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馮鬼手,我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當即從牀上爬起來,蹬蹬蹬下了樓。
這會兒是晚上八點多,由於水家大本營佔地面積大,位置有些偏遠,因此沒有夜間城市裡那種燈火通明感。
下了樓往主宅那邊看去,燈光暗了很多,看樣子那幫人八成已經走了。
瞎逛之際,我遇到了當時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剛想開口叫住他,但這人行色匆匆,明明看到我了,也沒有多停留,往對面的小花園穿了過去,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出了什麼事。
我心中一動,立刻跟了上去,穿過那片小花園,我才發現後面還有一小片低矮的建築,亮着燈。
那人進了門,也沒有關門,裡面有人影來來回回的走。我走到門口往裡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原來裡面還有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給一個人處理傷勢。
那人背後血淋淋的,還伴隨着一股焦糊味兒,一眼看去,傷口簡直慘不忍睹。而在旁邊,赫然還放着一架輪椅。雖然那人趴在,但我看見那輪椅的瞬間就猜測,莫非這是水家老三?
對了,水家老三雙腿殘廢,這次聯合水家老二和本家的人,欲要將水雨霜弄死在古墓裡。
如今水雨霜出來,肯定是要收拾這些人的,但這動作是不是也太快了?
而且以水雨霜的性格,有了這次教訓,肯定要斬草除根的,就算要報復,也不可能只打這水老三一頓。正琢磨着,那水老三埋在枕頭裡的臉突然轉了過來。
他和水雨霜長的有點兒像,一看就是血親,但眉宇間似乎沒有水雨霜那股狠勁兒,滿頭滿臉都是汗,肌肉不停的抽搐。這讓我意識到,這人竟然沒打麻藥。
這麼重的傷,處理起來肯定要打麻藥的,就這麼直接弄,那不得把人給疼死?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時那管家發現了我,但也沒管我,衝其中一個醫生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路過門口時,和我擦身而過之際,這人說道:“蘇先生,早點兒休息。”
我道:“這是水雨霜乾的?”
這人道:“這是家法,當家的是手下留情了。”
我心說沒有斬草除根,確實算是留情了,這是水家的家事,都是一幫王八蛋,也沒什麼好關心的,我於是打算離開,順便問道:“對了,知不知道這次和你們當家的一起下斗的那個機關手在哪裡?他姓馮。”
“不是本家的人,不在這兒,他們有自己的地方,如果你要聯繫他,得讓當家的同意。”說完也不鳥我,快步走了。我只覺得鬱悶,正打算離開,那水家老三突然叫住我,說:“小兄弟,等一等。”
我道:“幹什麼?“
水老三道:“你要聯繫的人,我可以幫你。”
我道:“你是不是還沒被打夠?”
這水老三雖然被坑的夠慘的,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幫我,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明顯是有所圖謀的。
我這麼一問,水老三噎了一下,最後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醫生下去。那二人對視一眼,收起了醫藥箱便離開了,緊接着,水老三道:“我如果告訴你,我無心爭權,你信嗎?”
我道:“關我什麼事?”
水老三又是一愣,道:“那兩個醫生不是我的人,一會兒水雨霜估計就要來了。咱們長話短說,你先不要打斷我,我相信,你聽完我的理由後,會選擇跟我合作的。”
我現在確實處於一種找不到突破口的情況,不管水老三是什麼目地,聽他講一講,肯定對我不會有壞處。於是我進去,將門給關了,道:“你說。”
水老三趴着,雙腿殘廢,背部到臀部血肉模糊,臉色慘白,渾身是痛出來的冷汗,看着很慘。但他此刻很冷靜,抹了抹臉上的汗,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挑重要的跟你說。”
“在盜墓世家裡,我們水家,其實不是什麼排的上名號的,但自從水雨霜接手後,我們水家的勢力,就一天比一天大。最開始,在她還沒有做家主的時候,水家內部確實斗的很厲害,後來,我們都被她暗算了。老大死了,我廢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着報仇,但我發現,她身後站着一股很強的力量,這股力量我根本動不了。”
“在水家,我就是個廢人,這裡沒有親情,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利益。像我這樣的廢人,在這種利益至上的家族裡,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可以想象一下。”
我點了點頭,確實可以想象的到,看他現在所在的這間屋子就知道了,還有剛纔麻醉劑都沒有的療傷過程。
“最初,我想的是復仇,但當我用盡一切努力,慢慢的瞭解她背後的那股勢力後,我就知道,自己報仇沒有希望了。我只有兩條路,一是賭一把,跟她魚死網破,在她死後,水家勢力大減也無所謂,只要能存活下去就行了,那股勢力會不會爲一個死人出頭,很難說;第二條路,就是離開這裡,這麼多年,我也累了,可我是個廢人,命和自由都不是能自己控制的,我就算想離開也做不到。”
我道:“所以呢?”
水老三盯着我,道:“我知道你的血很奇特,你不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好歹是水家的老三,還是有些舊部的;你的血可以救我,還有我這條廢了的腿,你助我一把,我帶你離開這兒。”
我心中一動,但沒傻到完全相信他說的話,到是他提到水雨霜背後的勢力,讓我極爲好奇:“她背後的靠山到底是誰?”
水老三道:“我所知有限,但我知道,那是一個權力非常大,非常神秘的組織,他們那個組織,所做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極爲可怕的。天拔養屍珠,就是那個組織需要的。光是他們下手的東西,你就可以想象出,那個組織的行事風格。”
這水老三顯然沒有完全說實話,我不相信,他只知道這麼一點兒。
他顯得有些着急,道:“無論如何,你要信我,現在逃出去,還有活下來的機會;但是,如果被送到那個組織,你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我道:“假如我幫你,那咱們怎麼離開?”
水老三道:“我手底下還有些舊人,這地方主要靠高科技監控,並沒有多少人看守,只要從這裡下手,就……”他話說到一半,突然神色一變,道:“她來了。”
話音剛落的十多秒時間,我鎖起來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
確切的說,門是被人踹開的。
水雨霜寒着臉走進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老三,冷哼一聲,走到水老三趴着的榻前,伸手猛地揪住了水老三的頭髮:“三哥,旁人若是這麼對我,早已經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了,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
水老三臉上也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和水雨霜竟然十分相似,他道:“我是你的孿生哥哥,不是旁人。”
“哼。”水雨霜鬆開手,指着我道:“三哥,這些年我沒有虧待你,沒有防備你,到讓你打聽到不少事。你應該知道,這人不是我要的,是上面的人要的,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若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別說你我,整個水家覆滅也是頃刻間的事。”
怪不得這二人如此相似,原來是龍鳳胎?
如此一來,水雨霜的‘手下留情’就可以解釋了。
水老三聽到此處,神情變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敢跟上頭作對。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什麼都讓人伺候,水家完蛋了,我也活不了。”
水雨霜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
水老三道:“我只不過以爲你喜歡這個小兄弟,所以跟他講一些你的往事罷了。”
水雨霜一愣,皺了皺眉,看了我一眼,道:“這傻小子,確實很特別,若不是上面的人看上了他,或許真能成你妹夫。”
我大驚,沒想到水雨霜還真有這個想法,心裡只冒出一句話:見鬼了,我不是郭靖,你也不是黃蓉,咱倆真的不配啊!若真要打個比方,水雨霜就屬於梅超風,而我……大約是路人甲、炮灰乙之類的,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我突然開始慶幸,還好上面的人看上我了,否則……
八成是我的神情太過於明顯,水雨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這麼緊張幹什麼?我不會有機會對你下手的,其實,你也大可不必一副要死的樣子,被上面的人看上,是福是禍,很難說。若你能活着出來,再擔心咱們兩個的事不遲。”
答應他!必須答應他!
這一瞬間,我已經下定決心跟水老三合作了。
不管是上面的人,還是水雨霜本人,我一定得離他們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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