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府後庭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又有貴客秘密來訪。赫然,是那一羣血紅袍衫的蒙面人,他們翻牆將客人送了進來。
放着好好的大門不走,竟然翻牆而入,古往今來,除了小偷賊子,只怕就只有眼前這一人了。
黃赫連忙屏退所有僕衆,朝來人跪下行禮,口中稱道:
“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睿景帝身穿藏青色圓領袍衫,烏黑的鬢髮由一根玉簪固定於頭頂上,雖然一身裝束平常,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卻是天下無人能及。不怒自威,那是隻有九五之尊纔會有的。
睿景帝問:“她,怎樣了?”
竟是一來就問屋裡那位怎樣了。
陛下微服翻牆而入他的府邸,只是想要親自確認沈日鳴的情況?
黃赫下意識想要擡頭,卻又猛地更低了下頭,口中回道:“微臣已經找了最厲害的郎中,暫時還未診出是什麼毒。”
“哦。”
睿景帝的反應再次讓黃赫驚訝,難道不是因爲緊張?
黃赫又道:“陛下微服,怎的不通知一下微臣,微臣也好……”
睿景帝彷彿這時纔想起來他是跪着的,揮手示意他平身後,說:“朕很快便回,黃愛卿不必擔憂。現在可方便探視?”
黃赫親自引了睿景帝入內。
見到有人進來,正在爲沈日鳴診脈的郎中有些不悅,責備道:“老夫正在把脈,黃大人怎能隨便帶人過來打擾?”
黃赫尚未表態什麼,睿景帝已先朝郎中微笑致歉:“是我的不是,抱歉,不知病人現在情況如何?”
見睿景帝器宇軒昂,態度和善,郎中便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當然非常不好!給她下毒的人已經被人殺死,老夫想查個毒源都沒法查,真是!”
睿景帝聞言扭頭看向黃赫。
黃赫遂湊近睿景帝耳邊說道:“當日害三娘子的李管事已經被人殺死,一劍穿心,當堂斃命。”
睿景帝怒道:
“朗朗乾坤,竟有此事?”
其聲雖小,威懾力卻是不小。連背對着陛下的郎中都感到了後背涼颼颼的,不禁狐疑地轉頭往後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後,又轉頭專心給病人把脈。
黃赫低聲回答道:“微臣已經查明,殺死李管事的兇器,乃是霜天劍。”
“霜天劍?”
對於霜天劍,整個大盼王朝,可以說最清楚的人,除了那個神秘的刺客組織外,便是睿景帝了。
“正是。”
正是這一把獨一無二的霜天劍,殺死了睿景帝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張天漸,之後銷聲匿跡一段時間,現在又突然重現在人們的眼前。
名劍一出,誰與爭鋒?
睿景帝伸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臉色沉得猶如大雨之前的天色。滿庭芳已經搗毀了,想要挖出的敵人卻沒有自己預想中的厲害。難道,那一撥不明勢力,只是自己多疑的假想敵?然而,滿庭芳一動,京城一帶也跟着動了。長安城一動,居然,與大盼王朝有疆域相鄰的幾個國家,也跟着動了。這些,又作何解釋?
不,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假想敵。
而是敵人在故佈疑陣,妄圖令自己掉以輕心。
想到這裡,睿景帝停止了對桌面的敲擊,轉而去探視一旁的沈日鳴。
躺在牀榻上的沈日鳴,臉色異常地紅,不時有怪異的黑罩在臉上、脖上,人還是昏迷不醒。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四個多時辰。
“陛下……”
“一定要治好她。”
看到睿景帝準備離去的身影,黃赫心頭驀然有失落之感。
睿景帝低眉整理衣領的時候,細聲說了一句:“別讓她知道,朕來過這裡……”然後,便由那羣血紅袍衫的蒙面人翻牆送了出去。
黃赫回道:“陛下放心,微臣已經派人去找可以解毒之人。”
也不知這話陛下聽見了沒有。黃赫再看向屋裡時,心中多了幾分惆悵。但願,青芙姐弟可以幫他解決此事……
歪歪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地方。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旁邊躺着的人,是三娘子!
“三娘子,三娘子……”
沈日鳴剛剛甦醒,就聽到耳邊急切的叫喊聲,她眉頭緊皺,大聲喊道:“好吵……”可是,一屋子的人聽見的卻是微弱的嗓音。郎中也高興地叫道:“醒了醒了!”
歪歪早就撲過去握住沈日鳴的手:“三娘子,你可算醒了!你可嚇死我了!”說着動作誇張地擡手擦眼淚,一面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就說嘛,一羣街頭混混,雖然看着人數多,其實根本不是三娘子的對手……”
沈日鳴只覺全身無力、身子各處疼痛難忍,想要說的話全被堵在心口,竟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又急又茫然,自己到底怎麼了?
而歪歪已經給她解釋道:“三娘子,你有福了,中了這樣霸道的毒,竟然都能挺過來,你放心吧,有御醫在,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中毒了嗎?沈日鳴緩緩轉動眼珠子,卻不曉得自己此刻的眼珠子朝外凸出,在別人看來甚是可怖。
歪歪卻好似看不到她可怕的樣子,接着說道:“你放心,我會一直守着你,直到你好起來!”
沈日鳴緊緊皺着眉頭,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如蚊蚋的話音:“嗯,我會好起來的……”
外面,已經重新給沈日鳴把過脈的郎中,卻是一副愁眉苦臉。
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
府中知道情況的人都納悶地瞧着這位尊貴的御醫。這可是大人特地請過來的御醫呢!
聽到屋裡歪歪的大嗓門,他們這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大夫,而是御醫。
“魚大人,如何了?”一直守在外側小房的黃赫,一看到御醫過來,連忙擡眼問道。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眼底烏黑,血絲明顯。
“魚大人?”
看到御醫恍若未聞,黃赫忍不住追問道。
御醫看着黃赫,無奈地嘆氣加搖頭,“準備後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