
“自己人。”南君燁回頭有些不悅的看了那兩人一眼。
那兩人這才冷着臉放下了手,但顧琅月進去時卻明顯瞪了她一眼。
沒想到進去時,裡面的人個個皆是面無表情,似是顧琅月欠了他們錢似的。
顧琅月向來心大,倒是沒放在心頭。
直到進了裡頭的一間屋子,纔看出這個地下室的精華所在來。
此時尤青就坐在屋內上方的案桌前,她的跟前層層疊疊堆架着文件書籍。
屋子上方四面八方互相交錯着蠶絲線,每條線上都綁着一個竹筒,不時的會有字條文件從竹筒內滑下來,再由每個線頭看守的負責人將字條從蠶絲線上傳送到尤青手內。
見到二人過來,尤青才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道:“你們過來了。”
南君燁點了點頭,見她面容憔悴,眼底似是隱隱有些血絲,關心道:“不要太辛苦了。”
顧琅月在一旁打量着四周,眼睛瞥了一下尤青方纔在看的東西,上面似乎是賬目流水一類的記錄。
屋內的一個女人端來了兩杯茶。
“我發現這些賬目中好幾處是曾經出關過來的,上面顯示的是王府用度,但平日裡王府用度已經足夠,這幾筆開銷都很可疑。”尤青拿過一杯茶,靠在案桌邊看着南君燁道。
南君燁順手拿過另一杯茶,遞給了顧琅月,然後拿起案桌上的那些文本。
尤青注意到他那個動作,眼神暗了一下。
那個端茶的女子似是有些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顧琅月,尤青微微搖頭。
顧琅月接過茶杯,收回了四處打量的目光,安靜的站在南君燁身旁。
說實話,這些賬本她有些不太看的懂,就光憑案桌上這些尤青看過的,就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
“現在只要知道晉王藏的是什麼東西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尤青道。
南君燁放下手中的東西,“現在還不能確定。”
“快了。”尤青重新坐了下來。
顧琅月將信將疑拿起其中一本賬目看向他二人:“這些都是晉王的?”
尤青點點頭,不解的看着她。
“這麼多,怎麼弄到手的。”顧琅月充滿好奇,南君紀那麼謹慎一個人,知道自己這麼多賬目落到別人手上了嗎?
尤青笑了笑,那笑容裡似乎在笑她很天真:“郡主可能不知道地下蜂巢的運行流程。”她擡手向上指了指:“望月樓裡的人都是我們的人,所有人的目的不僅是賺錢,更多是爲了從那些客人口中套取或有利或無用的信息,都城中任何一個消息都逃不過我們。”
原來如此。
顧琅月扯了扯嘴角:“看來是我多慮了。”
這時候方纔那個端茶的女人陰陽怪氣道:“郡主嬌生慣養,沒想到警惕性還挺高。”
女人大約三十多歲,大概是覺得顧琅月年輕,到現在都沒同他們計較以爲是好欺負的,便沒將她放在眼中。
顧琅月卻是
不怒反笑,煞有其事:“確實,我這人命好向來嬌生慣養,不過好人爛人還是分得清的,有時候只是懶得計較罷了。”
言下之意便是指他們不知好歹了。
“你……”女人面色微變。
“好了,若晴姐。”尤青微微蹙眉,喝住那女人,隨後向顧琅月道歉:“他們都被我平日放縱壞了,還望郡主見諒。”
“嗯哼。”顧琅月斜揚嘴角,吊兒郎當的轉身朝後面揮揮手:“尤青姑娘事務纏身,就不打擾了。”
南君燁在後面神情一如既往淡然,眼神卻掠過了一絲冷冽,掃了一眼那個女人:“以往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多話。”
女人卻蹬鼻子上臉,不服氣:“殿下分明知道,這個郡主有什麼好的,放着我們尤青……”
“若晴姐!”尤青聲音微微提高,打斷了若晴接下來要說的話,她擡頭看向若晴,淡淡笑了一下:“若晴姐,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你……”若晴氣急敗壞的瞪了她一眼,不滿離開,“你這個傻子。”
直到若晴離開後,尤青才收回目光,歉意的看向南君燁:“若晴姐很少這樣魯莽,殿下不要怪罪他纔是。”
這裡的所有人都爲尤青打抱不平,她們的尤青姑娘跟了太子那麼久,爲了太子做了那麼多事,沒想到太子最後竟然娶的是別的女人,他們自然不幹了。
南君燁自然知道她們何故如此。
“沒什麼,你注意休息,不要累壞了。”南君燁語氣恢復溫和,目光中含着一絲關心。
尤青心頭微動,點了點頭。
南君燁離開苑子的時候,發現顧琅月並沒有上去,在長廊盡頭站着。
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上前摟住她的腰。
顧琅月嚇了一跳,回過頭才知道是南君燁,語氣淡淡:“這麼快就出來了。”
“嗯,沒別的事了。”南君燁伸手摁下旁邊的機關。
緊接着顧琅月覺得腳底鬆動了一下,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臺階,順着上去已然到了外面。
顧琅月一看,這個出口跟剛剛那個進口不一樣,裡頭的位置明明一樣,出來時卻差遠了。
“言歸正傳。”顧琅月收起好奇心,看向南君燁:“你真的覺得這次是晉王遺漏的一個把柄嗎?”
“你懷疑是他故意暴露的?”南君燁一語中的。
顧琅月點點頭。
南君燁卻是安然一笑,摸了摸他的頭,“尤青不會出錯的,況且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去看過了嗎?那個地方被南君紀設置了機關,我們很難找到,如果他真的是故意的,何至於弄得這麼複雜?”
“不是的。”顧琅月有些急了,“會不會他們正是利用尤青這一點,讓你……”
南君燁打斷她,頗有些語重心長:“我知道你跟尤青有些不愉快,但在這方面我能信得過她,你不要多想了。”
“你在說什麼?”顧琅月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皺眉道:“你以爲是因爲私人恩怨,我在故意質疑尤青嗎?”
顧琅月實在覺得好笑,她向來信奉公私分明,區區一個尤青還用不着她這樣處心積慮的去對付。
而事到如今,南君燁卻連她最基本的
一個原則底限都不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南君燁解釋。
“算了,你不要再說了。”顧琅月面無表情打斷他,轉身離開。
南君燁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你去哪裡?”
顧琅月沒說話,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心裡沒氣是假的,今日去那個地下室,那裡面的所有人都表現出一種被外來者侵入的敵意,彷彿那裡是南君燁同尤青獨有的地方,而她僅僅只是個外人。
彷彿全世界都覺得南君燁應該跟尤青在一起,她根本不被認同一樣。
放屁!
顧琅月“啐”了一口,她顧琅月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他們認同做什麼。擡頭一看,是很久以前來過一次的清照閣。
二話不說,擡腳就進去了,她特意挑了二樓一個視野開闊的窗邊。
剛坐下,就看到一個帶着面紗的女人進了對面的酒樓。
好熟悉啊……顧琅月蹙着眉,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決定前去看看,出了清照閣,進了對面酒樓。
酒樓內熙熙攘攘,生意很好,樓下是酒桌,樓上是包間。巡視了一圈,並未看到那女人。
就在這時,二樓一個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顧琅月似乎看到了方纔那個女人。
那男人從樓上下來,顧琅月若無其事在旁邊坐着,眼睛卻在快速的打量着那男人。
看穿着似乎是南蒼人,但身形以及長相略爲粗狂高大,倒是像極了突厥人。
突厥人怎麼會在這裡。
顧琅月起身前去跟蹤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消失了。
此時顧琅月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既不想散心,也不想喝酒了,便百無聊賴的往皇宮走。
原本意外尤青最起碼好幾天才能查出結果,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來了。
尤青一早就來了東宮,今日她氣色看起來沒有昨天那麼憔悴了,顯然精心打扮了一番過來的。
恰好孤狼這時候也起來了,三人一起用早膳。
餐桌上。
尤青只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了,道:“我手底下的人查了一下,那些東西極有可能是軍火和冷兵器。”
南君燁放下手中的碗筷。
如果真的是軍火和冷兵器,被查出來私藏的話,幾乎是死罪。
南君紀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確定了麼?”南君燁道。
尤青目光堅定點點頭,“這幾日我不眠不休就是擔心信息有誤,所以來來回回確認了好幾遍。”
顧琅月搖搖頭,不緊不慢道:“如果真的軍火的話,南君紀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們發現的。”
尤青卻出乎意料的沒說話。
倒是南君燁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向顧琅月,握住她的手:“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謹慎的。”
“難道你忘記我跟你說的了嗎?”顧琅月反握住南君燁的手,一雙俊氣得長眉微微皺起。
她現在擔心的就是南君燁去順着某件事做,最後得到了跟前世一樣的結果,爲什麼明明可以偏離的軌跡,他就是不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