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之後什麼說法?”霍巖問。
趙大寶嘆了一口氣:“血液當中一點酒精成分都沒有。”
這話一出,寧書藝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就像方纔樑爸爸說的那樣,樑選明是那種嘻嘻哈哈,特別外向開朗,甚至多少帶點自來熟的性格,平時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容易得罪人的性子。
工作性質方面就更是如此了,作爲一個商場的經理,雖然沒有人能夠保證他在工作過程中什麼人都不會得罪,但是以他的工作性質,跟別人結下這種必須置人於死地的仇,倒也不太合乎情理。
“小藝……”
寧書藝正要和趙大寶再打聽一下細節,聽見身後傳來姐姐的聲音,轉過身,看到寧書悅紅着眼睛站在那裡,朝自己招手。
“咱們到那邊去吧,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寧書悅的嗓子有點啞,應該是狠狠哭過,說話的時候還帶着濃重的鼻音。
寧書藝點點頭,示意霍巖和趙大寶繼續,自己跟着姐姐到樓梯間那邊去。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因爲工作比較忙的緣故,她都沒怎麼回家,但家裡的情況倒也是清楚的。
這幾個月來,樑選明聽了之前自己的建議,不再故意對着寧書悅聒噪耍寶,沒有什麼分寸感的纏着寧書悅,而是讓自己穩下來,放下原本毛頭小子般的一腔孤勇,轉而向寧書悅展示出自己作爲一個成熟男人穩重可靠的那一面。
事實證明,這個做法是有效的。
寧書悅對樑選明的態度,從最初的猶豫逐漸變成了接納,兩個人最終開誠佈公地彼此敞開心扉,坦誠心跡,在溝通過之後,反而心裡更加踏實,關係彷彿也更近了一步。
就在差不多半個月之前,兩個人終於算是正兒八經確立了關係,寧書悅相當於在樑選明的陪伴下走出了前一段失敗婚姻的陰霾,而樑選明也終於和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姑娘牽手成功,皆大歡喜。
沒想到寧書藝忙於工作,還沒有來得及分享姐姐開始一段新感情的喜悅,樑選明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姐妹兩個來到樓梯間,這裡距離手術室門口比較遠,說話也不會被樑爸爸和樑媽媽聽到。
兩位老人畢竟年紀大了,在這麼一個節骨眼兒上,誰也不忍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刺激。
“姐,你想跟我說什麼?”到了樓梯間,寧書藝開口問。
寧書悅抿了抿嘴,她的右手下意識攥着自己的左手腕,這會兒已經把手腕處的皮膚都抓得有些發白了,卻好像絲毫意識不到疼似的。
“樑選明的事情,我懷疑是那個人乾的……”她咬了咬嘴脣,開口對妹妹說。
寧書藝聽了姐姐的話,表情裡沒有半點驚訝,只是點了點頭:“聶光對吧?他確實有比較充分的作案動機。
你們最後一次有聯繫或者是見過面是在什麼時候?”
寧書悅搖頭:“不記得了,基本上自從正式離婚之後,就沒怎麼見過,更沒有過聯繫。
那次在露營主題公園,他尾隨咱們被霍巖捉到,又被你那麼一頓說,嚇得不輕,之後就再沒有騷擾過我。”
“樑選明呢?他有沒有提到過在哪裡曾經見到過聶光?”
“沒有,”寧書悅眼淚又掉了下來,“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麼,平時嘻嘻哈哈,好像挺沒心沒肺的樣子,實際上有什麼不太讓人愉快的事兒,他都在心裡憋着不說出來。
他從來沒跟我提過見沒見到聶光的事,我懷疑就算他見過聶光,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因爲他知道告訴我的話,我會生氣,會擔心……”
寧書悅的眼淚越流越兇:“他這個人……明明是特別靠譜的一個人,偏偏總是假裝吊兒郎當的……我怎麼這麼傻,這麼不懂得看人……
要是這一次,真的是因爲聶光把他給害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不會的,樑選明福大命大,肯定會轉危爲安。”寧書藝安慰姐姐,“到時候你對人家好一點纔是真的!
別現在心疼地一直哭,等人家好起來了,你又羞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寧書悅在她的故意調侃下,心裡莫名地也受到了一點安慰,含着眼淚點點頭:“那這個事情就得你和霍巖好好調查一下了……”
寧書藝搖搖頭:“這件事如果真的牽扯到聶光,那我們兩個誰也不能參與到調查當中去,畢竟他是你前夫,跟我和霍巖直接或者間接都是有矛盾的,這樣不合程序。
但是你放心吧,局裡的其他同事也一定會把這件事查清楚,不會稀裡糊塗不了了之的!”
雖然說這個案子如果涉及到了聶光,寧書藝和霍巖就必須要回避,但是在這一切都還是一個沒有任何證據指向的猜測時,按照規定他們倒是沒有非得迴避的必要。
那麼調查的輔助工作,兩個人還是要幫助趙大寶他們一起分擔的。
兩個人回去之後立刻調取了案發現場所在大橋附近的道路交通監控錄像,鎖定在樑選明的車子被撞墜橋前後,仔仔細細瀏覽着。
很快他們就確定下來,樑選明果然是一路都被人尾隨着的——寧書藝倒推着找到了他晚上和別人應酬的那家飯店,發現有一輛白色小轎車始終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由於那個時間路上的車已經比較少了,那輛白色小轎車並沒有刻意和樑選明保持太遠的距離,到了樑選明的車開上橋之後沒多久,白色小轎車突然之間加速,從斜後方朝樑選明的車子衝了過來。
很顯然,樑選明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在那輛車上,他的車子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緊急躲閃或者加速、剎車之類的操作,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被撞上,車輪在撞擊下發生了變向,車子便迅速衝向了橋欄杆。
而那輛白色小轎車則在撞擊之後,未做任何停留,看得出來車子也受到了一定影響,開起來略顯頓挫,但卻沒有絲毫猶豫地便駛離了現場。
只可惜,從頭到尾白色小轎車的駕駛員因爲穿了深色衣服,光線和角度都不理想,沒有辦法辨認其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