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5章

說罷,他伸手再次扣住我的身子,力道隨着他急促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收緊。

在他想要再次覆脣而來時,我心慌之下,只能咬舌以死來保留貞潔,“如若太子再碰我,我立即咬舌斃命於此,太子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副冰冷的軀囊而己。”

他眸中瞬間閃過一道慌亂,而又聚然而逝,想要不顧一切的再進行下去之時,我狠下心面容一陣猙獰,狠狠的咬下舌,只覺得口裡一道血腥而來。

在他落脣至我脣邊之時,己然是感覺到了我脣邊的血腥味,連忙抽身開來,撫着我的下頜。

我看着他面上掩藏不了的驚痛神色,以及眼中的恐慌。

他撫着我的下頜的手那樣的顫抖,“不要……不要再咬了,我不再碰你便是。”

從他眸中的慌亂來看,有幾分虔誠,我也告訴自己,絕不能這般死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毅然決然的鬆開了舌頭,一陣痛意襲上心頭,鮮血自脣角而出。

他終是鬆了口氣,無力的從我身上離開,將我從是冰令的桌面之上扶了起來,死死的盯着我血跡斑斑的雙脣,冷寒如冰的眸子在我眸中瞬間一動,兩指便在我胸口一點,封住了我的穴道。

“你……”我心上再次一緊,有些話終究還是沒有成句出口。

接着便隨着他的手指再次一動,點了我的啞穴,我喉間一句話也無法發出。

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還沒放棄麼?

他不語,只見他兩指扣住我的喉嚨,再次向我逼近,我此時卻動彈不得,難道今日我終逃不過失節的厄運麼?

突然我眼睜睜的看着他伸手往我口中連着塞入二顆藥丸,兩指一擡,兩顆藥丸如上次一般直吞入了腹中,聲音淡而冷的傳來,“冰蟾寒毒己解,其中一顆是用來止住你舌頭的血。”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他突然兩指又點在我的胸前,穴道被他就這樣解開了。

我驚慌失措的望向他,他的眸中那束寒芒己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抹堅定的光芒直入我的眸中,“你聽着,我會等,等你心甘情願的一天。”

最後他闇然的轉了身,揚長而去,看着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我知道,他己解了我體內的冰蟾毒。

次日夜晚子時,夜暗深邃,月色一層泠泠微光鋪瀉於這片山谷之中,幽靜中帶着的詭異的縹緲,一縷若有若無的霧氣繚繞雲峰,輕似淡紗飄忽不定,漸生漸濃,幾乎將整個山谷收入迷霧的籠罩。

傲恆應我之約也前來了越頂峰,我以爲他會因爲昨晚之事,心生芥蒂,沒有想到他似乎忘得乾乾淨爭,言談舉止之間己然當昨晚之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我突然想起了,清晨之時,我見春蘭高興的告訴我,體內的冰蟾寒毒己解了,她還說其實北漠太子的心地並不壞,也是無奈之下爲了保命才爲之。

連她也感受到了傲恆的本性,而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涼風吹響在耳邊,我漸漸斂回思緒,恰好我這個位置可以望見城郊村落的隱隱燈火,還有遠近起伏低丘,錯落不一的一條條白色河流,在淺淺月光之下,這河流倒是最爲引人注目。

夜色之中混着一絲涼風,那些山啊,樹啊,草啊,影影綽綽掠過,我總覺得內心隱隱不安。

我放眼山頂望去,見四下無遮無擋,想到雖然上山的路有好幾道,可是最近的一條上山的路就在我的身後。

我微微轉眸,只見此時傲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還把着長長一根草在手裡玩着。

我心裡不由得一絲暗想,這樣靜的夜,他難道一點也不生疑惑。

我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呆會兒,讓你的人放了靈馨後,你們就從我身後這條最近的路返回山下。”

“怎麼?擔心你夫君半路截殺於我?”他揚眉笑着看我,完全不以爲然。

藉着這絲淺淺的月光,我也亦能看到他眸中的眸光變化,雖一副漫不經心,不以爲然的模樣,可那心裡應當早己猜測到了今夜絕非那般簡單。

我微微轉了眸,輕輕一嘆,“就算我不說,你定己猜到了。”

他見我轉了眸,便揚着手裡的長草往我臉上蹭了蹭,我覺得微癢,伸手想要抓住他使壞的那根長草,他又調戲般的收了回去,令我手上生生的落了空。

我微微帶了一絲惱意道:“都多大個人,還玩些這個,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別鬧了行不行?”

他輕輕一笑,長草一指,指的方向正是我方纔早己注視到的錯落不一的白色河流。

“放心吧,我的旗下大將也並不是無腦之人,他們會選擇這座山與你家夫君交易,自然有他們全身而退的辦法,從這裡望過去,有錯落不一的河流,此處河流湍急,順流而下,我只要順着這道河流便能逃出邊疆境地,縱然此處有埋伏,我也只需要縱身往下跳,便能落入這河流之中,戰天齊上次引洪入山,再借天時地利,將我困在洪流之中整整三日,而我龜息法,最多隻能維持三天,所以讓他將我生擒了,而今日我料他不敢再使出那一招,這座山山下全是無辜老百姓,縱然你夫君率千軍萬馬來,他也不會置這些無辜老百姓的性命於不顧,只要我們能下得了山,那便會安然無事。”

我聞言,微微轉眸看向他,這樣的距離,卻能把他看得真切。

是我太多慮了,想想他也是一國太子,領軍作戰是他的強項,他又怎會沒有察覺出異樣呢?

“來了……”他輕輕一語打斷了我此時的心中的所想。

我飛快聞聲望去,幾名壯漢正押着靈馨而來。

靈馨被押在這幾名粗壯的男子手裡跌跌撞撞,幾次都見她瘦小的身影跌入那高低不平的山丘間。

我脣邊情不自禁一喚,“是靈馨。”

我不忍靈馨再受苦,欲要傲恆下令放了她的話還未說出口,只見他一臉笑意搶先我一步開了口,“今晚月色甚好,不如你與我一同泛舟在這山澗之間賞月可好?”

我心聚然一緊,都什麼時候了,竟還說出這種話,不會是他反悔了吧?

不會,雖然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從他明知我齊王妃的身份,還願意向我奉上解藥來看,他並不是這種出耳反爾的小人。

我自知他是故意讓我心急如焚,我壓了壓心中的一絲急切,淡淡的開了口,“人命關天,如若太子不懂得憐香惜玉,那我就只能持劍一搏了,若是驚動了戰國的人,只怕太子今夜也討不到好處。”

“你在威脅我?”他直視於我,壓低聲音,脣邊笑得陰刻。

我微微垂下眸,聲音竟少了平日裡的底氣,“迫於無奈,太子如若食言相救,我又豈會出言威脅太子?”

“我生平對待威脅我之人,必誅之,不過這次,你算是例外,因爲本太子還不想你死,本太子還等着你心甘情願投懷送抱的一天。”他突然將那張完美無可挑剔的臉湊到我的眼前。

近在咫尺,惹得我心中一緊,直直往後一退。

而我的後退讓那幾名壯漢所發現,只聽見一絲狠唳的聲音傳來,“什麼人……”

我聞聲心上一震,還未待我探清楚聲音的來由,傲恆一甩長袍,凜然的站起了身,“漠古將軍可是來救駕的?”

只見幾名壯漢驚詫不己,其中一名眼快的壯漢驚呼了一聲,“是太子殿下……沒錯,是太子殿下……”

“爾等救駕來遲,還請太子殿下恕罪。”幾名壯漢齊齊跪於地面。

月光之下,距離有些遠,我完全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而此時,手上一緊,是他拉住了我的手,我欲要甩開,他根本沒給我機會。

一陣風而起,雙腳瞬間離地,我竟在他手勁之下跳出了方纔遮掩我與他身軀的山垛。

雙腳着地後,我腳下一個不穩,快要倒下時,還好他手上一緊,便將我穩住在了地面,瞬間心跳漏了一拍,迅速從他的手中抽回了手,緊緊的擰在袖中。

“都起來,回國之事一切可準備好了?”傲恆威嚴沉穩的聲音揚起。

幾名壯漢紛紛起身,其中排首的一名壯漢回了話,“回太子殿下,一切早己準備妥當,只是太子殿下怎會出現在此?”

傲恆脣邊淡然一笑,眸光寒意乍現,“小小的戰國豈能困住本太子,本太子早就逃出敵人手中,只是身負重傷無法以一人之力逃回北漠,一直在等待良機,想不到諸位來得比本太子想的要快,諸位就不必自責了。”

“那這名女子豈不是更有了利用價值?”最後一排的一名壯漢押着靈馨一步一步走來。

只見他立住後,手上的尖刀跟着往靈馨頸前一橫,雖是沒有傷到她,可是威脅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看着靈馨在那名壯漢手中連掙扎都不敢,雙手被麻繩困住身後,她的眼睛被蒙了起來,一身憔悴面客上猶掛淚痕,她的雙手被縛,頸項間,橫着一把尖刀,此刻的她似乎害怕極了。

突然她脣邊一道血跡撞入我的眸中,我心上一緊,衝着那名壯漢喝聲道:“放了她。”

靈馨像是聽出了我的聲音,豎着耳朵,顫音喚了我一聲,“蝶衣……”

我內心一酸,一絲愧疚之意涌上心頭,稍稍放柔了聲音安撫道:“靈馨你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

方纔聽着那名壯漢帶着威脅的話,我心裡己開始發毛,畢竟身邊的傲恆到如今一句想要放了靈馨的話都未曾透露過,不由得內心對他的那絲細微的信任開始漸漸消失。

我的右手,藏在寬舒的衣袖下的軟劍己輕輕的握在手裡,只待傲恆一句話,我便軟劍一搏。

雖不知能否救出靈馨,便也可以引來戰天齊的人,戰天齊不就是想利用靈馨引出這些北漠人麼?我知道這四面定有戰天齊埋伏的人在此。

果然,就在傲恆一句也不語的情況下,其中一名壯漢動了怒。

隨着便是我眼前一道光亮而過,尖刀伴着肅殺之意而來,“就憑你一人之力想要從我們手中救出她,小小女子也太狂妄了,本將軍先來收拾了你。”

我軟劍在手,就在我欲要撥出軟劍之時,傲恆袖中匕首而出,速度極快,如蛇般的直入那名壯漢的尖刀,“當”的一聲響,壯漢的尖刀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落下。

“殿下。”壯漢不名其意的望着傲恆。

我內心倒抽了口氣,握在袖中的軟劍又重新收了回去,接着耳邊便響起了一絲凜冽的斥責聲,“大膽漠古,竟然對太子妃無理,還不快跪下向太子妃請罪。”

我的呼吸驟然一窒,心中頓時百般疑惑,傲恆到底要做什麼?

我轉眸看向他,擰了擰眉,壓低了聲音,不解的反問道:“太子妃?”

他轉眸輕輕的看了我一眼,伸手一攬,我腰間聚然一緊,便偏頭落入了他的胸膛之上。

接着便是他的聲音傳至我的耳邊,“她是本太子的女人,有朝一日,她必定會成爲我們北漠的太子妃。”

我內心己不知所措,頭埋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力氣之大,想要從他的胸膛處移開,根本就不可能,右手欲要向上。

突然腕上一緊,一絲力道令我竟攬住了他的腰,與他的身子貼得更加緊密了。

而後幾名壯漢的聲音齊聲響起,“爾等參見太子妃。”

我裙邊一緊,狠狠的咬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痛得一顫,卻依舊未放開我。

我無助之下,只好鬆了口,咬牙問道:“傲恆,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他輕輕一笑,將下頜抵着我的頭,令我與他之間貼得更緊了,我不適的在他的臂力之下掙扎着,可依舊無果。

突然他聲音細小的落在我的耳邊,“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麼?我這些手下都是粗人,可不會像本太子一般懂得憐香惜玉,你這朋友若是落在他們的手裡,只怕以後會噩夢連連,如若我不謊稱你是我的女人,這些大將又如何會給你這個面子,放了你的朋友。”

我心中惱意更甚,貼在他的胸口反脣相譏道:“少在恐嚇於我,你分明就是藉機想佔口舌之上的便宜,我如你所願便是,快讓你的人放了靈馨。”

“你現在是太子妃,不需要本太子發話,你完全可以命令他們放了你的朋友。”他將我從他懷裡抽開來,雙手扳着我的肩膀轉了個身。

我眸中一愣,幾名壯漢紛紛跪在我的面前。

我該如何是好,如若不借機讓這些人放了靈馨,難道真要逞能以劍相搏麼?

不行,我以劍相搏,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如今己讓傲恆找了這麼一個藉口,我又何不將計就計借用傲恆這太子妃的名義讓他們放了靈馨。

對,不管怎樣,我應當先救靈馨要緊。

我自心底深吸了口氣,調整着內心的情緒,朝他們揚了揚袖,這一免禮竟然還是以戰國人的免禮方式,“各位將軍請起。”

“多謝太子妃。”

總覺得他們字字銳耳,心下一轉,硬了頭皮,在脣邊扯出一絲笑意,“方纔多有得罪,還請各位將軍見諒。”

“太子妃嚴重了,是爾等有眼無珠,纔會出手冒犯太子妃,是爾等該死。”其中一名眸光犀利的壯漢低眸回了我的話。

我一細想,他應當就是傲恆方纔口中所喚的漠古。

此人我也有耳聞過,他是傲恆旗下十八鐵騎的首領,此人力氣堪比項羽,舉鼎過千斤,力撥山兮氣蓋世,北漠第一武士。

我微微斂回思緒,力求平靜的開了口,“既是這樣,還請將軍應我之意,放了我的朋友靈馨,我己與太子解釋過了,我的朋友並非戰國齊王的女人,她只是一介女婢,各位將軍用她來威脅齊王怕是弄錯了,如若各位不相信,斷然可以坐等齊王的到來,不過結果只會令各位將軍失望,就算坐等到天明,齊王也不會率軍而來,我的朋友並非齊王的女人,對你們而言毫無利用價值,還請各位看在我的薄面,讓我帶她回家。”

他們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話,只見漠古微微擡眸看向我身邊的傲恆。

我也忍不住順着他的眸光向傲恆看去,簡直就是折磨人,傲恆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緊抿着雙脣,就是一言不發。

我己按捺不住處他的這種沉默寡言,伸手自背後狠狠在他臂膀上掐了一把。

他身子在我手下一抖,擰起劍眉看我,我再在手上加了一把力,他終是乖乖的開了口,“還不快……快放了太子妃的朋友。”

“是。”押着靈馨的那名壯漢得令,替靈馨鬆了綁。

靈馨害怕跌撞的向我跑了過來,我連忙從傲恆的臂上縮回了手,穩穩的扶住了靈馨。

她一臉憔悴,頭髮蓬亂,脣邊的血跡還未乾,面上的淚痕滿滿,兩行清淚再一次奪眶而出,“蝶衣……”

我心頭一痛,將她緊在懷裡,我從來沒有見她這般害怕,這般脆弱過。

若不是因爲我存在,她也不用受這樣的苦,心裡的愧疚不斷的隨着她的泣聲蔓延。

我輕撫着她顫抖的身子,安撫道,“沒事了,不要怕,我這就帶你回家。”

她淚光盈盈的從我的懷裡抽出身來,面對面前這些壯漢,她一眼都不敢看,深深的埋頭躲在了我的身後,我能感覺到她緊在我手心的手還在不住的發抖。

“謝謝!”我發自內心的向傲恆說出這兩個字。

月光下,他那俊美的面容微微一震,倏然間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隻字未吐露。

我心裡霎時涌起一股酸澀之意,仰起頭望了一眼那懸掛天邊的勾月,淡然一笑:“今日的月色確實很美,可惜我們都錯過了,他日,你我若能再見,我答應你,與你泛舟山澗賞月。”

他突然緩緩向我伸手,冰涼的指尖輕輕觸上我的眉眼,微顫。

這次我並沒有閃躲,反而感受到他手上微顫之時,我的心也隨着一顫。

此刻他的眸光暗沉如夜翰如深海,深看他一眼,心下竟泛起一絲微酸。

雖然與他相處時間不長,可他終究未曾傷害過我,而此次一別,也不知再見之時,是敵還是友,又或是陌路,也許我更希望是後者。

“我們還會再見的,等着我。”話畢,我已被他一把拉住擁入懷裡,然後他的雙臂一點一點的將的身子收緊,臂力間還帶着微微的顫抖,溫熱而略略紊亂的呼吸就拂在我的頸項間。

“我……”有些話我還未曾出口,他又突然放開了我,伸手輕點我的脣,不讓我再說下去。

就這樣,他從我不解的眸光中轉了身,大步而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之中漸漸化小。

山風激盪拂面,激起了我的思緒,他就這樣走了,這樣離開了,彷彿很不真實。

突然眼前火光搖晃,數道光芒自四面八方而來,兵器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我眼簾一動,心下一緊,不好,是戰國的兵馬。

還未待我看清時,遠遠的長劍凌空相擊的聲音盤旋縈繞,穿入峰巔,震盪雙耳。

“傲恆……”我心底的一個聲音極力的迫使我止住了叫喊聲。

因爲我不知此時此地,我還能做什麼?

他是北漠太子,而我是齊王妃,如若我憂心他的安危,那豈不是會落個通敵之罪,華家也會一併受牽連。

傲恆,請恕我無能爲力,我自心底小聲的惦念着。

突然手上的玉手甩開而來,似箭般的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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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斂回思緒,轉身之時,一道柔弱的身影正淚水盈盈泣聲不止的望着白馬之上的偉岸身影。

“旋風,帶她回去。”一絲清冷的聲音自風中傳來,聚然間遏制住了那一聲一聲心酸的泣聲。

“是,屬下遵命。”

靈馨在旋風的護全之下,淚如雨下,梨花帶雨,可就是不敢哭出聲來。

似乎她己得知戰天齊的身份,也得知戰天齊故意寵她的原因。

直到馬蹄響起,她的哭聲再也止不住的揚起,直到越來越遠,直到若隱若現。

我的眸光遠送靈馨的身影,而一時之間卻讓他駕馬靠近我的身影所佔據。

月光下的他,身披銀白盔甲,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披盔駕馬的英姿,卻是在這般令人窒息的情況下。

他駕馬停在了我的身邊,向我伸出了手,我卻使自己仍要淡然一笑,握上了他的手,雙腳離地落在他的懷裡。

馬蹄響在耳邊,我以爲我與他會一直這般靜靜的,靜靜的聽着風聲,靜靜的讓思緒隨風而去。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起,“不想問我什麼?”

這樣的聲音在我此刻聽來不知爲何如此飄渺,還不如不問,不說,我內心也許還能保持一絲平靜。

“自是爺的意思,我還有什麼好問的。”我沒有側頭看他,聲音響在風中,有些小,好似連我自己也在忽視這絲聲音的存在。

“你不想知道,我是何時得知是你救了傲恆麼?”他笑意淡淡而起。

我微微側眸看向他,我看到他目中的森然,心裡深吸了口氣,仍是力求平靜的回答道:“只怕爺是有心放走傲恆,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我並不是不懂。”

他面容微微有些錯愕,瞬間即逝,也許他沒有想我會這樣迴應他的話。

過了半響,我以爲他不會再出聲了,誰知他的聲音又低低的響在我的耳邊,“傲恆雖是一大勁敵,可他手下有十八鐵騎,不容小覷,尤其是他們所擺下的鐵網,環環相扣,絕非能輕易攻破,傲恆被捕,他手下鐵騎斷然會想方設法來營救他,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先放他離開,而後再利用他來分解十八鐵騎的勢力,就如今日,十八鐵騎必然會因護主安然離開而分頭行動,只要十八鐵騎之中有一人斃命,那其他的就不足爲懼了。”

“爺就這麼肯定我會救下傲恆?”我淡淡的接他的話,聲音之中透着些許自嘲。

“那日你在酒樓……”他聲音在這一刻帶着沉緩的頓了一下,令我心頭一陣窒息,我屏住氣息令自己接着聽下去。

他便接着繼續說道:“那日你在酒樓,我並不是沒有看見你,後來傲恆逃脫是我故意爲之,你身邊婢女有一種習慣,那便是走巷子捷徑,我讓人將街道條條封鎖,故意忽視那條捷徑,傲恆也如我所願的被逼至巷子之中,後來遇到了你,以你的性子在不知傲恆身份之時,你絕不會見死不救,而他身受重傷,根本就傷不了你,所以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他道完這一番話,終是在我的心底掀起千重浪。

我雖靜靜聽着,但心底卻已風急雲卷,觸動我心底酸楚,百般滋味都糾結在了一處,就好似一隻手狠狠的緊在我的喉間,還在一點一點的向內收緊,直到最後我快面臨窒息之時,我選擇了閉上眼。

我還未曾想好怎樣面對他的話,怎樣面對他這番有心機的利用。

我以爲我會選擇沉默來結束這番話,可我終是沒有忍住,譏諷的接了他的話,“算起來我還是榮幸的,能讓爺三番二次借我之力來滅敵,那日府內遇刺,爺借我之力活捉太子殿下,今日又借我之力對付北漠十八鐵騎,待爺大業己成,我應當還算得上是功臣。”

說完這些自嘲的話,心裡的酸楚更甚。

一顆心卻在此時爲傲恆而嘆,他應該生擒我,利用我來威脅戰天齊的,這樣他便可以在戰天齊的埋伏之中全身而退,可他卻沒有這麼做,爲什麼?

可又爲什麼?我身後這名我在心裡牽牽繫系的夫君卻不會這麼做,反而覺得利用我,來得這般順其自然。

悲涼浸過我的心,我的心竟然在悲涼之中痛了起來,痛得我都只能閉上眼,一刻都不敢睜開。

睜開就要面對現實,睜開就要看着這些血淋淋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卻無力阻止,這就是我的命。

“冰蟾寒毒可解了?”他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刺破我心中最大的隱痛,刺得我鮮血淋漓。

痛意如烈火,陡然自心底騰起,我張開雙眸,側臉直入他的眸中,聲音卻讓我自己壓抑成一絲平靜淡然,“原來爺連這個也知道,不過這個對爺而言相必也不太重要。”

他微微轉了眸,如若我沒有看錯,那是一絲愧疚之情,“是青雲察覺了這一點,冰蟾寒毒是世間最毒之物,但以傲恆的豪爽個性,只要青雲配合於你,讓傲恆安全的躲在你的閣院裡,待他重傷痊癒,他定會如期向你奉上解藥,你也不會有事,我也相信你有這個本事能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他的話,他的信任令我心頭的痛意化作了灼痛,我嘆息地一笑,“如爺所願,這一局爺賭贏了。”

我就這樣側眸直直的看着他,己然分不清心中那絲糾結,那絲酸楚,那絲痛意,到底會不會在他開口之時成爲一種恨。

“他許你太子妃之位,你是否心動了?”待了半響後,他終是一句歉意的話也未說出口。

難道在他的心裡連一句歉意的話也不屑於我說麼?難道在他的眼裡,一句歉意的話我也不值得擁有麼?

太子妃之位,太過於譏諷了,我想說他這是在有意激怒我,還是有意侮辱我。

我轉了眸,不再看他,放眼遙看那一片黑暗之中,我閉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在風中淡笑着揚了聲音,“爺想給我扣上通敵的罪名,我可不敢當。”

我並不想知道,當他聽到我此時淡笑揚起的聲音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我只想知道,原來我還可以帶着痛的在他面前如此灑脫說出這些話來。

也許我是真的太想,太過急切想要走進這個男人的心裡了。

是我想看看,想看看這個男人的心到底是有多深,有多狠,有多無情。

他可以這般肆無忌憚,毫不在乎的把我傷得連痛都不能帶在臉上,連苦也不能訴說在字裡行間,連個恨都分不清。

到最後還要淡然的帶着那些本就虛僞的笑來面對他,來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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