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不是得腎病了嗎？”沐媽媽更驚訝了，上下打量着佳人，“這麼大年紀還能生，還真厲害啊。這濃妝豔抹的，到底是不是真孕婦？”
“什麼……這麼大年紀……喂，你這個老女人，你怎麼敢說我這麼大年紀？”佳人氣得臉都快扭成麻花了。
“老女人？劉司機，你告訴她，我和她誰老？”沐媽媽火了，扭頭就招呼老劉。
“當然是她老。”劉司機趕緊指佳人，鏗鏘有力地說道。
開國際玩笑呢，敢捅沐女士年齡的馬蜂窩，她一直認爲她才二十八好嗎魍！
“聽到了沒有？男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別以爲穿個粉裙子就是小姑娘了，看看你這一臉胭脂塗得跟猴子屁股一樣。不會化妝就去學學，別不倫不類地出來搞笑，你以爲你是開心麻花家裡的？”沐媽媽冷笑，一頓氣勢十足的訓斥。
佳人語結，氣得哇哇地叫，推着秦時明讓他趕緊說話。
秦可可覺得特別解氣，沐媽媽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說話真是鋒利啊檎！
秦可可又覺得特別的悲哀。她媽媽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禮，待人接物大方得體，長得也清秀娟麗，秦時明到底是腦子進了什麼水，居然看上了佳人這樣惡俗的女人！難道男人真的都是靠下
半
身思考的嗎？
“可可，這人到底是誰啊？”沐媽媽轉過頭，看着秦可可問。
“秦老闆外面的女人。”秦可可咬咬牙，感覺到了一種屈辱。親生父親，居然能讓她在沐秦媽媽面前這樣丟臉？
“秦老闆？真是你爸啊？”沐媽媽盯着秦時明看了幾眼，小聲嘀咕，“怎麼長這樣呢，看你娟秀可人，你爸就長這樣……”
秦時明額上冒汗，拿出手帕擦了擦，把佳人往後面推了一把，賠着笑臉說：“我太太不懂事，沐夫人請不要見諒……不，不，我有點緊張……請沐夫人請多包涵……”
秦可可真想撞牆！請不要見諒，就是應該不原諒他！
“你太太在醫院躺着呢，你真不怕我告你重婚。”她憤怒地說道。
“可可，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對我有誤解。但我和你媽今天早上已經簽字離婚了，我和你媽媽感情早就破裂，你是知道的。但是，我們做不了夫妻，還能做朋友。你也永遠是我的乖女兒。爸爸今天就是特地去給你準備嫁妝的，我看老鳳祥的金器很好，你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挑挑？”
秦時明堆着笑臉，對秦可可難得的輕言細語，和藹可親。
秦可可氣得臉色發白，雙手發抖，媽媽走不了路，秦時明居然跑去醫院逼她簽字離婚！
“行，離了好。”沐媽媽是過來人，其實聽到這裡，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沉吟了一下，笑着說：“可可坐下，我們繼續聊天。”
沐媽媽看也不看秦時明，也不理他，這讓秦時明月很尷尬。他站了幾秒，厚臉皮地往秦可可身邊坐。
“可可，你也不好好介紹一……”
“不必介紹了。”沐媽媽揮揮手指，像趕蒼蠅一樣，“秦老闆，請不要妨礙我和可可聊天。”
“這……”秦時明的臉漲得像豬肝，只好又站了起來。
“快帶着你太太去那邊坐吧，你都擋着光了！沒事長這麼多肉乾什麼，你們兩個站在這裡，簡直就是一扇門。”沐媽媽見他還不走，很不高興，瞪着他不客氣地說道。
“你這個女人，怎麼說話的？”佳人實在忍不住了，衝過來就想頂着來。
“佳人，走了。”秦時明趕緊攔住了她，對着沐媽媽點頭哈腰，拖着她往另一邊走。
“伯母，對不起，讓您見笑了。”秦可可羞愧地說道。
“你媽媽命苦呢，怎麼會遇上這樣的男人。”沐媽媽嘆氣，同情地說道：“所以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嫁得好就好，嫁得不好，一輩子受罪。有本事的能離婚再來，沒本事的就苦一世。”
“我媽……她不是沒本事，是我不讓她離，我想我們家能完整……”
秦可可很內疚，若她早點醒悟過來，媽媽也不必痛苦這麼久，說到底，是她對不起媽媽！
“不過你媽能有你這個女兒，也可以了。”沐媽媽趕緊安慰道，大眼睛眨了眨，小聲說：“你看，我就很慘，我兒子……”
“太太，那個……小心平安符不夠用啊。”劉司機好心地提醒道。
“我兒子可憐沒人愛。”沐媽媽覺得劉司機提醒得好，很難得地沒瞪他，而是自覺地轉了個方向去哭訴可憐。
“有人愛啊。”秦可可小聲說道。
“只有你真心愛啊。”沐媽媽嘻嘻地笑，故意逗她。
秦可可又鬧了個大紅臉，小腦袋勾着，不好意思看沐媽媽，聲如蚊蠅，“伯母，我會不好意思的，不要說了啦。”
“就聽我的，你晚上買點炒栗子去找他，然後故意和他訴會兒苦，說自己在學校裡有多可憐，還要感謝小方幫了你，反正能賴多久就賴多久。裙子要不長不短，到膝蓋最好。小腿細細白白的，我見猶憐。大
腿喲，又是擋着的，讓人遐想連篇。對了，絲襪，一定要穿絲襪，男人會有種衝
去，去嘶啦一下，撕開你的絲襪……”
沐媽媽往前俯着，神秘兮兮地向秦可可傳授她那永遠不會過時的絕招。
劉司機在一邊使勁支持，忙得不亦樂乎。他不時點點頭、鼓鼓掌、讚美幾句，配合着臉上誇張可怕的表情，還要故意忽略鄰桌像看瘋子一樣的嫌棄表情，簡直就是世紀絕佳稱職好司機！
秦可可她真想鑽地洞了！她和沐秦不是那樣的關係啊！但是沐媽媽彷彿誤會很深，都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秦可可啊，青春只有一次，遇上了喜歡的人，千萬不要錯過了，不然會後悔的。”沐媽媽突然伸過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感概地說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那年沒去向我的學長說一句我喜歡你，稀裡糊塗就嫁了人。真是虧啊，一輩子就是這麼一個男人，別的男人到底是啥滋味，只怕直到我死的那天也不會知道了。”
“呃……”
秦可可本來被她前一句極爲煽情的話弄得心情激動，但一聽她後面的，差點沒嚇死。
“咳，嗯，當然，如果你不嫌棄我兒子有心臟病，勇敢地去追求他，我還是要警告你，只能有我兒子一個男人，絕對不可以水性揚花，這裡一朵太陽花，那裡一根狗尾巴草！若被我發現了，我是絕對會弄死你和那些臭稻草的。”
沐媽媽一番威逼利誘，看着她那副呆萌的樣子，自我感覺把秦可可這小姑娘唬住了，在心裡大呼勝利。
“太太，時間到了，還是去買衣服吧。”劉司機再也演不下去了，硬着頭皮催她離開。
當她的司機真不容易啊，都要磨練出印
度寶萊塢的浮誇演技了，這臉上的皮都控制不住，一見着她說話就自覺地開始抖動了。
“對，去買衣服，到了不少新款，走，我帶你去買。”
沐媽媽樂呵呵地起身，拉着秦可可就走。秦可可乖巧地幫她拿起了包，跟着她往外走。沐媽媽從大玻璃門裡看秦可可的影子，心情極好。有了這樣一個小跟班，感覺人生美美噠，秦可可比沐秦那臭小子好玩多了！所以說，生女兒好啊，貼心小棉襖。
劉司機在後面付帳，還不忘把桌上沒用完的紙巾揣進了兜裡。
————————————————————分界線——————————————————————
他們走了，一直在窗邊坐着的秦時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特地選的這個地方，角度正好對着秦可可那一桌。
秦時明興奮得是兩眼冒綠光，雙手握着杯子，不停地嘟囔，“發財了，發財了，這下真要發大財了。”
“老公，你怎麼這樣！你太沒骨氣了。這丫頭就算攀上高枝，也不會給你錢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佳人氣哼哼地說道。
“你沒看到那個女人是誰嗎？那是沐秦的媽媽！現在是婆婆和兒媳婦一起喝茶！你沒見沐夫人有多麼地維護她嗎？我女兒這一回真能嫁進豪門了，還不是一般的豪門！他們沐家是什麼人家，你去打聽打聽，你就算長出十隻眼睛也嫁不進去。”他一瞪眼睛，不悅地罵道。
“你長十隻眼睛能嫁進去？長十隻眼睛是妖怪！早被抓去開膛破肚搞研究了。”佳人氣得直拍桌子，“秦時明，你再敢這樣看輕我試試，你多有本事，還不是隻有我給你生兒子！你是真的想我把兒子給氣出來嗎？”
一聽兒子，秦時明的態度立刻就軟了，給佳人把蛋糕切開，小聲哄道：“可可媽快死了，以後就只有我這個爸，血脈是斬不斷的！現在搞好關係，咱們兒子以後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要分清輕重，忍一時海闊天空！爲了咱們兒子以後能留學法國英國美國，能開法拉利，住海邊大別墅，你就全忍忍。再說了，咱們兒子得到的東西，還不是你的嗎？”
佳人咬了半天脣，沮喪地說道：“你這個丫頭還挺有手段，我看長得也不咋樣，怎麼就泡上了那樣的男人。”
“什麼長得不怎麼樣，可可長得漂亮！跟她一樣的漂亮。”秦時明隨口說道。“
“好啊，秦時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想讓我給你生兒子！你心裡還是隻有你那個只會生病的臭老婆！她伺候你了？她給你生兒子了？給你延續香火了？你居然在我面前誇她漂亮。”佳人又發怒了，抓起桌上的紙巾往他臉上砸。
“你漂亮，你漂亮，你最漂亮……你小心你的肚子……”秦時明趕緊站起來，雙手摁住她的肩，不讓她碰到了肚子。
“嗚嗚，秦時明，我瞎了眼了，爲什麼要跟着你這麼一個破老頭兒，還要給你生孩子……”佳人把腦袋往他肩上蹭，不停地撒嬌。
“好啦，我知道你懷孩子辛苦，很辛苦……”秦時明拍着她的肩，視線卻透過了玻璃窗，看向了街邊，秦可可正在貓腰鑽上沐媽媽的車。
“真是好車啊……”他羨慕地說道。
“什麼？”佳人擡起頭，奇怪地問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以後給我們兒子就買那樣的好車。”秦時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媽媽的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哼，全是兒子，我就沒有嗎？”佳人酸溜溜地說道。
“你傻啊，兒子的就不是你的嗎？母憑子貴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看看沐夫人，她就是因爲生了沐秦，所以才一輩子榮華富貴的。”
“哼……”佳人雙手在肚子上捧了捧，眼睛咕嚕一轉，往他懷裡一靠，“老公，給我買新衣服去吧，你沒聽那個沐夫人說我的衣服難看嗎？”
“還買，這不是昨天才買的嗎，兩千多塊一條裙子，還不行啊？可可媽最貴的衣服才兩三百喲。”秦時明有些不捨得了，連聲拒絕。
“小氣鬼，我心情不好，兒子可會不聰明的唷。再說了，你離婚，你病老婆是淨
身出戶，你賺大發了，房子車子全是你的。可你連聘禮都沒給我一點，買幾件衣服又怎麼了？”
佳人在他懷裡又扭又蹭的，哼唧不停。
“好好，去買。”秦時明被她說得沒辦法，拿過了夾在桌邊的帳單，仔細對了一遍，小聲嘀咕，“怎麼這麼貴，一塊蛋糕要四十五，這麼小一塊！還有茶，一杯居然要三十五！媽
的，就這麼點東西，居然收我一百一十五塊。”
“哼，快看你的小氣樣子，你反正馬上要把女兒賣給沐家了，沐家有錢得很呢，一百來塊你還不捨得。”佳人瞪了他一眼，拿起包就走。
秦時明從包裡拿出一百一十五塊錢，戀戀不捨地用杯子壓上，起身離開。
兩個人在街邊亂晃了會兒，佳人又挑了兩條裙子，花了秦時明三千多塊錢。他心疼得像肉被挖了幾塊，一心想着怎麼趕緊把她拖回家，不要讓她買東西了。
“咦，你看這裡。”佳人突然一拍手，撒腿就往路邊一家嬰兒店走去。
櫥窗裡擺着一張小搖籃，粉藍粉藍的顏色，裡面睡着一個小玩偶。
“好可愛啊，我們的寶寶應該有這麼一個小搖籃呢。老公，我們現在應該開始給孩子準備東西了。”佳人快步往嬰兒店裡走。
“還買……可可小時候用的還在呢，還能用……”
秦時明嘀咕着，只能跟了進去。這是家品牌嬰兒用品店，裡面的東西價格不菲。他隨便看了幾個標籤牌，就忍不住開始抱怨了。
“不要買了，太貴了。”
佳人扭頭，使勁瞪了他一眼。
“秦可可都傍上有錢人了，你還這麼小氣。你不是吹噓你家可可有本事嗎？上回弄了五十萬，一個月五十萬，還買不几几個搖籃嗎？你剛剛還說，可可還要給你買車買房子，現在買個搖籃到底有什麼不捨得的？”
“哎呀，她不是還沒弄到錢嗎？等她弄到錢了再來買。”秦時明拖着她的手就走。
“我不走，我就要買。你剛剛也看到了，她手段那麼足，把別人哄得服服帖貼的，還坐着人家的豪車走的。說不定等下別人就會再給她一大筆錢了。哎，我說，不如你現在給她打電
話，找她要一點？看看她會不會給你啊。”
佳人摸摸這個，看看那個，這些可愛的嬰兒用品，讓她真想全部搬回家去。
“八字還沒一撇，等她也像你一樣，有了大肚子，那時候錢就多了嘛。你就再等等，等她給我錢，到時候多少東西也給你買。”
秦時明隨口應付，強行把她往外拉。
佳人嘟着嘴，戀戀不捨地出了嬰兒用品店。
在店子的最裡面，一個男人慢慢地轉過了頭。他手裡拿着一盒彩色積木，臉色有些難看。
“沐總，這個要打包嗎？還是直接送去奕總家裡嗎？”店裡的經理殷勤地問道。
“嗯……”他黑着臉，把紙盒一丟，拔腿往外走。
那對男女一進來他就看到了，聽到他們說秦可可的名字，他趕緊轉過了身，看看他們想說什麼。沒有想到啊，秦可可居然還坐別的男人的豪車，看來勾上的不止他一個啊！
那小丫頭，手段還的挺多，挺會裝清純的嘛。
真是越想越生氣，他難得做一回好人，就被秦可可給耍了。
裝可憐裝清純的小丫頭片子！想把他的錢拐走！也難怪，她這個爸就不是個好東西，女兒能好到哪裡去？
————————————————————分界線——————————————————————
天色晚了。
秦可可坐在病牀邊給媽媽削蘋果，本來沐夫人今天讓她去找沐秦的，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而且媽媽今天才簽了離婚協議書，她應該來陪陪媽媽。沐媽媽一聽，感覺也是這麼回事，所以就放過她了。
秦時明很過份，離婚協議裡一件東西也沒有留給媽媽，咄咄逼人的把那套房子都收回去了。說得好聽，他要去辦手續，把名字更名給她！
可可媽精神不好，被他們兩個糾纏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實在不想看到秦時明和佳人那兩張醜惡的嘴臉，匆匆簽了字。
現在她回過神來了，正懊悔得抹眼淚，現在可可連個家都沒有了。
“不是還有一樓的車庫嗎？行了，我們兩個先在下面擠擠。以後我工作了，我買個大房子給你住。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好。”她安慰道。
“那也是，現在離了婚，對媽媽來說，這也是一種解
脫。”可可媽一臉悲憤，虛弱地說道。
她見秦可可又開始發呆了，趕緊轉了話題，擠出笑容說道：“你看，你給媽媽賺到了醫藥費，媽媽就有希望了，以後媽媽就和你過，看着你找男朋友，結婚，生孩子。媽媽就給你們帶小外孫。”
“我要生女兒。”秦可可嘟嘟嘴，小聲說道。
“哈哈，都好。”秦媽媽樂了，揉着她的小腦袋，慈愛地看着她。
病房裡靜了會兒，可可媽小聲問：“可可，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呀？能不能帶來給媽媽看看？”
“啊？”秦可可臉一紅，心都慌了，“沒有沒有，我沒有談戀愛。”
她的腦袋搖得像拔浪鼓，臉紅得像手裡的大蘋果。
“但是……我聽吳護士長說，是一輛法拉利送你來的……能給你五十萬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但是媽媽希望你是正經地談戀愛，不要爲了媽媽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不然，媽媽受不了，不如死了呢。”可可媽擔憂地說道，但她還沒有說完，因爲吳秘書長看到了車裡坐着的是一箇中年女人！她現在就是想試探一下可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可可咬了咬脣，決定和媽媽說實話。
“媽媽，我遇上了一個很好的男人。他之前很喜歡一個女人，十多年了，都一直在等她。但那個女人負了他。現在他得了心臟病，只怕過不了多久了。我感覺，他是想在死前多做點善事，所以就給我錢，還騙我說，是他媽媽生病了，也想找腎源。我今天見過了他媽媽，他媽媽也很好，給我說了實話，還請我幫忙，多陪他兒子聊聊天，開導開導他……”
可可媽都聽糊塗了，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死前做善事？那麼，還等了別人十多年，那男人不就是有四十多歲了？
“那，你和他真的沒有做過……做過那種事吧？”
可可媽很艱難地才把這句話問出來，這問題都困擾她好多天了。雖然她也不想在這種事上看得太死板，如果是女兒遇上了好男人，真心相愛，那發生了……也就發生了……她是怕可可上當受騙，被人給欺負了啊。
“媽，你再問我就要走了。”
可可把蘋果一丟，捂住了臉。這些長輩們怎麼都愛這樣問呢？沐媽媽也問了好幾遍，好像沒有和沐秦發生點什麼，她就很失望一樣。現在媽媽也這樣問，她都要羞死了啦。
“沒有……沒有就好。”可可媽相信她，長長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就多幫幫他們吧。記住了，不要再拿別人錢了，多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啦。”秦可可連連點頭。
“那你回學校去休息，明天上學不要遲到了，好好讀書，媽媽還想看到你站在講臺上當老師的那一刻呢。我們家可可以後是大學老師，多好啊，多驕傲啊，我都不用操心，都是我們可可自己拼搏來的。”
沐媽媽滿臉欣慰笑容，催着她回去。
秦可可心酸，她都沒可能留校了！現在那些學生要是不撤訴，她還可能要賠錢。
心情又糟糕了，她不想讓媽媽看出，順水推舟，拎着書包出來。
沐媽媽給她買的衣服就暫時放在護士的辦公室，她不敢讓媽媽看到，怕解釋不清。
那是兩件真絲的連衣裙，一件就要三四千。她說了不要的，但是沐媽媽非要給她，她就挑了兩條最便宜的。穿就更不敢了，哪有膽量穿這麼貴的裙子啊，到時候弄壞了，而沐媽媽又反悔了，她拿什麼賠。
但是，這真是兩條好看的裙子呢！哪個少女不愛漂亮呢？陸淺淺也愛漂亮！但是自從下決心和媽媽一起離開爸爸，以斷絕關係威脅她之後，她就不再買新衣服了。現在她所有的衣服還是大一入學時買的。
體恤早就退掉了鮮豔的顏色，棉布的長裙也舊了，勾出了兩個小破洞。她把以前小了的衣服剪開，做了幾條小花，縫在了破洞上面。
正是豆蔻年華時，這些退色的布料硬生生地把她的美麗打了折。
同一個班的別的女孩子的青春都是自由的，無憂的，她卻在爸爸媽媽無休止的冷戰裡一天天地變得不快樂。她以爲爸爸媽媽有了她，一定會修復感情的。她忘了，人一旦變了心，是不可能再拽得回來。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但是太晚了。如果不是她一直強行阻攔着爸爸媽媽離婚，媽媽就不會妥協，就不會一直在痛苦受煎熬，也不會生病，不會現在躺在冰涼的白色牀單上，等着不知道會不會來的腎源。
秦可可覺得自己不可饒恕。
灑水車開着響亮的喇叭，從面前跑過去，細碎的水珠飛濺過了馬路牙子，飛到了她的腳趾上。
她扭過頭，看着灑水車歡樂地遠去，突然間真想變成一輛灑水車啊，每天灑灑水，看看人間喜怒哀樂，那樣就夠了。
“叮……”她的手機響了，她回過神，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樂慧，我回來啊……什麼？臭丫頭們把我的牀單和被子給剪了？還倒了髒水？我……”她氣得發抖，真想衝回去再打一架。
她往前衝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不，她不可以再打架了，這些臭丫頭就是想激怒她，讓她再犯錯，讓學校堅持給她處分！她得冷靜，冷靜，再冷靜！
她深深吸氣，小聲說道：“我知道了。”
“啊……可可，你都不憤怒的嗎？我想撿塊磚砸死她們。”王樂慧氣得發狂了，在手機那頭大聲怒罵。
“我憤怒啊，但我不想打架，你也別理她們，把我的髒被子拆一下，我明天回來洗，今晚我不回來了，不然肯定還會起衝動。”她吸吸鼻子，小聲說道。
“那你回家住？”
“哦……”
秦可可環顧四周，她住哪裡呢？
天知道，到底以後房子會落到誰的手裡！而且佳人那個女人非常厲害，說不定現在正在她家裡數戰利品呢！她回去，那就得面對秦時明和佳人，她一發怒，把佳人的肚子打穿了，那就慘了。
夜色茫茫，秦可可無家可歸。
她沿着街一直往前走，遇上路口就拐彎，一拐再拐，待她停下來時，猛地發現居然已經到了一棟熟悉的大樓前面。
這是沐秦的辦公樓啊！
他在樓上嗎？
沐媽媽說，買一袋炒栗子上去，他就會高興的。他喜歡吃炒栗子呢！
她猶豫了半晌，扭頭看向街的對面。從那裡穿過去，再走兩個路口，那裡有一條小吃街，會有賣炒栗子的。
可是真的要上去嗎？
可是，秦可可現在好想見到沐秦啊！
青春只有一次，遇上了的人，爲什麼不去爭取爭取呢？雖然沐媽媽的話有點兒人假，可能也是在騙她，逗她玩兒。但是，秦可可還是想見沐秦！
遇上愛情的時候，再聰明的女孩子也會在瞬間主動把智商降爲了負數。她們天真的幻想着愛情裡全都是彩色的汽球，帶着她一直往幸福的方向飛。
秦可可現在被汽球拱起來了，不停地往沐秦的世界裡拱。
她一咬牙，快步跑上了天橋，去小吃街買炒栗子。從這裡到小吃街，要走半個多小時。人潮的擁擠的小吃街，她在一對對手牽手的情侶中穿行，買了好大一包熱烘烘的炒栗子，緊緊地抱在懷裡，掉頭往回跑。
這樣跑回去，一直不停，十多分鐘就會到吧？這樣炒栗子還是熱的，他一定喜歡吃！
剛炒出來的栗子有點燙，把她的心口燙得有點發痛，也燙得她很興奮很激動。
她現在開始瞭解他了，他有心臟病，還喜歡吃炒栗子，他還愛過一個女人，愛了十多年……
你看，喜歡一個人，就是從瞭解開始的。
沐秦，他這樣完美，完美到就是天神。他一點缺點都沒有，善良大度，英俊漂亮，年輕有爲，還有一個好媽媽……
他真的就是秦可可的天神啊！
她越想越興奮，越跑越快。
那棟有沐秦的大樓就要到了，下了天橋，就是他的大樓！她興奮極了，擡頭看向大樓上面。那房間亮着燈呢！他就在裡面！
她敲開門的時候，他會不會很驚訝？她第一句話要怎麼說？
她太激動了，從天橋下去的時候，一不留神，腳下打滑……軲轆骨碌，一直往下滾滾。
但是，秦可可一直沒有鬆開懷裡的栗子。
她爲愛情獻上的第一份禮物，一定一定不能灑了啊，那樣太不吉利了！
她最後一滾，磕在了臺階上，腦袋嗡嗡地響。
“快走來。”路過的大媽趕緊跑過來，把她扶起來，給她拍着身上的灰，關心地問她，“姑娘，你摔着沒有啊？”
“我沒有啊，沒有。”她揉了揉腦袋，窘迫了會兒，又笑了起來。她太傻了吧？居然下樓還能摔跤！
還好，還好，炒栗子一顆也沒有掉！
大媽看她笑了，也忍不住笑，“姑娘你是傻的吧，摔成這樣，你還笑，趕緊回家去！”
秦可可向大媽道了謝，拔腿往辦公樓裡走。
馬上就要見到他了！
早上才分開，現在卻想念到骨頭都發疼了。
“小姐，今天不營業。”保安擋住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大聲說道。
“我不是來玩的，我叫秦可可，我來找沐秦。”她趕緊捧了捧栗子。
“啊？沐總。”保安又上下打量她。
她太狼狽了，完全不是沐秦平常身邊圍繞的那種女人！
“等着。”他大步進去，向值班經理耳語了幾句，經理朝外面看了看，拿出了手機打給沐秦。
秦可可緊張地等待着，腦袋裡已經換過了八百句開場白。
“嗨，沐總……”
“沐總我看到路邊有賣炒栗子的……”
“沐總我媽讓我來感謝你……”
她對着大門玻璃練習，琢磨着怎麼樣才更自然。
門開了，保安出來了，輕蔑地說道：“沐總說不認識你，你走吧。”
秦可可楞住了，過了幾秒，小聲說：“我是秦可可呀，你是不是說錯我的名字了？秦可可……”
“你自己打給他吧。”保安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這些女人怎麼回事，就往有錢的男人面前擠，貓貓狗狗也來。你看看你，你是從垃圾堆裡鑽出來的嗎？”
秦可可呼吸發緊，退了兩步，拿出了手機。
她害怕了，如果真是沐秦說不認識她，那她打過去，不是很丟臉嗎？
而且，本來就是沐媽媽誤會了呀！
她爲什麼會這樣衝
動，跑來找沐秦呢？沐秦根本就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鼻頭髮酸，抱着炒栗子，慢慢吞吞地走向了路邊。那裡有花壇，過往的車輛把車燈灑在她的身上。
摔破的膝蓋正在劇痛，擦破的皮膚正在流血。
而炒栗子，它們完好無損。
嘀……
汽車喇叭響了。
她轉頭看，只見沐秦車的車隔着三米，緩緩從她身邊開過。車窗都開着，他的車裡坐着三個漂亮的女人。
一個比一個漂亮！
一個比一個成熟嫵媚！
副駕的那個女人，甚至正在喂他吃巧克力。
她正捏着一顆炒栗子，看得直了眼睛，繼爾，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然後她張開了小嘴巴，把栗子塞進了嘴裡，直接往喉嚨裡吞。
秦可可覺得自己很丟臉。
別人給她一點光，她就當成了太陽來用。
可惜太陽照着的是萬事萬物，卻唯獨不是她秦可可。
沐秦他說過他有女朋友，好多好多女朋友，他嫌她小，嫌她不好看，嫌她很不好……
沐秦都沒有親過她……
而那個女人，她在喂沐秦巧克力。
未剝殼的栗子噎在了喉嚨裡，她眼睛一瞪，眼淚流得更兇了。
“哈哈，那個女人好蠢哦，她居然整吞栗子！”車裡的兩個女人肆意大笑了起來。
在笑聲裡，車越去越遠。
秦可可覺得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