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兩天太忙了,修改會在兩點左右,請諸書友見諒。左邊陣容之中的尚書山濤當即出列道:“廢長立幼,違禮不祥。”
山濤乃“竹林七賢”之一,阮籍、嵇康並稱於世,俱爲名士,不過山濤功利心太重,醉心於官場,最終和阮籍、嵇康背道而馳,嵇康曾寫下千古名文《與山巨源絕交書》來表明心跡。
太尉王祥亦道:“廢長立幼,取亂之道也,前代立少,多致亂國,漢末之時,袁本初、劉景升之事亦歷歷在目,願殿下思之。”
任愷聞言立刻是舉步而出,道:“山尚書,王太尉此言差矣,何爲長,何爲幼,舞陽侯雖爲晉王次子,但因景王無子,已過繼到景王門下,依法統而言,舞陽侯乃長門嫡子。殿下此前有言‘天下者,乃景王之天下,吾何與焉?’以舞陽侯繼嗣,是爲正統,何來廢長立幼之說?”
炎黨一派理屈辭窮,就是因爲司馬攸雖爲司馬昭次子,但過繼到了司馬師的門下,而司馬氏的江山,大半的功勞要歸屬於司馬師,當初也是因爲司馬攸年幼,只有八歲,司馬昭才繼承了兄長的大業,如果當時司馬攸再年長一點,能不能輪到司馬昭繼位都是一個問題。
這一點,司馬昭似乎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在公開的場合,司馬昭都幾次說過攝居相位百年之後大業歸攸的話,不管這是不是違心之言或者是用來安撫司馬師的親信部下的,總而言之,司馬昭是說過這樣的話,任愷此刻站了出來,舊事重提,算是狠狠地打了炎黨的一把臉,你們不是說不能廢長立幼嗎,拜託你們先搞搞清楚,誰是長誰是幼?
短暫的沉默之後,裴秀又跳了出來。道:“中撫軍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
中撫軍統領內外諸軍,一般都是由資歷深厚的將領所擔任,而此刻則是司馬炎現在擔任的職務,故而裴秀以中撫軍來稱呼司馬炎。裴秀這裡提到的司馬炎有異相,是說司馬炎“立發委地。手垂過膝”,司馬炎頭髮超長,站起來,頭髮可以垂到地上。有人或許會說,這算什麼呢?只要蓄髮的時間夠長,誰都可以頭髮長到拖地啊。其實不然,多數人的頭髮只要到了一定的長度,必定會越長越稀,如果落地的僅僅是筷子一般的小辮子就不足爲奇了。如果說,第一點普通人還可以達到。而第二點就有些難度了,站起來雙手下垂,竟然超過膝蓋,完全是長臂猿轉世嘛。可是古人就認定手長乃是大福之相,帝王之相。蜀漢的開國皇帝劉備,就是生有異相,大耳垂肩,雙手過膝,這一點與司馬炎竟然有些相似。東吳的開國皇帝孫權也是生有異相的,碧眼紫髯。擱到後世,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老外血統嘛,可在當時。生有異相一般就可以解釋爲大富大貴之相,甚至可以位及九五。
當初司馬炎爲了拉攏裴秀,特意地示自己的異相給他看,並問道:“人有相否?”裴秀因此而歸心。
而此刻裴秀當場提出來司馬炎的異相,那就是有當皇帝的本錢,此後必定是大福大貴。必然可以成爲萬萬人之上的天子。
雖然現在的司馬昭比天子還是牛逼,但他畢竟也只是一個王爺,再怎麼說也是在天子之下的,當然司馬昭如果想要篡位,也絕對是無人敢反對的。
可即使是權勢熏天的司馬昭,想要跨出這一步也並不是很容易,正如當年的曹操,本來有機會自己稱帝的,但最終還是沒有稱帝,而是將希望寄託在了兒子的身上。司馬昭也是同樣的心理,他欲效仿曹操,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是做一個權臣罷了,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承嗣大業,完成司馬家族幾代人的期望。
其實對於司馬昭而言,兩個兒子都很優秀,至於選那一個,也是令司馬昭頭痛不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實在是難以取捨。
張華曬然一笑道:“異相之說,皆多虛妄,難不成民間有許多立發垂地雙手過膝之徒,他們也有資格議儲而立?若爲儲君,德行當排位第一,舞陽侯聰慧過人,溫敦純良,可謂是仁德之主。”
司馬昭沉吟未決,賈充也瞧得形勢不利,上前道:“中撫軍有君人之德,不可易也。”
賈充的話,說的比較委婉,但實際上他是在提醒司馬昭,司馬炎在朝中在軍中已經成爲了衆人的君主,現在已經是不可能更換了。
炎黨陣營,現在已經基本上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爲了保證司馬炎可以上位,他們可以說是不遺餘力。但現在有了攸派勢力的從中作梗,炎黨想要勸說司馬昭改變心跡,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了。
現在攸黨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力保舞陽侯司馬攸的王位,雙方你來我往地較量着,脣槍舌劍,互不相讓。
司馬昭不禁是眉頭緊蹙,原本以爲召集諸位大臣來議事,便可以輕鬆地解決一直懸而未決的嗣子之位,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朝臣們爭辨地相當激烈,支持司馬炎的和支持司馬攸的,互不相讓,雙方的較量,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這顯然不是司馬昭願意看到的,司馬昭此刻病體纏綿,極度虛弱,根本就不耐久坐,只是坐了這一會兒的工夫,便覺得頭昏乏力,四肢倦怠,於是遣出諸臣,司馬昭退到後宮休息。
剛返回後宮,侍衛便來稟報,太傅司馬孚晉見。
司馬昭正在一愁莫展之際,聽聞司馬孚求見,不禁大喜,急令侍衛通傳司馬孚上殿。
“臣司馬孚參見晉王殿下。”司馬孚進來後便行禮道。
司馬昭本欲上前相扶,怎奈身子不爭氣,此刻就是想站都站不起來,只得虛攙了一把,道:“叔父快快請起,此處非大殿之下,你我叔侄何須行如此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