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點點頭,對還在流連滿屋子兵器的沈日鳴道:“鳴兒,走,我帶你去接見客人。”小順子公公聽了心中一片悲涼:來的不是您的女兒麼,怎成了客人?
沈日鳴忙舍下一屋子的寶貝,只拿了自己選中的一把寶劍和一隻飛鏢,跟着老者離開了地下室。
逍遙殿中,宮女太監林立左右,人多勢衆、氣場強大。昭陽公主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沈日鳴等人從外面進來,她立即從座位上站起身,一身的環佩珠釵隨之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之聲,她朝着老者上前兩步道:“父皇一大早就傳兒臣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聽了此言,沈日鳴才知原來自己身邊這個和藹可親的老者,竟然就是睿景帝和昭陽公主的父親,當今的太上皇,李天逍。難怪剛纔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呢!原來是睿景帝的長相與他有幾分相似。這一“父皇”的稱呼把她驚得小嘴巴張開老大,若非顧忌這裡是皇宮,她早就出聲喊開了。
而那個打扮得雍容華貴,好似一隻花孔雀的年輕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李天逍的女兒,昭陽公主了!沒想到這位曾經叱吒大盼王朝,在民間素有傳聞的王朝公主,竟會這般年輕美麗、高貴傲慢。
只見李天逍面帶笑容地迎了過去:“沒有吩咐,難道就不能傳召我的寶貝女兒過來看看了嗎?來來來,父王有寶貝玩意要給你看看。”說時走過去拉起昭陽公主的一隻手,往裡面行去。
昭陽公主甩開了他的手,臉上的神色帶着不悅,但是稍縱即逝:“父王,你又有何寶貝玩意?”聲音卻聽不出半分不悅,只像是尋常人家的父女關係。可是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向來就觀察入微的沈日鳴的目光。
李天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對站在原處的沈日鳴道:“鳴兒,來來來,你也跟過來看看我的寶貝。”
直到這時,昭陽公主才真正留意到沈
日鳴的存在。她帶着挑剔的眼光,鄙夷地掃了一眼沈日鳴,後者尊重她是堂堂一國公主,神情充滿了敬意:“他算什麼東西,也配來觀賞父王的寶貝玩意?”心中卻對父王所謂的寶貝玩意十分不屑,心想:這次不知道又得了什麼魚啊鳥的,有什麼好寶貝的?
“放肆!”
一向對自己和顏悅色,基本上從來不會衝她發脾氣的父皇,居然會因爲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衝自己動了怒。昭陽公主的臉色頓時氣得又紅又白,簡直難以置信:“父皇,你居然會因爲一個奴才而斥責兒臣!”珠釵環佩“叮噹”作響。
李天逍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可是這對父女還沒有完全開戰,李天逍就已經被眼疾手快的沈日鳴拉到了一邊,做和事老的勸道:“公主說得對,在這裡頭,我的確什麼也不算,李伯,哦不,太上皇你消消氣,不值得爲我這種什麼都不算的人動氣。我就站在這裡等着好了!”
沈日鳴這般說着,臉上掛滿了擔憂。這種擔憂,不是替她自己,而是替對方。李天逍對她的這種反應和表現,感到十分訝異,但也因爲如此,心中的怒氣全跑沒影了。而昭陽公主也對沈日鳴如此識相,且奴顏婢膝的姿態感到滿意,玲瓏的鼻孔噴出一個哼聲後,當先往裡走去,竟是連自己的父皇李天逍也不顧。
李天逍朝沈日鳴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後者立即還以一個大大的鬼臉,以示安慰和鼓勵。瞥了眼逍遙殿內虎視眈眈的宮女太監,李天逍吩咐小順子,一定要好好照顧沈日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小順子公公,心內暗暗感激沈日鳴的識大體,自然誠心實意地應聲下來,一面瞥了一眼跟隨昭陽公主而來的宮女太監,頗有深意。領頭的宮女太監輕蔑地冷哼一聲,下巴擡得老高,顯然未將小順子公公放在眼裡。
溫暖的寢殿裡,父女相對。
短暫的沉
默過後,昭陽公主冷聲冷氣問道:“父皇從朝堂上把兒臣找來,其實並沒有什麼事,而是想爲我皇兄解圍,是不是?”不等李天逍應聲,她又冷冷的道,“一直以來,無論兒臣做多少事情,父皇就從來沒有關心過。難道皇兄的半壁江山,是憑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打下來的嗎?沒有我,皇兄他能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穩穩當當地做他的皇帝?沒有我,你現在能這麼優哉遊哉躲在宮中度日?”
這些都是大實話,李天逍望着越來越成熟的女兒,無言以對。
昭陽公主濃妝豔抹、精雕細琢的臉上,暴戾和不甘的神色十分明顯,在自己的父皇面前,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不屑於隱藏自己:“就因爲兒臣是女兒之身,即使能力才幹與皇兄不相上下,也不能涉足皇位,這是何道理?”
李天逍覺得出去一趟又回來的女兒,突然之間在他面前變得十分陌生,“昭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你不是、不是也支持睿兒登基的嗎?你怎麼、怎麼……”
昭陽公主聞言頓時冷笑一聲:“你難道忘記了嗎,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形勢所迫,我沒得選擇,才退而求其次,如今,我已有自己的勢力,羽翼漸豐,難道還怕皇兄,還有你嗎?”
“昭陽,你……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李天逍瞪大了一雙老眼,六七旬的老人身上,此時才真正顯露出老者應有的滄桑來。
“你是想說,我怎麼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對不對?”
昭陽公主收斂了笑容,眼裡充滿了憤恨不平,她聲音卻很輕:“父皇,別再拖延了!趕快交出寶藏的鑰匙吧。不然,兒臣就不僅僅是嘴巴上犯忤逆之罪了。”她指着四周能見到的東西,嘴邊帶着堅定的冷漠,在空蕩蕩的寢殿內,轉動着冷豔卻令人心寒的身姿,花朵、盆栽、魚兒、烏龜……“不然,這些東西可就要徹底跟您永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