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司馬望手中畢竟還有着八萬大軍,這讓他在佈防關中時顯得遊刃有餘。
一般的將領很少有司馬望的果決,滴水崖之戰中魏軍幾乎損失掉了全部的先鋒騎兵營,加上攻打街亭土山的損失,兩萬多人折損了,當然比起總數是十萬的大軍而言,損失掉兩萬還算不上傷筋動骨。一般的將領會在第一時間內選擇反擊,爲騎兵前鋒營來報仇雪恨。
但司馬望卻是出奇的冷靜,他並沒有因爲憤怒而讓自己失去理智,他審時度勢,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到了蜀軍的包圍圈之中,如果繼續地纏鬥下去,不但看不到勝利的希望,還可能會遭到更大的損失。
畢竟街亭地域狹隘,根本就不適合大兵團作戰,幾乎所有的有利地形都被蜀軍搶佔,無論天時地利,都有沒有站在魏軍的這邊,簡單的權衡利弊之後,司馬望果斷地下令撤退,在蜀軍的包圍圈合攏之前,魏軍已經從容地完成了撤軍。
撤軍並不是潰逃,司馬望爲了掩護大軍撤退,安排了最精銳的部隊來殿後,如果蜀軍一路狂追的話,司馬望是不介意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的。
不過讓司馬望有些佩服的是,劉胤居然按兵不動,根本就沒有派兵來追擊,這也讓司馬望對這位年輕的蜀軍統帥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能在大獲全勝的情況下依然保持着頭腦的冷靜,這樣的對手纔是真正可怕的對手。
這次的順利撤退也讓司馬望保存的實力,他很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將是比街亭之戰更加殘酷的關中守衛戰。
八里秦川的核心重鎮就是長安,守得住長安,纔算是守住了關中。
回到長安之後,司馬望就投入了積極的佈防之中,長安城無疑成爲了佈防的重中之重。
好在長安城是西漢的都城,東漢時朝廷雖然遷都到了洛陽,但長安的重要性依然不容小覷,被稱之爲西京,設京兆尹,與左馮翊右扶風並稱爲三輔,而長安城則爲位於關中的核心地帶。經歷過漢末的董卓、李郭之亂,長安乃至關中荒廢了下來,最慘的時候,百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關中殘破,西都荒蔽,就連人煙都幾乎不見。
不過曹魏立國之後,撤裁司隸校尉部,將關中三輔地區併入雍州,而將雍涼的州治也從冀城遷往長安,長安成爲了雍涼的首府之地。
雖然幾十年來,魏蜀之間的戰爭就從來沒有停歇過,但關中的人口和經濟還是緩慢地恢復着,在魏軍駐軍最鼎盛的時期,關隴一帶所駐紮的軍隊就曾達到十幾萬人,如此規模龐大的軍隊,糧草輜重全部指望從關洛一帶運來,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所以魏國在關中大範圍地屯田,以滿足前線軍隊的需求。屯田需要大量的人口,魏國就從關東遷了不少的人到關中來,短短的幾十年間,關中的人口逐漸地恢復到了東漢末年的水平。
司馬望自然也將長安的防守列爲了重點,他親自上城指揮魏軍的佈防,將長安城打造成固若金湯的堡壘。
當然,外圍的防守司馬望一點也沒有忽視,從隴西向關中進軍,能走的路不外乎是兩條,其一是沿着渭水東進,一條是沿着涇水南下,只要能防住這兩路,蜀軍就很難攻的到長安城下。
“啓稟大都督,蜀軍的大隊人馬在安定郡集結,似有攻打新平之意。”斥侯兵在接獲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快馬加鞭地向司馬望稟報道。
“噢?”司馬望臉上略帶一些疑惑,顯然是蜀軍的行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蜀軍此次選擇從安定進軍,這與他預想的從關隴大道進軍多少有些偏差。
不過這顯然也沒有太令人驚奇之處,原本從涇水道進軍,也是一種存在的可能。
“何人領軍?出戰兵力幾何?”
斥侯兵顯然不可能親眼看到的蜀軍的統軍之將是何人,不過他們可以從對方的旗號上看得出來,一杆大纛高高的迎風飄揚,一個斗大的“劉”字似乎證明了這是劉胤的帥旗。至於蜀軍的兵力多寡,斥侯也是依據蜀軍的旌旗等方面來推斷來的。
當然,斥侯兵偵察結果出現了嚴重地偏差,據探報,安定方面至少集結了蜀軍的五萬大軍。
“五六萬人?”司馬望大聲地吩咐了一聲,“拿地圖來!”
中軍官一路小跑地將軍用地圖取了過來,平鋪在了几案之上。司馬望眼睛有些老花了,瞅不太清,不過他還是很努力地在地圖上尋找着什麼,用手指頭不停地指點測量着。
“看來劉胤是避實就虛,準備從安定進軍了。傳我軍令,命令胡世領兵兩萬,前往新平拒敵,本督亦將率大軍前往池陽,以助軍威。”司馬望很快地做出了反應,蜀軍既然在安定方向集結了五六萬的兵力,很顯然劉胤意圖的意圖就很明顯,從安定郡進軍,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直取長安。那麼司馬望絕不會無法所爲,一定會設法阻止劉胤的前進之勢。
新平是距離安定不足一百里的一座郡城,也就是從安定通往長安的咽喉要地,它的得失直接關係到了長安的防守體系是否牢固,自然是容不得半點閃失。
司馬望當機立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果斷地派胡世前往新平阻擊蜀軍,同時他也親自趕到池陽督戰指揮,以抵禦蜀軍的來勢。
參軍蘇愉面帶憂色地道:“劉胤此番捨近求遠,不走關隴大道而走涇水小道,令人疑惑,大都督不得不防啊。”
司馬望哈哈大笑道:“蘇參軍多慮了,劉胤如走關隴大道,必定繞不開陳倉,陳倉何其堅固,當年諸葛亮率數萬大軍連攻了二十多日都未曾攻下,劉胤顯然是不想重蹈覆轍而改走涇水小道,妄圖從此路襲取長安。不過他的如意算盤也休想得逞,只要我軍守住新平,蜀人便斷難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