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之夢-10-7 22:01:39 本章字數:5780
凰琴: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伏羲氏所有,能操縱心玉石加天蠶絲所製出之樂器,千年桐木所做,表面泛著溫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寧靜祥和,據說擁有能支配萬物心靈之神秘力量。後來伏羲爲了孔雀女歸順於天魔,自稱琴魔,改琴名爲七絕琴(七絕之意是爲斷七情絕六慾)。第二次仙魔大戰,琴魔戰敗,把畢生絕學及千年功力盡數注入其中,然後使用空間轉移魔法把它拋入九霄雲外,後來就不知所蹤。
這段有關鳳凰琴的傳說,是在吳永成觀看了一部同名小說改編的影片《鳳凰琴》之後,而專門到圖書館查閱到的。
在吳永成前世的時候,也曾經聽說過這部影片,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正在一個小縣城裡的縣委辦,忙着當小秘書,整天頭昏腦脹地應付鋪天蓋地而來的材料,哪還有什麼閒心去看這種電影。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去年的時候,這部反映民辦教師生活的影片《鳳凰琴》問世,他那個時候正在北京,與文麗和女兒小敏一起去觀看了這部影片。
這部影片通過高考落榜農村青年張英子,到界嶺小學當代課老師的經歷,真實地反映了以餘校長爲代表的民辦教師,在惡劣條件下堅持教學的感人事蹟,刻畫出他們平凡而又高大的形象,歌頌了鄉村教師熱愛祖國、對教育事業無私奉獻的偉大精神。
可以說,何羣導演的《鳳凰琴》,極爲真實地再現了山區民辦教師的艱難處境。
也反映出在教育戰線存在的諸多問題:資金匱乏,投入太少,弄虛作假,人才斷層,不正之風嚴重等等。
而影片與小說,採用了鳳凰琴這個名字,並且以此作爲導入,吳永成認爲那是以鳳凰琴這件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來隱喻民辦教師們的品質吧。
吳永成當時看過這部影片之後,也和許多觀衆一樣,對民辦教師們的際遇,感到非常的同情。
但也只是當時一會兒的感受而已——因爲在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名閒置着的省政協副主席,而且從J省的情況來說,這些民辦教師雖然也存在,但事實上他們的具體生活情況、工作環境,遠遠要比電影中所反映的要強一些。
但在今天瞭解了李小棚的情況之後,他的心情卻再也好不起來了,坐到車上之後,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鏡頭,就是《鳳凰琴》中的一些片段。
“吳專員。你說。像李小棚這樣地臨時代教老師。他們就沒有一點出路了嗎?!”
許久。坐在車子前面地劉曉峰打破了車中地沉默。
吳永成眼睛還是閉着。嘴裡只吐出了一個字:“難!”
是地。這地確是難!
現在全國別說是解決像李小棚這樣無名無份地臨時代教老師了。就是在冊地民辦教師。國家也是每年只能拿出二十萬地指標。分期分批地、通過嚴格地考試、考覈來進行。
而這二十萬個指標。聽起來好像是不少。可要是分解到省、地、縣地話。那可就沒有多少了。
還是僧多粥少啊!
就拿嵐羌縣來說吧,全縣現在還有在編民辦教師四百八十五名(這是吳永成今天和嵐羌縣瞭解到的準確數字),可每年能分到的民辦轉公辦的指標數,也超不過三十個,你說,像李小棚這樣的“黑戶”,還能有什麼希望嗎?!
這倒不是說,像吳永成這樣的身份,不能利用自己的特權,爲李小棚搞點特殊化,可吳永成也想過:既然制定了遊戲規則,那就得按照這個規則來運行,如果僅僅只有李小棚這樣一個人的情況是這樣的話,那還比較好辦,可萬一再出來什麼馬小棚、牛小棚、張小棚……,那又該怎麼辦呢?!
“唉,這個李小棚真不容易啊!今天可是星期天啊!他還不休息,堅持給學生們補課,也夠難爲他的了。”一直專心開車着的司機小李,也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就不吭氣了。
吳永成心中暗暗嘆息道:看來還是老人說的那句話有道理:“公道自在人心中”啊!
這李小棚和自己身邊的這兩個人不沾親不帶故的,只是他的事蹟感動了大家,因此他們這也都是間接地爲他求情呢!
可以自己的身份來說,現在根本不能隨便表什麼態,以後找個機會再解決這個李小棚的事情吧——不能讓好人不得好報呀!
“曉峰,你說今天是不是所有的民辦教師們,都到縣委、縣政府大院去上訪了?”
吳永成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談論下去了。
劉曉峰視線盯着前方,肯定地說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我相信他肯定不會去。”
“奧,爲什麼?這個老師是誰呢?你就這麼敢肯定?!”吳永成的興趣,一下子被劉曉峰的這句話給提了起來,他頗有興趣地問道。
劉曉峰靜靜地回答:“這個老師叫牛長根。因爲那個學校地處偏僻,山路難行,連驢車也不能通過去。
怎麼說吧,可以說是山外面的信息,也只能是十天半個月之後,才能傳到那裡。那裡也是我們嵐羌縣最小的一個教學點。”
吳永成喃喃自語道:“最小的教學點?有多小?難道說只有十幾個學生?!”
劉曉峰此時變得惜墨如金,他只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只有兩個。那兩個學生,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吳永成這下子被劉曉峰的這句話給驚呆了:“什麼,你說什麼,曉峰,你剛纔說,你們這裡還有兩個學生的教學點?!怎麼還有怎麼一回事呢?!這是那個地方呀?!你就知道得這麼清楚?!”
劉曉峰緩慢地扭過頭:“吳專員,那個村就是我家所在的劉家寨。那位老師也是從去年調到我們村的。”
吳永成恍然大悟了:“奧,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能這麼肯定了。
嗯,走,我們去那裡看一看,也隨便讓你回一趟家,我也看望看望你的父母們。”
“吳專員,我們村那裡車子過不去,還得走十幾裡的山路呢。這次還是不要去了,您這幾天的工作,也非常緊張啊!就不用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劉曉峰真誠地勸阻吳永成。
“呵呵,曉峰,今天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看望那些辛苦工作的民辦教師們啊,你所說的這個只有兩個學生的學校,估計也是全國在校學生最少的學校吧?!對於這種特殊性質的學校,我怎麼能不去看一看呢!”
吳永成意識到,這兩個人的一所學校中,必定隱含着一定特殊的原因,否則的話,在教師師資這麼緊缺的情況下,嵐羌縣還會做出這種糊塗的事情來嗎?!說不準從中還能發現一些其他的什麼情況呢!
劉曉峰見沒有辦法勸阻吳永成,也只得默然不語了,但他的眼睛裡卻含着滿滿的兩眼淚,只是他自己極力地控制着,沒有讓它流出來。
劉曉峰的這種異樣,司機小李倒是看到了一些,但他也沒有說任何話,吳永成坐在後排自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正如劉曉峰所說的,車子在大山裡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前面就出現了一條只能通過獨輪車的羊腸小道了。
此時天已有點黑了——畢竟是進入仲秋季節了,才六點多鐘的時候,遠處的山,就變爲一團團黑乎乎的影子了。
“吳專員,咱們今天晚上只能借宿在這個小村莊了,十幾裡的山路,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走過去呢!”劉曉峰向吳永成請示道:“這村裡還有我的幾個同學,咱們可以在他們家裡住的。再說了,這個時候,也該吃點東西了。”
此時吳永成已經下了車,站在車頭前面活動着自己的身子,聽到劉曉峰這麼說,就笑着說道:“行啊,這到了你的地盤了,一切就服從你的安排。”
……
第二天一大早,劉曉峰就告別了他的那些同學們,陪着吳永成和司機小李,開始向劉家寨走去,而吳永成的二號車,到了此地,也沒有一點用武之地了,只能是歇在了這個山腳下的小山村裡。
晨霧慢慢地散去,此時,遠在十里之外的劉家寨,也漸漸地露出了大致的輪廓。
和我們熟悉的那些小學相比,吳永成今天所要去看的這所劉家寨小學,冷清得有點嚇人。
在這所位於嵐羌縣深山裡的小學裡,你幾乎聽不到“朗朗”的讀書聲,和孩子們嬉戲的歡笑聲,即便在體育課和音樂課的時候,也是如此。
如果你非要找出什麼聲響的話,恐怕要等到下課的時候——那時,長達十幾秒鐘清脆的銅鈴聲,幾乎會響徹整個劉家寨村。
你在這裡也找不到多少學生——雖然這所山區小學擁有七間教室、一間閱覽室和六間教師宿舍,但大多數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人居住或學習。
這些房屋有的堆滿了耙子和竹筐等農具,有的窗戶上糊着發黃的一九八八年出版的《G省日報》,有的門鎖早已生鏽,無法打開。
如果你查看一下這所學校的考勤記錄,就會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自從今年九月一日新生報到起,這裡總共只有兩名學生,外加一位老師。這是一所只有三個人的小學。
這個星期一的早晨,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朦朦的薄霧籠罩着這片名叫萬山峰的山谷。遠處的山峰間點綴着片片竹林和松樹林,還有遠處層層的梯田。
日頭越升越高,水面折射的陽光,把梯田暈染成了明亮的金色。隨後,陽光下出現了一個個黑色的身影,那是早起的農民們和套着木犁的水牛。
劉家寨村就坐落在海拔14875的萬山峰山的半山腰。
這個村莊有百來戶人家,住在紅磚壘成的瓦房、或者是黃色的土屋裡。
其中,最爲顯眼的建築,莫過於擁有一個整齊小院的劉家寨小學了。這棟建於一九八六年的小學就立在村口,門前有條小溪流過。
早上六點剛過,就在吳永成他們開始向這裡走來的
這所學校唯一的老師牛長根就起牀了。
這個五十二歲的老師,先忙着給自己的菜地鋤草——菜地就在學校門口,大約二十平方米的樣子,種着不到一尺高的小白菜和辣椒。
這些蔬菜是陳老師和妻子主要的食物來源。
按說,在城裡的學校裡,八點鐘纔是上學的時間,不過牛長根老師卻提前一刻鐘開始打鈴。
只見他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手裡拿着一個不知道是那個朝代流傳下來的銅鈴——鈴鐺表面的那層黃銅已經被歲月磨蝕得露出了紅色,上面雕刻着的那些花紋,也早成了平的了。
隨着牛長根老師手裡銅鈴的不住的晃動,隨即發出了一長串“丁零零”的清脆鈴聲,這鈴聲打破了小山村清晨的寧靜,在山谷中來回激盪着,傳出老遠、老遠的地方。
村裡的人們會意地說道:“呵呵,這是牛老師提醒學生該來上學了!”
只有十幾米之隔的劉老漢家,煙也開始冒煙。他們家最小的兩個孩子,正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分別上二年級和一年級。也就是劉曉峰所說的他的兩個弟弟、妹妹。
由於家裡沒有日曆,姐弟倆只能憑藉學校裡傳來的鈴聲,來判斷上學的日期。
至於上學時間,就只能依靠哥哥給家裡留下的那塊不到十元錢的黑色電子錶了——這也是家裡唯一比較像樣的一個家電產品了。
此時此刻,一家人正坐在竈臺邊吃飯。
這個貧困農戶的早餐非常簡單,只有一鍋稀飯煮山藥蛋,桌子上還擺着一小碟醃鹹菜。
爲了趕時間,弟弟劉曉華不剛出鍋的稀飯還有點燙,一邊吃得吸溜、吸溜的,一邊因爲稀飯太燙,臉上做出不堪忍受的表情,顯得特別滑稽。
吃完飯後,小傢伙連嘴巴都沒抹一下,抓起書包就往外跑,回頭還沒有忘記喊了一嗓子:“姐姐,我先走了,你快一點啊!今天是星期一,可是要升旗的,你遲到了,別怪老師訓你啊!我可提醒過你了。”
雖然家裡距離學校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他還是抄了近路,穿過一條泥濘不堪的土路,一路快跑趕到學校。
後面跟着腿腳不太靈便的姐姐劉曉香,她打小就患有軟骨病,腦子也有點不太清楚,走路身子一歪一歪的,還時不時得扶着牆。
這天早上快八點的時候,他倆先後走進了唯一開門的教室。
幾乎不用老師指點,兩人自覺地打開了書包,拿出語文書開始晨讀。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打在僅有的兩個課桌上。
“秋天來啦!秋天來啦!”劉曉香用食指點着書本,反覆地念着。
她的聲音並不高,語調卻抑揚頓挫。
相比之下,弟弟劉曉華就調皮得多。
這個七歲的小男孩少了兩顆門牙,嘴角長滿了不知名的小紅疙瘩。
他一邊機械地念叨着“a、o、e、u”等字母,一邊用眼睛瞟着門口。
過了不到五分鐘,他終於忍不住了,偷偷對姐姐說:“老師怎麼還沒來,不是還在睡覺吧?”
劉曉香一聽就笑了,左嘴角露出個酒窩:“老師晚上才睡覺!”
兩個正在竊竊私語的孩子並不知道,此時,牛長根正對着劉曉香的作業發愁,這本小學二年級的語文作業本上,劃滿了紅叉。其中一道拼音連線題,讓牛老師尤爲惱火,劉曉香的答案分別是“兔子洗襪子”和“桌子擦媽媽”。
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已經在這所小學讀了六年書。可由於遺傳性智力障礙,她至今還停留在小學低年級的水平上。至今她也無法完整地造出一個句子,只會二十以內的加減法,還必須通過數竹籤才能做到。
爲此,在週一的第一節語文課上,牛長根老師破例讓姐弟倆一起學習拼音。
爲了鞏固劉曉香的拼音基礎知識,牛長根決定花兩個月的時間反覆教。
正常情況下,這些知識的學習與鞏固,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r’的樣子,好像是種子開始發芽,剛剛長出一片嫩葉。記住‘’是池塘裡的魚浮上來時,嘴巴會吐泡泡。”牛長根用一根幹柳條當教鞭。
儘管如此,當問到劉曉香剛剛學過的內容時,她仍是一臉茫然,好像完全不記得之前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情。
這樣的困難,是牛長根之前就根本不曾料到的。
一年前,這位南壇山中心小學的老師,申請到這個最爲偏僻的山鄉小學任教。
他的目的也很簡單,按照當地的教育政策,他的這一志願行爲,將爲他在民辦教師轉正中,可以加上十分——這可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吳永成和劉曉峰他們也來到了學校外面
“吳專員,這就是我所說的那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