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跟沈日鳴無關了。
她準備和鄺叔帶着信鏢返回長安,招財客棧就在他們回去的路邊。
沈日鳴一腳踏進去。
鄺三兒在外面等。
在這之前,兩人有過一段簡短的對話。
沈日鳴:“鄺叔,我要讓招財客棧今天破財。”
鄺三兒:“好。”
沈日鳴:“我去砸招牌,你在外面策應。”
鄺三兒:“注意別傷手。”
掌櫃正在櫃檯後面噼裡啪啦打算盤,聽到響動擡起頭,目光還有些迷茫。一個被趕出去的人,居然還會返回來。要麼是尋仇,要麼就是落下什麼東西了。掌櫃的一見沈日鳴進來,臉上就露出尷尬神色:“三娘子,您……”
沈日鳴說:“我在你這裡忘了點東西。”
掌櫃立刻神情放鬆不少:“原來是落下什麼東西了……敢問,是忘記什麼東西?我讓夥計幫你拿?”
沈日鳴仍舊平靜地看着他:“那天你趕我們走的時候,下大雨。我們爲此花了不少冤枉錢。這些錢,本該由招財客棧負責。所以,我今天來,是找你拿錢的。”
掌櫃張大嘴巴,簡直說不出話來:“你是來、來拿錢的?”
沈日鳴點點頭。
店裡所有的夥計全都各就各位,將沈日鳴圍了起來。
只是一個小娘子,人多勢衆,足可把她嚇破膽。就算把門外那個老頭算進來,也是。
夥計們這樣想道。就連掌櫃也是這樣想。
沈日鳴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們一下,說:“掌櫃的是要砸店賠償,還是給錢賠償,看你意思。”說着,她抓起擺在掌櫃面前的算盤,盯着他的眼,搖了搖算盤。忽然手上運勁,不一會兒功夫,算盤散架了。那些被摸得黑盈盈的珠子立刻四散而開,粉身碎骨。粉末“嘭!”噴到掌櫃的微微白胖的臉上。
“給她錢!”掌櫃忍住用手遮眼的衝動,他微眯着眼喪氣的說道。
沈日鳴接過錢,在手裡掂了掂,覺得夠她和鄺叔兩個回長安的路費了,就微笑道:“多謝。告辭
!”說罷,出了客棧,招呼一聲鄺叔,兩個人揚長而去。
掌櫃瞪着她的背影,想氣又氣不出,想怒又怒不得,只半天說不出話來。
夥計們瞪着沈日鳴越走越遠的背影,也說不出話。
出來,沈日鳴就對鄺三兒揚了揚剛到手的盤纏。鄺三兒忍不住笑。
兩個人走進一個酒家,要了一桌子飯菜。
鄺三兒有點擔憂地說:“點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不如……”
沈日鳴知道他不慣鋪張浪費,就笑着說:“放心,吃不完就送人,你看,外面好多雙眼盯着呢……”她壓低嗓門。
外面,果然有很多雙眼,正盯着他們飯桌上的東西,口水毫不掩飾地掛到嘴邊。
鄺三兒微微一怔,趕緊低頭吃東西。
吃了沒幾口,忽然聽見有人進來問道:“誰是三娘子?”
“我就是,”沈日鳴擡頭,嘴裡還含着一口飯菜,腮幫子鼓鼓的,“你是誰?”
“在下林樹才。”說話的人聲音帶着點兒不善。
沈日鳴點點頭:“哦。”說完不認識以後就低頭繼續吃飯。
來人長什麼樣子,以及是什麼來頭,她壓根就沒心思理會。
“三娘子吃完這頓飯,就請離開南疆吧。”來人似乎沒有什麼耐性,開門見山說道。
沈日鳴有些愕然地擡起頭:“你叫我離開南疆?”這時,她纔看到來的是個中年男人,一身打扮非富即貴,個子沒有長安的普通男人高,臉上白白胖胖的,眉宇間依稀可以辨出年輕時候長得應該還不錯。她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人有點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
“是。”
“呵呵,哈哈,”沈日鳴忽然笑起來。她站起身,視線落在來人身上。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忽然叫自己滾蛋,這實在太可笑了。鄺叔也跟着站起身,同來人打了一個不冷不熱的招呼:“好久不見,林老爺。”
原來是熟人。
沈日鳴有點後悔自己的無禮傲慢。這樣做,鄺叔會不會很沒面子。
但隨後,她就聽見
鄺叔冷冷地說道:“你家夫人好大的架子,竟然婦替夫出頭,公然悔婚,使我們三娘子名聲盡毀,如今,竟還能攛掇自己丈夫將人驅趕。”
這一番話,立刻讓沈日鳴瞭解了前因後果。
原來,眼前這位大老爺,竟是林府的當家人。而給招財客棧施壓,逼迫他們離開的林氏,則是其原配夫人,同時也是自己尚未承認的未來婆婆。
沈日鳴冷下臉,朝林樹才說道:“林老爺請回吧,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說了算。”
林樹才一聽這話,就板了臉:“你們可做不了自己的主。”他一面說,手裡一面玩着戴在拇指上的大扳指。
沈日鳴就納悶了,憑什麼他們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她立刻不鹹不淡反問道:“我們做不了自己的主,難道你能?”
林樹才慢悠悠看過去,略停了停撫摸大扳指的動作:“不錯,老爺我就能!”顯然,他對沈日鳴的質疑心生不滿。
沈日鳴冷哼出聲:“天下人都不能爲我做主,你也不能。”她重新坐下來,還招呼鄺叔,“鄺叔,我要留在這裡,開一家鏢局,地點就設在林府街對面!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本事來做本姑娘的主!”說罷,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嘟咕嘟”幾口將熱茶灌入肚子,隨後,毫無形象地擡手抹了一把嘴。
鄺叔瞪着林樹才,神色不無得意,大聲回答:“是!”
林樹纔看了一眼沈日鳴,拂袖走了。守在門外的僕從連忙跟上。
沈日鳴在裡面冷笑了一聲。
吃完飯出來,沈日鳴對鄺三兒說:“鄺叔,我們找地方落腳,然後到林府街對面走走。”
鄺三兒一時感到有些意外,“三娘子,你來真的?”
這回輪到沈日鳴驚訝,“鄺叔剛纔分明比我還激動,怎麼?當我是故意說氣話,只是爲了戲弄別人才說的?”
鄺三兒呵呵笑着撓了撓頭:“開鏢局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他剛想說開鏢局有多麼困難,甚至有時候還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可是卻被沈日鳴打斷了:“鄺叔,你不相信我嗎?你不信我能辦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