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疲憊的雙眼,我震驚地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極其昏暗的房間內,雜亂無章的貨物散發着黴味,地板上下浮動,隱約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汩汩傳來,猶如浪濤拍打着礁石。
難道我還在那艘幽靈船裡?看樣子,這應該是船的底艙,只是船怎麼好像在開?是想把我帶去哪裡?
這麼一想,我馬上清醒了過來,往自己身上摸去。除了沒子彈的m1911,合影,筆記和手槍全部被人拿走了。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手槍倒是無所謂,可筆記和合影至關重要,如果搶走的是凱哥或是其他團伙的人,一旦流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弒哲呢?我並沒有被捆綁,於是趕緊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尋找出口。看來他果然不可靠,我被抓到這裡,他怎麼可能順利脫身?除非身手好到出乎我的意料,或是……把我關在這裡的人就是他?
現在已經無法信任任何人,而弒哲如果做出這種事,其實我也見怪不怪了。只是疑惑的是他在古墓中爲何要救我於水火,又爲何暗中保護了我一路。如果是爲了現在抓我到這裡,豈不是爲時過晚?
正想着,只聽見“啪嗒”一聲突然從身後的雜物堆內傳來,混合着紙箱曳地的動靜,在這個昏暗的房間顯得異常詭異。
我猛地轉身看向那堆雜物,弓起身體屏住了呼吸。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根本無法上前查看,只得輕輕地踮腳朝後退去,直到摸到緊閉的大門。黑暗的房間只剩下從氣窗透出的自然光,打在那些紙箱子,廢棄傢俱上,光影變幻,光怪陸離。
一個人影慢慢地從紙箱內鑽了出來,緩緩地站起身面向我。
人影的輪廓相當的熟悉,這種熟悉是徹骨的,好似我已經認識了他很久,如同親生父母般聞其味,知其形。一些記憶開始在我腦海中拼湊起來,我拼命地想抓住一些什麼,卻一閃而過,不留痕跡。
“跟我來。”轉眼間,人影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貼着我的耳畔,聲音低沉。我震驚地看向他,卻是冷着臉的弒哲,眼睛淡淡地眯着,彷彿看破一切。
弒哲的手裡依舊握着d9,只是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個回形針。回形針在他手裡瞬間被拉直成細長的鐵絲,靈活的手指夾着鐵絲伸入門鎖,幾秒鐘不到,只聽“咔嚓”一聲,房門立刻挪開了一條縫隙。
這貨是個慣偷麼?我震驚地看着他的動作,猛地想起在吳哥窯的主塔時,屠蘇熟練地進入書房翻箱倒櫃的場景,兩個身影居然開始重疊起來。我趕緊搖搖頭,這不可能,屠蘇已經死了。
“下蠱和抓我們的究竟是什麼人?”我拉住正要走出去的弒哲。
可還沒等他回答,身後的雜物突然又傳出了一陣動靜。熟悉的“嗡嗡”聲開始縈繞在耳邊,如同一羣蒼蠅般陰魂不散。我慌忙轉身,卻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與木箱裡極其相似的毒蟲正紛紛從角角落落內鑽出,成羣成片密集地朝我們的方向聚攏。猶如蔓延開來的墨汁,緩緩地四處流散。
弒哲拉了我一把,我沒有防備,一下子被他扯出了門外:“快走。”
說着,用力地關上房門,腳步極輕地朝右側的走廊靠去。
我跟在他身後,警惕地四處張望。如果抓我們的是某個團伙,這樣貿然逃出勢必遭到堵截。對方若是人多勢衆,根本插翅難飛。
這一塊都屬於船底的暗倉,走廊的左側是透明且密封的窗戶,窗外均是湛藍的海水和各種海洋生物。右側都是一間間的儲藏室,房門緊閉,每間門上都有一個極小的圓形窗戶,只是玻璃已經陳舊毛躁,看不到房內的情況。
依稀看到前面就是一段向上的樓梯,通向甲板。我心裡一動,難道就如此輕易地逃脫了?
只是下一秒,弒哲卻忽然停下腳步,轉身一把捂住我的嘴,手肘用力朝右側的一扇房門擊去,瞬間把我帶入了這個狹小的儲藏室。
我還沒來得及發問,弒哲迅速地掩上房門,眼神示意我不要多言。
霎時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着說話和奔跑,還有拉動槍栓的緊張。圓形小窗上閃動起幾個人影,向着之前關押我們的那間而去。
“給我一間間搜!”一個粗獷的男聲在走廊裡大吼了一句,只聽得幾聲畢恭畢敬的應答,腳步再次散亂起來,開始分佈於走廊的各個角落。
這是什麼情況?我看向弒哲,沒想到他卻是一臉淡然,好似一切盡在預料之內。弒哲握住d9貼在房門後,好像在等待着什麼,好像又在猶豫不決。
不出幾秒,我們藏身的房門外很快響起了聲音,聽這架勢至少有三個人,搞不好還都是荷槍實彈的。我立刻後退兩步,把自己的身影融入黑暗,同時試圖尋找出路。
“砰”地一聲,房門被一腳踢開,三個握着步槍的男子衝了進來。然而,還沒等我看清男子的長相,躲在門後的弒哲卻一下子撲了上去,刀鋒一閃,走在最後的男子脖子馬上鮮血飛濺,連叫都沒來得及出聲,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前面的兩個男人聽出身後有異樣,剛想轉身開槍,可已經來不及了。d9甩出一道冷酷的弧線,準確地扎到了右側男人的手腕。吃痛之下,男人手裡的步槍立刻脫了手。而就在d9出手的同時,弒哲的左腳已經踢向了左側男子的下巴,兩顆門牙夾雜着濃稠的鮮血從男子大張着的嘴裡噴出,看得我酣暢淋漓地痛快。
右側的男子仍舊痛苦地捂住手腕,瞪大眼睛看着弒哲這電光火石般的動作,一時竟驚嚇地想奪路而逃。然而,弒哲卻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在男人哆嗦着跑向門口的同時,他助跑兩步,身體猛然一躍,立刻朝牆上蹬了上去。藉助牆壁的反推力,左右腳膝蓋同時彎曲,重重地壓上了男人的肩膀,向右一旋。
骨裂斷裂聲清晰地傳入耳膜,男人的腦袋垂往一側,身體軟軟地滑落下來。
這是——屠蘇的秒殺?!
沒來得及細想,我們這裡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門外的人羣。一時間,腳步聲全部聚集了過來,情勢劍拔弩張。弒哲落地後,迅速撿起地上的步槍,毫不猶豫地朝走廊左側的密閉窗戶掃射了過去。
“噠噠噠….”的槍聲震耳欲聾,“嘩啦”一聲,幾扇窗戶應聲而碎,巨大的壓強使得海水如同猛獸般席捲進來,一秒鐘的功夫就注滿了整條走廊。我只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立刻被強大的水流衝了進去,雙眼條件反射地閉起,伸手在水裡開始亂抓。
恍惚間感覺有人過來抓我。我怕是那羣團伙裡的人,本能地反抗着試圖掙脫。那人卻越抓越緊,把我朝前方帶了過去。令我驚懼的是,那人的方向似乎並不是朝上游向水面,反而是向下潛去,越來越深。
我的胸腔內一陣難受,明顯感覺氣憋不住了,掙扎的力氣也形同虛設。當快要忍不住開始無意識呼吸的那一刻,只感覺好像突然獲得瞭解脫,空氣迅速地盈滿腹腔,一片舒適。
再次睜開雙眸,四周卻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我慌忙站起身,一股奇怪的味道緩緩地刺入鼻腔,令我忍不住開始咳嗽。
“啪”地一聲,我剛彎下腰,一股火苗在我面前猛地竄起,貼着我的臉龐,差一點就燒到了鼻尖。
“你還看不出我是誰麼。”弒哲的臉龐在火苗的照射下異常的冷峻,聲音冰冷如昨。
我震驚地盯着他的臉…..一時間竟開始失神。
弒哲….逝者….屍者……屠?
“屠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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