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打完耳光的沈日鳴早就心裡冷笑着走出房門,問守門的衛士:“黃大人在哪裡?”
那金吾衛是黃赫京中帶來的人,自然知道沈日鳴的傳奇事蹟:勇救高句麗太子、身負重傷;智鬥突厥使團、嚇退突厥圍兵;怒搗黑窩,手刃北方黑道老大哥夜梟子……這些事蹟,哪一條說出去,都是分量不是蓋的,當下恭恭敬敬回答道:“大人在書房,此刻正在會客。”
而作爲當事人的沈日鳴,卻對這個小小金吾衛的想法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自己那些驚險的經歷,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
那金吾衛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沈日鳴轉身去往書房的背影。金吾衛嘆了一口氣,府裡是個什麼情況,他們這些人再清楚不過了,只是,那是大人的家事。
這幾日沈日鳴在屋裡養傷,而黃大人的家裡人聽說他升官發財,早在幾個月前,就紛紛從南疆千里迢迢趕了過來,尤其是那個叫做樑雙雙的表小姐,最叫積極,簡直就是迫不及待,聽說幾個月前就已經做好了來京的準備。
金吾衛暗地裡搖頭,卻不提防那位驕橫天真的表小姐跟在沈日鳴後面衝了出來,“滾開!你擋什麼擋?”金吾衛哪敢得罪她,唯有自認倒黴退到一旁,嘴裡一疊聲的道歉。表小姐這會兒可沒空收拾他,哼了一聲循着沈日鳴的腳後跟也跑去了書房。
書房內,黃赫正在會客。
“……黃大人這一次可是下了一招好棋啊。”
“不敢。”
“謙虛了,揚危鏢局多大的根基呀,連歷經兩朝更替都能屹立不倒,可是你黃大人,卻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頃刻間就令它敗掉。……”
“過獎。”
忽然“哐當!”一聲大響,書房的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
連個被打斷的主客頓時又驚又不悅。
沈日鳴一聲招呼不打,直直闖入黃赫書房。
她沉着臉色,直視屋裡的黃赫,無視旁邊臉色怪異的客人。
原來是,後院起火了啊。客人的
臉上此刻豐富多彩,瞭然地站起來,扭頭看向黃赫的眼神中透着曖昧的笑意。
黃赫站起身,神情間頗有些不自然,回頭對客人說抱歉,請他改日再來。
客人一眼瞄到正從遠處往這裡追來的表小姐樑雙雙,非常識趣地告辭。黃赫送他到書房門口:“改日我請大人到醉香居聽戲。”
那位客人一走,沈日鳴立即迫不及待看向黃赫,問道:“剛纔那些話都是真的?”
既然已經聽到,再瞞下去也就沒什麼意思了,索性黃赫點頭說:“揚危鏢局雖然關了門,可是你爹和鏢局的人都還在……”
“什麼叫做都還在?剛纔我明明聽見那人說,自從我進宮,揚危鏢局就解散了,我爹也不知去向!黃赫,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
沈日鳴的突然厲聲喝叫,嚇得已經追過來的樑雙雙差點沒有滑倒,好在她及時扶住了門,顫巍巍指着沈日鳴的後背說:“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這樣跟我表哥說話!來人啊,將這個野丫頭給我打出去!”
黃赫不悅地皺起眉頭,這個表小姐還真會挑時間給自己添亂!他看着沈日鳴怒氣未消的表情,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早知官升一級的消息會惹來現在這副麻煩事,他還不如低調行事呢……
很快,樑雙雙的叫喊聲召來了幾個護院。樑雙雙眼裡一片亮光,立即趾高氣揚下令:“你們幾個,好好替本小姐教訓教訓她!”她指着沈日鳴的背影,氣憤憤的道。
沈日鳴只是盯着黃赫看,腳下未動,雙手卻已然緩緩握起。
樑雙雙得意洋洋地轉過身,哼哼,想跟本小姐搶表哥,看我不打殘你?
可是護院只是站在門外,眼睛望向黃赫沒有動。樑雙雙等了一陣不見有人聽她的令,頓時氣得跳腳,回頭指着那幾名護院大吼大叫:“你們這幫光吃乾飯不幹活的,平時就是這樣伺候大人的嗎?都聾了不成?我讓你們好好教訓這個野丫頭,然後把她給本小姐打出去!”
黃赫感到很頭疼。這個樑雙雙,就不能給他留點顏面嗎
?
黃赫還在那裡猶豫,到底要不要藉此捅破自己與母親孃家那邊的那層窗戶紙,反正兩方的關係早已經在內部惡化;而那邊沈日鳴已經走到樑雙雙面前。
沈日鳴是粗生粗長的鏢局之女,個子比尋常養在深閨中的女子要高些。此時她站在樑雙雙面前,個頭就比樑雙雙高出一個。她俯視着樑雙雙,嘴角噙着一絲嘲諷的冷笑,將樑雙雙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沈日鳴問道:“你姓什麼,有名字嗎?”她語氣是那樣平和、清淡。
樑雙雙卻下意識感到呼吸緊促起來,囂張的怒火居然一時間降下不少,“我……我姓什麼與你何干?”
“既然不相干,那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沈日鳴慢悠悠挑眉,突然提高聲音喝道,“哪邊涼快呆哪邊!難道不知這裡是陛下御賜給黃大人的府邸!”
樑雙雙被噎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指着沈日鳴,“你……”
你了半天。
沈日鳴輕蔑地哼出一聲,“你纔是野丫頭吧,沒名沒姓的野丫頭,應該被趕出黃大人府邸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她這一提高聲音,連帶得把守在書房外頭的幾個護院也嚇得身形晃了晃,他們還從沒見過一向囂張跋扈的表小姐如此憋屈過呢,心裡頭別提不知有多興奮,該!
樑雙雙終於從被震到的世界裡回過神來,“誰說我沒名沒姓?我叫樑雙雙!”只要報上自己的大名,知道自己是黃赫黃大人家的表小姐,身份地位擺在那裡,眼前這個不知打哪裡來的野丫頭,氣焰自然就會消退,而且,哼,肯定會諂媚地向自己賠禮道歉,只怪她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還要求自己大人不計小人過!
樑雙雙想得一張小臉都快樂開了花。
可惜她剛自報家門,聲音還沒有落地,就聽到對方一聲冷哼,緊接着好像在咀嚼一塊瘦肉,“樑——雙——雙,”沈日鳴再一次用俯視的姿態瞥一眼她,然後望向站在一旁神情有些呆怔、表情有在看戲的黃赫,“姓樑和姓黃,怎麼會是一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