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隊伍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幾乎整個法師協會辦公樓裡的大小法師全都出來了,低樓層的接到了樓上傳風,直接等在了大廳裡,以至於寬敞的大廳擠得滿滿騰騰,僅在中間留了一條通路。
不僅僅是室內,門外同樣站滿了聞迅而來的法師,有對面省法師協會的,也有接到朋友傳訊趕過來的,再加上雍博文來時動員的人手,黑壓壓地擠小半條街,少說也有上千人,卻是靜悄悄的毫無聲響,就那麼安靜地等待着。
當雍博文攜着魚純冰自樓梯轉角走出來時,安靜的人羣變得騷動起來,人人都伸長了脖子向這邊張望,看着雍博文與魚純冰步下樓梯。
人羣中不知是誰突然大喊:“大小姐,我們支持你!”
這一聲真好似冷水掉進了沸油鍋中,轟的一聲,人羣登時炸了起來,聲聲呼喊連作一片,化爲熾熱的聲浪撲面而來。
“大小姐,我們支持你!”
“魚主席英雄一世,死後絕不能遭到這樣的羞辱!”
“誰要是欺負大小姐,就是欺負咱們春城法師協會,咱們春城法師絕不答應!”
“那些弄權的王八蛋真當咱們春城沒有敢說話的人了!”
“讓那些狗日的滾出春城!”
一聲聲呼喊,情緒激昂,憋了許多的聲音終於集中發出。
魚承世英雄一世,帶領春城術法界奮發圖強,拿下了北方術法界龍頭的地位,創立公司,扶持弱小門派,提拔新晉法師,在整個吉省術法界的聲名一時無兩,極得人心。
當魚承世不幸遇難,屍骨未寒,高層們不思調查追索,甚至下葬都不安排,只顧着爭權奪利,甚至還要挾勢欺凌魚承世唯一的女兒,他們自以爲自此以後春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就是自家稱王稱霸了,殊不知他們的所做所爲一直被整個春城所有的法師看在眼裡,真真是寒了所有法師的心,他們沒有資格參加高層會議,沒有身分參與利益分配,在高層之中發不出自己的聲音,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接受高層的所做所爲。當沒有機會的時候,他們只是沉默的大多數,一旦得到了機會,他們也將毫不猶豫地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這聲音已經憋悶了幾近半年,一朝得以發出,立時如同悶雷般炸響在春城法師協會的上空。
這纔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原本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的一衆春城法師協會的常任理事和大佬們聽到這呼喊聲,下意識在拐角處停下了腳步,不敢再繼續跟下去,生怕一露面,再被情緒激動的法師們給當場圍攻。
“倒是喊得響亮,怎麼以前不見他們出來喊話!”許佑重冷笑道,“雍博文闖進會議室到出來,總共才花了多少時間,就能聚這麼多人,都是飛過來的不成!嘿嘿,咱們可真是小瞧了這位大天師,依權仗勢不夠,還要玩裹挾民意這種把戲!半年不露面,一露面只覺得風起雨急,了不起,了不起,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周童先卻是面色凝重,搖頭道:“人心如此,不可輕視啊!”心下更是擔憂。兩人反應不對,原因無它,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的不同。許佑是是協會副主席,仗着自家門派實力和本人能幹,一步步升上來的,如今也是報備全國總會統一人事管理的領導,只要自己有足夠實力,自是不在乎什麼人心民聲,這些對於他而言都是浮雲,只要把總會和主席這兩方侍候明白了,哪怕下面一起喊讓他下臺,也於他無恙。可是周童先卻不同,他這個理事長是實打實選出來的,雖然只是理事投票選舉,但理事們則是在各自所在地區和門派選舉出來的,代表都是各自門派和地區的利益,怎麼可能不聽下面高漲的呼聲?雍博文挾此勢頭,在全體理事大地上,很容易就能把他這個理事長給掀下臺。
看着許佑重依舊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周童先心想,你以爲你是副主席就不用在乎這些了嗎?這可是雍博文掌握春城術法界的民意基礎啊!有身份,有地位,有權力,有財富,如今還有民意,掌握小小春城自是不在話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不過是等閒事,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當上副主席的,難不成魚承世覺得人蠢好控制才提拔他上位的不成?不自禁地暗裡罵了一句“豬一樣的隊友”,這才道:“想不到雍博文居然能搞出這麼大的勢頭,我們也得儘早做準備,不能讓他把這種勢頭持續下去!”
林嶺高沉聲道:“我們必須得馬上行動,在理事大會之前,爭取最大限度的支持,只要在理事大會上雍博文玩不出什麼花樣,達不到目的,那我們就算贏了一半!”
衛朝陽愁眉苦臉地道:“盡力而爲吧,總不能讓這毛頭小子一手遮天不是。”只是看到下面激昂的人羣,心裡委實是一點底兒也沒有。
幾位大佬停上商量對策的當口,雍博文拉着魚純冰已經走下了最後一級臺階。
魚純冰個子小,下了臺階,登時就淹沒在人羣當中,除了近處的誰也看不到她了。
後面的人不由得有些發急,紛紛伸着脖子向前擠,希望能看到魚純冰,一時間人羣騷動,小有混亂,全靠提前下來的馬尾西服男們苦苦維持,纔算沒有秩序崩壞。
雍博文見狀,悄聲對魚純冰道:“坐穩了!”
魚純冰微一愣神,就見雍博文託着她的手臂微一用力,將整個人託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時間居高臨下,一攬人羣小。
四下衆人見此狀,悄悄一愣,便爆發出更加強烈的歡呼,隨着歡呼聲響起的是掌聲,噼哩啪啦連成一片,化爲轟轟悶響,那氣勢派頭,彷彿歡迎着最聲名遠揚的明星偶像般。
雍博文就這麼託着魚純冰,一路走出協會辦公樓,走到自己的車子前面,小心翼翼地將魚純冰放到車頂上面,低聲道:“對大家說點什麼吧!”
魚純冰真真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本來絕望處突然見到雍博文,就已經夠驚喜的了,沒想到雍博文居然還搞出了這麼大的場面,一時間有些慌亂,她眼圈還紅着,尚有淚珠在眼裡含着,站在車頂上被風一吹,登時落了下來,魚純冰趕緊擡手抹了一把,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妥,連忙放下手,環顧四下,卻見連大廳裡的法師也都跟了出來,黑壓壓地聚在車子四周,站了小半條街,都擡眼看着她。她擡起頭,仰視着面前高聳的大樓,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爲一句話,竭盡全力地喊了出來,“父親一直教導我,說公道自在人心,而今天各位叔伯阿姨,兄弟姐妹,讓我看到了春城法師心中的公道!”
掌聲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