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宜暄繞過北川冥澤,出現在白府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停了,這次回來她是來看碧香的,上次碧香拿着劍刺了自己,差點要了她的命,若是讓北川冥澤跟來,以來是男女多少有些不方便,二來也怕他控制不住情緒,到時候會嚇到碧香。
木宜暄站在碧香的面前,她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快樂,她呆呆的坐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似乎是在出神思考着什麼事情,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木宜暄竟然不知道該首先開口講些什麼。
“碧香,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木宜暄探測性的開口道。
碧香的眼睛靜靜的閉着,但是木宜暄很確定她一定能夠聽得懂自己說話,她的臉上帶着笑容,慢騰騰的接近碧香,就如同是一個妖怪一樣,碧香沒有睜開眼睛,卻是慢騰騰的說:“我都已經記起來了,我不是丫鬟,我是蔣家的小姐,我是蔣碧香,我應該是白丁的妻子,可是他告訴我他命不久矣,不能夠娶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木宜暄卻是腳上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怎麼也走不動了,她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碧香果然是想起來了,原來白丁將千花抄搶奪走,就是爲了完成一個諾言,一個許諾,他要把碧香治好,就已經完成了所有對待碧香的歉疚。
可是終其一生,到現在木宜暄也不知道白丁到底該不該恢復碧香的記憶,那時候碧香單純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她可以幸福的快樂的生活,但是約莫白丁知道她恢復記憶之後會這樣子痛苦,勢必不會這樣子做的。
木宜暄慢慢地走上前面,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她坐在碧香的對邊,試探性的問道:“碧香,你還記得我嗎?”
碧香慢慢地睜開眼睛,這雙眼睛彷彿不是碧香的一樣,她的眼睛讓人看到了陰冷和可怕,讓人覺得低沉沒有生氣,那曾經一雙活潑的英氣的眼睛已經不
見了,這雙眼睛十分的空洞,彷彿是歷經了人世間的磨難,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但是曾經的那雙眼睛就不是。
木宜暄愣在當場,許久也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碧香只看了一眼,再度將眼睛閉上了,她不想要睜開眼睛,彷彿睜開眼睛之後,覺得十分的痛苦。
“我記得你,你叫木宜暄,是我未婚妻最愛的女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突然哽咽,就連木宜暄也詫異的擡起頭看着碧香,爲什麼所有人都知道白丁的心思,唯獨自己不知道呢?她是反應遲鈍,還是太被愛的有恃無恐,又或者是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從來都沒有心思和時間去關注別人。
碧香慢慢地站起身子來,她的視線落定在不遠處的油燈上,那上面畫着一幅畫,她慢慢地走過去,將那幅畫放在木宜暄的手上,隨即道:“你就是這幅畫上的主人?”
木宜暄呆愣了片刻,點了點頭,是的,碧香的記憶還是殘缺的,她只是回到了曾經那個時候的自己,卻完全不記得她和自己的事情了,甚至也已經不記得白丁的事情了,白丁給了她恢復出廠設置的機會,若是沒有之前的記憶,沒有白丁出現的記憶,這纔是蔣碧香該有的生活,這纔是蔣碧香原本的生活。
她遲鈍了片刻,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的正確性,她開口問道:“你不記得你當初被綁架的時候,是誰救得你了?”
碧香擡起惺忪的眸子,看向木宜暄,或許這就是白丁想要的答案,她一臉呆厄,壓根就沒有那樣子的記憶,笑着道:“姑娘當真是會開玩笑,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裡,怎麼會被綁架呢?就算是綁架,白丁哥哥和父親也一定會救我的?”
白丁哥哥,木宜暄詫異的看着碧香,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的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就如同是一個正常的人在看待一個怪物一樣,她笑着道:“你記得白
丁哥哥爲你做過什麼嗎?”
“白丁哥哥說過要保護我,但是他不肯娶我,他說他的身子不好,不能夠好好的保護我。”說罷她已經低下頭來,眼睛裡全然都是失落之情,木宜暄突然之間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或許對於碧香來說,不認識自己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現在她竟然有一絲的感傷,沒錯,這纔是碧香的原本的樣子,沒有白丁該有的樣子,白丁總以爲這樣子她就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白丁算錯了一步,不管是碧香那種樣子,她都是深深地愛着白丁的,在她的心目中,白丁是戀人,是哥哥,是神一樣的仰望者。
“這幅畫還給你,我不希望自己的家裡還有別的女人的畫像,但是若是你再次見到白丁哥哥之後,請你告訴他,我在白府等他,我會一直等下去的。”這段話木宜暄永遠都會記得,那像是孩子一樣的面孔上說的卻是極爲淒厲的話語,她的視線落定在外面的雪上,喃喃開口道:“下雪了。”
木宜暄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外面的雪飄飄颯颯的又落了下來,現在木宜暄該放下心來了,再度看過去的時候,碧香早已經閉上了眼睛,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她穿着單薄的衣服,眼睛緊緊地閉着,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丁費勁心思想要給她的幸福,好像到最後她都沒有得到,但是她迴歸到了自己本來的生活之中,或許這就是白丁想要的,不管她愛不愛他,只要她能夠活成自己的樣子,就已經夠了。
木宜暄走到牀邊,將一個毛毯披在碧香的身上,她睡得十分的安詳,就彷彿全世界都是安全的,看着這樣子的碧香,木宜暄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她慢慢地將門關上,防止進風,然後自己走到了外面,順着雪的痕跡朝着遠處走着。
碧香的故事結束了,沒有了白丁她的故事終究千篇一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