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因爲上路前有告誡過藍魔不得惹是生非,也不得離我太近,所以今天的行程雖然沉悶但是趕到下個驛站時天色還早。

馬車還沒停穩朝就樂顛顛地拉着我下車了,用剛出籠的小鳥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水水,快點快點。”

朝跑得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我提着繁重的衣裳下襬緊跟上,被連拖帶拽拉上樓。

“朝,你慢點。”我喘着氣,朝走得太快,這讓我更加堅定了必須學輕功的決心。

“水水,到這裡就可以說是到了天子腳下了,美女和帥哥那是一茬接一茬百看不厭,最最要命的是美酒,嘖嘖嘖,那滋味,估計和望江樓地下埋的破酒有得一拼。”

拉着我上樓的人一邊催促我快點也一邊孜孜不倦地向我灌輸她美酒帥哥的萬年不變思想,引得客棧內喝酒吃菜的人紛紛側目,但,朝是熟視無睹的。

“另外啊水水~”朝又開口,我驚於還有另外!!腳步又加快些,“今晚帶你再逛逛窯子,怡紅院那次不歡而散算我失誤……”

“朝,你還想故技重施!!”我打斷她,藍佐雖然蠢,但是沒蠢到同樣的陷阱踩兩次的份上。“他不可能上當的,而且,這次我不敢幫你。”

“嘿嘿。”朝陰笑兩聲,拉着我在樓上的靠窗雅座落座,“那這次就勉爲其難不勞駕你親自出手好了,教主夫人~”

朝那句教主夫人叫得我不寒而慄,抖了抖肩將不適感揮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朝,你打算拿藍魔……唔~”

“噓,小心隔牆有耳。”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左右看了看纔將捂在我嘴上的手上拿開,“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額,朝果然是記恨着藍佐的,女子報仇,一朝不晚。

“說說你的計劃吧!”倒了桌上的茶水解渴,現在知道這件事不需要我參與那就無所顧忌了。

“我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朝將我倒的茶水奪走輕抿一口,難得她這次喝茶這般斯文,“有碑鳴教教主在,整治區區右護法不在話下,那還用得着計劃。”

對面的人這會兒臉上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相當陪襯,我重新倒了茶水淡笑道:“藍魔借你。”

看來,今晚有好戲看。

磨磨蹭蹭用過晚膳再和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時,答應不打擾我清淨的藍魔掛着一臉和他的身份不搭的表情出現。

手中抱着我愛吃的零嘴,遮臉的面具掛在胸前,眉眼彎彎眼睛閃爍,面上的表情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只能用大大的兩個字來形容——討好。

我側頭看了看朝的反應,她的表情倒是半點喜悅半點期待的。

那半點喜悅是因爲她要等的人來了,半點期待嘛,則是藍魔手中的零嘴。

“放那兒。”我指了指桌上,這麼多應該夠我和朝在路上消遣了,看來藍魔還是有點用處的,要是他的人沒那麼陰毒就好了。

騰了我旁邊的位置給藍魔,我展開在有求於人時的專業微笑,拉了拉藍魔的衣袖,“我把你借給朝聽候差遣,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直到朝說借用結束爲止好不好?”

“不好。”

意料中的拒絕,我依舊保持着微笑,摸摸藍魔的頭,“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教主不聽話,後來他喜歡的人就不要他了。”

“我答應。”

我笑,“孺子可教也。”

起身將藍魔的面具給他帶上,我再三叮囑,“記得帶好面具,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大半夜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鬱~”

“停~”我做打住的手勢,將藍魔往朝的身邊推,“從現在起,朝就是你的主人,朝說的一切你都要無條件服從,知道?”而後不等藍魔點頭忙將兩人一併往外推,“好了,二位慢走。”

“鬱~”

“水水~”

兩人的語氣倒是如出一撤,我推嚷着費力關門,“二位慢走不送。”

將門關上後遠遠聽得朝的大喊大叫——“水水,吃的給我留點兒~”

額,我就知道朝惦記着桌上那些好吃的。

我自然也是惦記着的,但現在還不是吃的時候,在享用之前,我得先去馬棚。

啊,不是偷馬,讀書人的事,不能算偷。我只是去餵馬順帶和馬聯絡聯絡感情,以便以後順手牽馬的時候不至於和馬相看兩生厭。

你看看,我自己都沒吃卻考慮着馬吃沒吃,此情天地作證、日月可鑑,如果馬有人的感情的話絕對會哭得一塌糊塗、稀里嘩啦……

但,沒有如果。

所以我只能偶爾喂喂馬和它說說話,換取它乖乖讓我騎走的特權。

藍佐的馬是極好找的,和它現在的主人一樣——衆多生物裡最好看的。

但,我覺得藍佐還沒他的馬好看,因爲藍佐不乖巧聽話,整天冷着一張臉,對誰都面無表情,最可恨的是經常限制我做這做那,典型的太平洋警察。

一提起藍佐我又想起那天的糗事了,光天化日之下對我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親我就算了,我不是什麼保守黨倒不會特別介意,但是……

別學藍魔那麼霸道好不好,我會誤會的。

藍魔親我倒是可以理解,但藍佐這個口口聲聲說着喜歡朝的人親我是怎麼回事。

“所以你說,藍佐是不是可狠至極。”一邊餵馬我一邊吐槽,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兒將藍佐的壞話說了個遍。

“馬呀馬,你是不知道藍佐那個太平洋警察有多神經,街上的老伯看我冰雪聰明、美麗善良給我的燒餅,我一直捨不得吃想留着當夜宵的,結果等我晚上想吃的時候哪還有燒餅的影子。”

我眉毛擰在一起,又給馬餵了一把黃豆,“藍佐竟然給我扔了,理由是懷疑老伯不安好心!!你說這不是神經質我都不信,還有啊,還有更可惡的。”

嚥了咽口水,講得太多有點口乾舌燥,我緩和了一會兒又繼續道:“有次驛站裡遇到個白面書生,端的是好看,脣紅齒白、眉眼清秀,最重要的是人家書生主動找我說話。”

說到這裡我不禁臉紅了紅,古代的讀書人真是有禮貌,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讓我喜歡得緊。

“書生還誇我好看來着,但是,親愛的馬啊!你家主人那個棒打鴛鴦的,當晚就把書生扔出客棧了,你想想他對人家那麼斯文的書生都那麼粗魯,這種人會知道什麼是憐香惜玉嗎?”

我又抓起一把黃豆,有些憤憤不平,猛地站起來卻因爲久蹲的緣故供血不足,腦袋昏沉眼前眩暈,再加上腳下凹凸不平,我重心不穩向後栽去。

心想完了完了,這是馬棚啊,一兩桶水是不可能洗乾淨的了。

頭撞上硬邦邦的東西,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睜大眼,我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三十年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