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藝和霍巖這麼一說,其他人隱隱約約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滲透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潛移默化之間,當事人可能什麼都沒有察覺,就已經着了別人的道了。”趙大寶明白了寧書藝的意思之後,忍不住感慨,“但就像你們說的,就算是殺人於無形,那也得是有人把農藥給先撒到土裡去,再借助雨水混到河水裡去。
咱們這半年來接手的這些案子,‘河’到底是什麼,‘農藥’又是誰撒的呢?!”
寧書藝想了想:“連玉廣的案子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一審已經結束了,聽說是不服判決,在申請上訴呢。”齊天華說。
“那咱們就先爭取機會,再找他了解了解情況。”寧書藝說,“其次是蔣金陽,在他們拿到最終判決,並且執行之前,爭取能有線索!
其他人因爲犯罪情節相對輕一點點,能夠留給咱們的調查時間還比較充足,不用太擔心。”
衆人對此表示贊同,雖然說最近這半年多頻繁發生的案件讓人感到十分疲憊,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但是現在被寧書藝這麼一提醒,也都隱隱意識到了什麼,頓時又生出了熊熊鬥志,之前的疲憊都彷彿被沖淡了一些似的。
雖然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但是這個世界上的計劃往往都追不上變化的速度,之後隊裡就又陸陸續續接到了新案子,讓人忙得團團轉,大夥兒幾乎偶爾能擠出一點時間回趟家,還是因爲隊裡面備用的換洗衣物實在不夠用了,不得不回去取,幾乎都忙得腳不沾地。
儘管如此,所有人都還是在工作之餘,努力擠出時間來,調查他們想要尋找的“暗流”。
這天,晚上十點多,寧書藝和霍巖纔剛剛結束了手頭的工作,鬆了一口氣,還沒等來得及休息一下,忽然接到趙大寶打過來的電話。
“寧書藝,你和霍巖忙完了嗎?要是忙完了的話,到醫院來一趟吧……”趙大寶在電話裡說話聽起來有一點小心,“我們剛出完現場的一個案子,被害人正在醫院搶救,是你們的熟人……”
寧書藝心裡一陣不安:“是誰?”
“就是你家那個鄰居,和你姐姐關係挺不錯的那個哥們兒……”
寧書藝掛斷電話,起身從椅子後面拿起大衣,霍巖雖然沒聽到電話裡說什麼,一看她的表情和動作,也立刻跟着起身。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他一邊麻利地穿好大衣,一邊問寧書藝。
“樑選明出事了,人在醫院搶救。”寧書藝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霍巖說。
霍巖愣了一下,腳步倒是一點沒遲疑,緊跟着寧書藝往外走,順便幫她提前把大衣後面的兜帽扣在頭上。
搶救樑選明的那家醫院距離公安局不算遠,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儘管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左右,醫院裡面依舊忙忙碌碌,急診那邊進進出出很多人。
樑選明此刻正在接受手術,他的父母接到通知已經趕了過來,樑爸爸愁眉不展,樑媽媽哭得兩隻眼睛都腫得快要睜不開了。
樑媽媽身邊還坐着寧書悅,她的臉色看起來也好像一張白紙一樣,唯有一雙眼睛又紅又腫,這會兒看起來也是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正在幫樑媽媽撫着後背。
最先看到寧書藝過來的是趙大寶,他剛剛擡手示意了一下,樑爸爸也看到了他們,立刻起身朝寧書藝衝了過來。
“小藝啊!小藝你來了就好了!”樑爸爸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這孩子平時沒心沒肺,跟誰都嘻嘻哈哈的,從來也沒見他跟什麼人結仇,怎麼會突然就遇到這種事!
我們兩個現在就感覺是晴天霹靂一樣!已經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而且你又是咱們這裡頭出了名的聰明孩子,我們不信誰都信你!
所以叔叔阿姨求你一定幫我們把壞人給抓到!這事叔叔就拜託你了!”
“樑叔叔,您放心,這件事警方肯定會調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寧書藝連忙安慰他,“您和阿姨一定要保重身體,選明哥後面康復期的時候看到您二位好好的,心裡也才踏實,他肯定也不希望你們惦記着他,把身體熬壞了。”
她安慰樑爸爸的時候,話裡話外都沒有接樑爸爸拜託她來查清這件事的話茬兒。
樑爸爸這會兒也顧不上在意這些細節,倒也沒有太注意,反而是一旁的霍巖不着痕跡地朝寧書藝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安撫好了樑爸爸,寧書藝扶他回去坐下陪着樑媽媽,又和樑媽媽說了幾句話,便和霍巖到一旁去找趙大寶瞭解情況。
“這哥們兒是晚上開車回家的路上,途徑一座跨江大橋的時候,車子衝出橋邊護欄直接衝進了江裡,幸虧橋下江邊上有夜釣的,看到有車掉水裡了,人沒出來,一個人打電話報警,另外兩個水性好的跳進去救人。
要不是有那兩個熱心市民,這哥們兒的命估計就……”
趙大寶朝手術室門口的樑爸爸和樑媽媽看了一眼,聲音壓低了幾分:“當時趕到現場的同事都以爲是醉駕呢,畢竟那個時間擺在那裡,車子從橋上衝下去的時候,那幾個釣魚的目擊者說速度還挺快。
結果到橋上一實地勘察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地面上有留下的輪胎印,說明車不是自主加油失控衝下去的,這裡面有外力作用。
路面上他們還發現有那種車燈罩的碎片,這就更加說明在墜橋之前,那裡是發生了碰撞的。
再後來車子被打撈上來,一看果然車斜後方有一處明顯來源於碰撞的凹陷,初步判斷是有人從斜後方突然撞上來,所以車子被撞得偏了方向,衝出了橋的護欄。
路面上的輪胎印就是這哥們兒的車被撞之後,輪胎在地面上蹭出來的,對方的車輛沒有剎車痕跡,包括撞擊發生之後也是一樣,感覺不像是意外肇事逃逸,倒像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