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是藥三分毒

程家宴會並不太平,看似夜宴昇平,實則暗潮洶涌,那些利益專家們用精準狡猾的眸光在場上來來回回,打量有利可圖之處。

華服美樂,推杯交盞,淺笑嫣然,一來一回都帶有各種濃烈色彩,三五成行,交談中,

拿捏得當,客氣有佳,又不至於太過冷漠疏離。

陸先生一肚子火被壓下去半截,抿了面色不佳的臉色,牽着她回內廳,門外候着的三人見此,個個吞嚥着口水,佩服陸先生的剋制,更加佩服沈清擼的一手好毛,陸少如此難搞,都能被她握於鼓掌之間。

原路返回,拐彎之處,沈清隨意一撇,見不遠處有一熟悉身影,前進的步伐緩緩頓住,

望向那方,陸景行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

眸底閃過一絲不悅,快到讓人難以捕捉。

高亦安,和一女子。

確切地說是蘇董掌上明珠,蘇子君。

沈清見此,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抹笑,帶着輕嘲,譏諷,以及依着高深莫測。

陸景行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才稍稍回神。

“過去打個招呼,”她說着便挽着陸景行朝那側而去,眸光帶着精明的算計,而這抹算計毫不掩飾,甚至是刻意展現給陸景行。

“小野狼,”陸先生毫不客氣賞給自家太太三個字。

“謝謝誇獎,”毫不掩飾。

高亦安走的這步路,她早已窺探的一清二楚,幫嗎?幫?高亦安不是個感恩之人,不幫?她也不爽董事會那羣老東西,左右權衡之下,不如就讓高亦安撿了這個便宜。

“高董,”她邁步過去,沒有刻意表現親暱,反倒是一聲清冷的照顧,不虛假不做作。

高亦安轉身,嘴角掛着君子之笑,望向陸景行與沈清緩緩點頭,“陸先生,陸太太。”

“介紹一下,蘇子君蘇小姐,”高亦安引薦。

沈清伸出手,對方回握,面上帶着淺笑,“沈總,久仰大名。”

沈清在整個華中地區可謂是盛名遠播,就算沒親眼見過她,也時常聽聞自家父親提及她,一個有着絕色容顏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的女人。

外美內毒,說的就是她。

“時常聽聞蘇董提起蘇小姐,果真是氣質美女,”沈清面含淺笑平淡道。

氣質美女?間接性意思,沒長相。

“謝謝誇獎?”蘇子君笑意融融。

“恩,”她點頭,望向高亦安道,“高董這麼多年潔身自好,今日確實難得一見,蘇小姐的氣質,高董的俊逸,比較般配,”沈清笑裡藏刀。

這話,換成大白話是,這麼多年不近女色,一開葷就來這麼一個沒長相的女人,挺好的。

陸景行聞言,面上平靜,心裡淺笑,這張小嘴,跟粹了毒似的。

高亦安倒是沒什麼情緒,一臉隨意淡然的模樣,可心裡卻清楚的很,這女人,醉毒。

“沈總好眼光,”高亦安皮笑肉不笑,眼底寒光涌起。

“你們聊,”沈清聞言輕佻眉目,目的達到,該走了。

陸景行全程摟着自家太太未言語,但渾然天成的霸氣讓人不可忽視,轉身時,眸光落在高亦安身上,客氣點頭。

“有仇?”走遠之後陸先生淺問。

“不、”她迴應,繼而道,“看他不爽,我會比較開心,”高亦安不爽,她何止是開心?

亦師亦友,亦敵亦我的關係,讓二人之間的關係顯得比較微妙,而這種微妙,無論是高亦安還是沈清,度量都把控的極好,卻不逾越。

賊精。

陸先生毫不客氣將這兩個字賞給陸太太。

離開時,臨近十點。

相攜陸景行出來時,賓客走的所剩無幾,只有同程家關係較好的幾位還在淺談,陸景行伸手接過徐涵手中羽絨服,套在沈清身上,伸手間隙,眼光流離在外,不遠處一抹孤寂的身影,頓了她的心。

因此,原本伸着的手愣在原地,任由陸景行替她穿上羽絨服,心理緩緩沉入谷底。

沈清與陸景行離去之後,沈南風才從黑暗裡夾着煙緩緩渡步而出,邁步至一側,開車離去,全程未言語一句,原本準備轉身進去的程仲然恰好將這一幕收進眼底。

沈清與沈南風,那種剋制隱忍的關係,太過恐怖。

同時見兩人的場面不多,但每一次,能在眼神中看到空氣中黯然滋生又不可扼制的情愫。

回沁園時,十點四十四,南茜未眠,候着兩位主人回來。

一進屋子,暖氣襲來,瞬間暖和,陸景行看在眼裡,吩咐南茜道,“放點熱水讓太太泡個澡。”

本就冷着了,此時能泡個澡也是極好的。

南茜上去放水,找好睡衣放在浴室,沈清站在洗臉盆處卸妝,步驟繁瑣,手法輕柔,缷好妝,已是五六分鐘之後的事。

“先不急,我淋個浴,。”

南茜聞言,緩緩退出去,候在門外,等着沈清淋完浴喊她進去放水。

洗完頭洗完澡的沈清渾身熱氣,少了那麼些許想泡澡的*,在衛生間尋着吹風機,未見,便拉開門準備去梳妝檯看看,不料一開門,見陸景行站在門口,屋內開了盞地燈,嚇的她倒抽一口冷氣。

“南茜呢?”沈清問。

“天太晚了,讓她下去歇着了,找什麼?”前面是回答,後面是詢問。

“吹風機,”伸手拉開梳妝檯抽屜,見不在裡面,微微蹙眉。

“這裡,”陸先生邁步到一側沙發上,拿起東西,沒好氣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丟三落四,小女孩的天性。

“東西在哪拿在哪放,別丟三落四的,”陸先生拿着吹風機邁步至梳妝檯,見她還杵着,輕啓薄脣道,“坐,杵着比高?”

這晚,陸先生修長的指尖落在陸太太柔軟的黑髮裡,來來回回,滿屋子都是吹風機的響聲,以及陸太太剛剛沐浴起來的那股子清香,縈繞在陸先生鼻尖,揮之不去。

完事,陸先生伸手將吹風機擱在梳妝檯上,而後俯身,將她放在牀上,沈清尚且不能承

受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驚呼出聲,而後只聽陸先生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清默,已經吃幹抹淨了還裝哪門子的紳士?

“坐好,”陸先生伸手將牀頭枕頭放好,示意她靠坐在上面,其面容一本正經得可怕。

沈清霎時想到,他說,回來在收拾她。

見她跟防狼似的看着自己,陸先生鬢角直抽,起身,去起居室倒了杯水握在手裡,沈清見此,掃了眼。

冰的?

這大冬天的。

沈清清明的眸子眼巴巴的瞅着陸景行,等着他開口言語,而陸景行卻在心裡思忖着怎樣才能將話語說的委婉又明確。

“前幾天不接電話,是因爲不知該如何面對我們的婚姻,還是有其他?”陸景行一語點破,沈清放在被窩裡面的手倏然抓上牀單。

他知道。

她確實是因爲不知曉如何面對與陸景行的婚姻。

陸景行的這艘救生船,她不敢上。

沈清尚未迴應,但她的神色代表一切。

“阿幽,古代帝王將妃子打入冷宮尚且還能給個說法,我今日在你這能不能討個說法?”陸景行的眸光望向沈清,如同一汪深海,深邃而忘不見底。

沈清默,說法?怎麼說?說她恐懼?害怕將心落在別人身上?

不行的,她若是說出來,陸景行定然有別的方法再來溺亡她。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可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磨着我,阿幽,對待我,殘忍了些,”陸景行在言語。

“只是……。”

“工作忙尚且不能成爲理由,”她想用最初的理由搪塞陸景行,卻被他阻了回來。

“我每日在部隊,除了軍事演習明令禁止不能帶手機之外,其餘時候,時時刻刻帶着手機,即便是跟部隊的那羣兵穿越在熱帶雨林裡也會抽空給你打個電話,阿幽,你在忙,能忙的過我?”陸先生的意思明顯,忙……不能成爲藉口。

“想冷靜冷靜,”陸太太迫於陸先生眼神壓力,低垂着眼眸呢喃出口。

她不敢將心落在這場婚姻裡。

“冷靜的前提是將我關進小黑屋?這不公平,我沒犯法,”陸先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壓住心理那股子委屈之火。

想冷靜冷靜就將自己關進小黑屋?這是哪門子的躺槍?

“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是不會在想一個人冷靜冷靜,還是不會在無緣無故將我關進小黑屋?”陸先生拋出疑問。

陸先生此話一出,陸太太不好了,怎麼回答?依照陸景行的性子,現在自己輕易做出保證,若是後面做不到呢?

他會不會弄死自己?

陸景行在間接性的逼她,逼她做出保證,保證以後不會在無緣無故對他玩失蹤,不會無緣無故不接電話,將他打入冷宮。

不知不覺中,沈清跳了陸景行的坑,這坑還挖的萬丈深,足以將她埋個透徹。

保證以後不會了。

以後這個詞,時間太過久遠,沒有標明明確時間,通常國人的思想裡,這個詞,代表的是一輩子。

沈清如此想來,肝火旺盛,伸手準備端起陸景行放在牀頭櫃上的水,卻被阻住了。

“冰的,喝不得,”例假期間杜絕生冷。

“想喝水?”他問。

沈清點頭。

“我去倒杯水,你好好想想,我起來時,要聽到阿幽答案,”陸景行說着,起身準備下樓去倒水,走了兩步,似是想起什麼,反身端過牀頭櫃上的杯子一起下去。

怕沈清偷喝。

陸景行一走,她就如同被抽了頸椎的軟體動物,盤着腿額頭抵在牀單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心理翻江倒海。

不是沒想過用緩兵之策,可這招,用在陸景行身上,如同找死。

不久之後的將來,整個m國都會握在他手上,跟他出爾反爾?罷了,想想就好。

陸景行上來,恰好見她跟跟軟骨動物一樣匍匐在牀單上,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笑的安然。

陸景行邁步過去,將水杯握遞給她,沈清看着手裡還在泛着熱氣的生薑紅糖水,面上閃過一絲異樣情愫。

陸景行,心太細。

細到讓人毛骨悚然。

沈清看着手中那杯紅糖姜水,心底一道聲響在突突的跳着。

他似是並不着急讓沈清回答剛剛的問題,反倒是看着她發呆,直至許久之後沈清回神,

將眸光落在他身上,才輕挑眉,似是在說,我在等着你的回答。

“不會無緣無故不接你電話,”陸太太良久才呢喃出聲,聲息細小的如同夏季的蚊子似的,若非他耳力好,只怕還聽不見。

陸先生握着手中大半杯冰水,放在掌間緩緩轉悠着,這個回答,不夠廣面。

不會無緣無故不接電話?

那日後若是自己招惹了她,豈不是有緣有顧了?

他得想想,想想怎麼能讓沈清的回答更廣泛些,包攬所有。

陸先生算計自家太太的時候,可謂是絞盡腦汁,既要看起來隨意,又要有理有據,還不能踩她尾巴,

否則、以他太太的腦子,這坑,不好跳。

“阿幽,你我是什麼關係?”陸先生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替她掩着薄被問道。

“夫妻,”她答。

“古話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這同心的首要標準就是溝通,若你我之間缺少了這樣東西,哪裡還算的上是夫妻?外人又會怎說我們?家裡父母長輩又該如何傷心?”陸景行循循善誘。

深邃的眸子望着沈清,帶着寵溺。

她怎會不知曉陸景行話語中的意思,他在明示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不接電話,拒絕溝通,夫妻二人重在溝通。

陸景行又在挖坑,又在挖坑給自己跳。

如此想來,沈清不好了,這會兒疼的可不止是肝了,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得寸進尺,偏生他得寸進尺還有理有據,讓你找不出藉口去反駁。

將父母長輩搬出來,何等高超?

若是不應允,豈不是不尊不孝?不顧及長輩的感受?

“阿幽說是不是?”陸景行伸手放下杯子,剛剛握着冰水的手緩緩附上她的掌心,替她降降火。

不能將這丫頭氣着了。

氣着了難受的還是自己。

是?陸景行在逼她。

不是?顯得她不將這場婚姻當回事,不將家人放在眼裡。

高手、真真是高手,陸景行三言兩語就將她帶離了軌道。

伸手,端起手中杯子想降降火,喝了一口卻發現紅糖與姜衝出來的水,真真是難喝,喝了一口,黑了她整張臉。

陸景行將她一系列動作收進眼裡,不急着說好話,要等着丫頭回答,不然豈不是前功盡棄?

“是,”這聲是,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陸先生淺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這杯紅糖水膩的嚇人,爲何?他故意的。

故意讓沈清不好受,她不好受了才能好好長長記性。

數秒過後,在進來,手中端了杯溫熱的牛奶,遞給她,示意她喝完,沈清此時被氣的口乾舌燥的,急需降火。

一杯牛奶下肚,牙都不刷,掀開被子躺進去,背對陸景行,氣呼呼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陸太太氣啊!短短半個小時,被逼着跳了兩次坑,能不氣?

“惱上了?”陸先生放下手中被子輕笑出聲,伸手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腦袋。

感受到動作,陸太太本就是又氣又惱,哪裡會讓他碰?大手一伸,將整個人都捂在了被子裡。

陸先生見此,輕笑出聲,這笑聲如同冬日暖陽似的,格外悅耳,暖人心沛。

陸景行高興嗎?高興。

連着幾日的陰霾一掃而光,光的透亮,看那丫頭一臉不爽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就格外高興。

這夜,程家老爺子壽辰,沈清與陸景行的出席轟動全場,讓一衆江城豪門女子羨慕不已,有顏有錢又體貼,不管是真是假,就單單陸景行的身份往哪兒一擺,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恨不得倒貼上去?

沈清在江城,向來是萬衆矚目的存在,而陸景行這個天之驕子在身旁站着,更是耀眼奪目,夫妻二人第一次相攜而來,何其奪目?何其耀眼?

只怕今晚的這一幕,在不久後都會成爲整個江城人的談資。

而這晚,陸太太頂風作案,明知例假,卻還飲酒甚歡,後半夜大姨媽綜合症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疼出了一身冷汗。

她從小能忍,疼了許久也未吱身,直至陸先生睡到迷迷糊糊覺得她離自己稍遠了些,伸手往自己這邊帶了帶,這一帶,摸到了溼漉漉的睡衣,霎時驚醒,在將手伸進她的後背,摸到一手冷汗。

見她窩在懷裡捂着肚子疼的面色煞白,慌了。

“怎麼了?”嗓音微微失穩。

“肚子疼,”陸太太話語都在輕顫。

“說盡好話就是不聽,現在長記性了?”一聽說陸太太是肚子疼,陸景行明顯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冷着臉訓斥。

訓完之後起身,按開了地燈,去起居室倒了杯溫水,將她摟在懷裡喂着她喝下。

渾身汗溼的沈清並不好受,想起身洗澡,卻被陸現身喝止。

只得乖乖躺在牀上。

陸景行起身,去了趟盥洗室,再出來,伸手將窩在牀上的人兒抱起來,進了淋浴間。

“睡衣在外面,浴巾掛在門把這裡,三分鐘,衝一下就起來,有事喊我,”陸先生句句交代清楚。

沈清的心,軟了。

那種被歲月推移的軟,來的並不突然,陸景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軟了她的心。

一步步攻陷她的城池,擊的她險些潰堤。

洗了個澡出來,渾身舒爽,卻疼的難受。

穿好衣服的她捂着肚子站在地上許久,疼的面色發白。

痛經的毛病是大多數女人的通病,而她也深受其害。

陸景行聽聞水聲停了數秒,人還未出來,出生喚了一聲,沈清應允了一句,蒼白喊了聲:“陸景行。”

推門而進,便見她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的模樣,心都疼了。

伸手將她抱回牀上,將她圈在懷裡,緩緩揉着肚子,嗓音柔的都快滴出水來了;“以往每次來了都這麼疼?”

“好一點,”以往也疼,但再忍受之內,今日這疼,疼得她受不了。

“怎麼過的?”陸景行一聽每個月都要疼這麼一次,心疼的緊。

“梳妝檯有止痛藥,”才疼的時候,她就想吃了。

但給忍了下來,但這會兒,疼得承受不住。

“是藥三分毒,不能亂吃,我給你揉揉,乖乖,”身爲軍人,長期身上大小傷不斷,知曉止痛藥的依賴性,所以平日來但凡不是什麼致命傷,軍醫鮮少有給他們用止痛藥的時候。

今日聽聞沈清說止痛藥,他心裡狠顫。

是有多疼?纔會讓這隻刺蝟疼到受不了吃止痛藥的?

這晚後半夜,陸先生幾乎徹夜未眠,一直輕緩揉着陸太太的肚子,直至第二日清晨。

沈清轉醒時,他還在牀上,還在繼續手中動作。

此時,窗外豔陽高照。

向來有時間觀念的陸先生今日破天荒的沒有起身晨跑,賴了個牀。

“還疼不疼?”陸景行問。

“好些了,”她應允,嗓音蒼白無力。

但比昨晚好。

“餓不餓?起來吃點東西?”陸先生輕聲詢問。

洗漱間隙,陸先生靠在一側等着她刷牙洗臉,見她動作少了往日的洋溢,忍不住道;“自己的身體要好好珍惜,總能作,疼起來的是誰?往後這種情況要杜絕。”

沈清自知理虧,沒有應允。

早餐時分,南茜將放了生薑的紅糖水擺在面前時,她是拒絕的,想起昨晚那杯齁死人的紅糖水,有了心理陰影。

盯着良久,不敢下手,直至南茜出口提醒,爲了避免大家都不好過,才伸手端起杯子淺抿一兩口。

陸先生見此,輕擡手,撫上俊眉。

似是怎也沒想到昨晚開的玩笑,會讓陸太太心裡有陰影。

失策,失策。

太失策。

上午,陸景行電話不斷,接了通電話,站在客廳聊了十來分鐘過後,才轉身上樓,臨上去前,喚來南茜候着她,俯身在她素面朝天的面頰上落下一吻。

“把毛毛抱來給你?”他柔聲問道。

“我自己去,”陸太太輕聲應允。

陸景行聞言,起身,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短髮,才轉身上樓。

陸景行的繁忙不同於商界人士的繁忙,他的電話不多,但每一個電話能讓他足足接上許久,或者一個視頻會議一開便是一下午。

所以,當陸景行轉身進書房時,沈清想:上午應該能悠閒會兒。

十點,毛毛在她懷裡跳上跳下,手中握着本國外小說打發時間,外院保鏢進來耳語了句什麼,南茜出去,再進來,身後跟着一人。

一位老先生,年歲頗高,頭髮花白。

沈清見此,微微蹙眉。

“太太,江城中醫院前院長馮老先生,先生請來的,”南茜見她疑惑,同她介紹着。

“你家先生怎麼了?沈清疑惑問道,好端端的請中醫來作甚?

南茜聞言,面上一陣緋紅。

請老先生坐下,喚來傭人去請先生,而後俯身輕聲對沈清道;”先生說,您例假肚子痛,才請馮老過來的。“

沈清面上一囧,陸景行這人。

心思細如毛髮。

陸景行下來時,馮老正在詢問沈清,她均一一作答,老先生眯着眼眸觀了會兒面相道;

”煩請太太把手給我。“

沈清將手伸出去,客氣有加;”您太客氣了。“

被一個年歲頗高的老輩直稱太太,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馮老聞言,擡眸多看了兩眼面前這個女孩子,容顏俊俏,舉止得體,言談大方,不像外界傳聞那般清冷孤傲。

”沒什麼問題,女孩子大多數都有的毛病,去去體寒就好了,平常注意保暖,不要受凍,生冷食物要禁口,喝幾副中藥調理一下沒什麼大礙了。“老先生交代他們。

陸景行望着老先生將他的話記在心裡,期間,毛毛跳到他腿上,扒拉着他的褲子,陸景行低眸看了眼,寬厚的大掌落在小奶貓腦袋上輕撫着,望着馮老輕聲道;”煩請馮老開幾服藥,怎麼煎熬也同我們一併說清楚。“

”好,“馮老客氣有加。

臨走時,南茜提出來一副禮盒,陸景行接過交給馮老,卻被拒絕,只聽聞他嗓音不卑不亢道;”您是醫生,看病救人或許是您的天職,但今日天寒地凍的,讓您親自跑一趟,實屬晚輩沒禮貌,也不是什麼大物件,知曉馮老喜歡喝茶,只是一些家用的茶葉而已,還請馮老收下,權當我們擺了架子,給您道歉了,自古都是求醫,反倒是我們讓您上門了。“

陸景行話語得體,沒有半分誇大,好似本來就如此,自古病人看病都是去尋醫生,反倒是他擺了架子,讓人家上門服務,如此失禮,陪個不是也是應該的。

南茜與劉飛親自送老先生下去,開了藥,在提回來。

當某日馮老先生打開陸景行送的禮盒時,直直楞在原地,陸先生口中說的家用茶葉,竟是總統府御用茶葉,他喜茶,國家貢茶還是聽說過的,多少年後,當他繪聲繪色的同子孫們說着今日一幕時,眼裡溢出得意洋洋的色彩,那時的陸景行是一國總統,沈清是總統夫人;這且都是後話。

陸景行轉身過去,見她依舊窩在沙發上看書,柔聲問道;”老先生說的都廷加了?“

”聽見了,“陸太太點頭。

”要記着,不能左耳進右耳出,“陸先生伸手摸了摸趴在她腿上睡覺的小貓。

”知道了,“陸太太惜字如金,所有回答均是惜字如金。

”傻丫頭,“陸景行寬厚的大掌落在她面頰上,似是很忙,轉身上樓,沈清摸了摸手中的懷裡睡着的小貓,心裡軟的跟這小貓的身子似的,

十二月二十九日晚,陸先生被陸太太痛經之事嚇住了,第二日清晨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南茜去請江城最權威的老中醫,給陸太太調理身體,一想到若是不調理,她往後每月都要痛一次,他就心顫。

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十點,陸先生在書房視頻會議,與內閣成員商量兩國合作之大事,按理說會議不允許被中斷,但傭人來報,陸先生依舊中斷了會議,三十分鐘之後纔再度召開會議。

國際合作再大,打不過陸太太。

中午,陸景行未用餐,沈清吃飯時,南茜一直講眸光有意無意飄到她身上,眼眸中意味明顯。

她想視而不見,但就陸景行昨晚徹夜未眠照顧自己,她也下不了這狠心。

她沈清雖性情冷淡,但尚且分得出好壞。

”備着吧,一會兒我送上去,輕聲言語,帶着些許輕嘆。

南茜喜出望外,面上掛着大大的笑容,只道是自家太太可算是開竅了。

頻頻點頭,吩咐傭人去備好餐食,等太太吃完了送上去。

“太太一定要看着先生吃完,先生忙起來經常廢寢忘食,年關將至,閣下會將好多事情交代給先生,總統府那邊每年都異常繁忙,”沈清上來時,南茜還不忘跟在身後同她交代着。

陸景行忙,她知曉,但不知曉的是,他忙的竟然是總統府的事情。

她一直以爲陸景行忙的是部隊的事情。

“不是忙着部隊的事情?”沈清問。

“部隊跟總統府先生都有工作,”南茜解釋。

沈清聞言,緩緩點頭,算是知曉。

此時陸景行正在與首都內閣成員進行頭腦風暴,聽聞敲門聲,蹙眉冷聲道;“進。”

聽聞屋內嗓音不悅,沈清險些撂擔子不幹,看了眼南茜,想將手中托盤交給她,卻見她轉身就走。

嘴角抽搐,原來,沉穩的南茜也會有跑路的時候。

也只得她硬着頭皮進去了。

陸景行以爲是傭人不識相,見是沈清,面色都好了些。

輕挑眉,隨手在抽屜裡拿出藍牙耳機帶上,關了影像與麥克風,總統府那邊對突如其來的黑屏感到詫異,輕喚了兩聲,只片刻功夫屏幕出來字體;“在聽。”

衆人霎時理解,這種情況經常發生,畢竟陸少事務繁忙,一心二用的本事老早就練出來了。

見陸景行未開口言語,沈清知曉她在忙,不敢輕易開口。

“吃過了?”陸景行見她端着手中托盤侷促站在原地,輕柔問道。

“恩、”她淺應,邁步過去將手中托盤飯食放在書桌上;“南茜讓我端上來的。”

陸先生見她端着飯食上來,以爲是關心自己。

不料這後面一句話,着實是讓他不爽。

伸手輕叩桌面道;“還以爲是阿幽念着我呢!”

沈清默,不言語,貌似這種事情應該是妻子來操心的,但她、顯然不是個合格的妻子。

“你快點吃,吃完了我端下去,”陸太太轉移話題。

“先端下去,我晚點下來,”總統府那邊一大羣人陪着自己開會,不能不尊重他們。

沈清剛想言語,就見陸景行開了麥克風,對着那側言語,低沉的嗓音流出來,給出獨到見解,沈清見此,知曉他工作繁忙,便將餐盤原模原樣端下去。

南茜見此,纔想開口詢問,沈清道出兩個字;“很忙。”

沁園客廳裡,毛毛被放出來了,小短腿跟着沈清後面,一步一步的跟着,模樣可愛的緊。

沈清見此,心裡軟乎乎的,蹲下身子抱起毛毛放在懷裡蹂躪着。

南茜輕嘆,只怕是貓在太太心中,比先生還重要。

這日下午,陸景行未從書房踏出來半步,期間按了幾次內線,讓南茜端着茶水上去。

下午三點,傅冉顏一通電話撥到沈清這裡來,她接起,那方焉了吧唧的嗓音響起;“章宜不陪我。”

沈清聞言,一陣輕笑,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貓道;“找你身旁的狂蜂浪蝶去啊!”

傅冉顏此時趴在牀上,頹廢的緊;“狂蜂浪蝶要入得了我的眼,就不叫狂蜂浪蝶了啊!”

“沈清啊~出來約啊?”

若是往日,沈清應該會直接拒絕,但今天,側眸看了眼二樓方向,應允了。

上樓,換了身衣服,畫了淡妝,拿着大衣出來時,南茜眼眸都直了,白色襯衫,黑色蕾絲包裙,裸色高跟鞋,米色大衣,妥妥的職場女精英的裝扮,但、若先生看見這露在外面的一雙大腿,會不會又出言警告?

“太太要出去?”南茜輕聲詢問。

“恩、”她淺應。

將手中絲巾系在脖子上。

“那先生、,”南茜欲言又止,總不能出門不告知一聲吧!

沈清邁出的步伐就此停頓,而後轉身看着南茜道;“若是先生問起,幫我說聲,跟朋友有約。”

這日,陸先生事務繁忙,一整天在沁園都待在書房,省去了午餐,省去了交流,往日週末,沈清會花兩天時間窩在沁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因不想讓陸景行言語太多。

今日爲何會出門?

陸太太料定了陸先生今日沒空搭理自己。

反正她待着也是無聊,正巧這兩日陸景行在,她心亂的很,需要獨處,需要靜靜。

十二月底,過完明天就是陽曆新年,商場上推出了各種迎新春的廣告,沿路大屏幕都在恭賀新的一年。

沈清想,她可能是脫軌了,竟然沒有半分迎新春的喜慶之味。

亦或是,節日與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十三歲離國,此後再過中國新年的日子比較少,

所以以至於後來她回國之後,國內的節假日對她而言,不過只是一個假期而已。

沿路開車過來都是恭賀新春的廣告,看到她眼裡澀澀的。

將車停在商場停車場,提着寶寶去了她定好的咖啡廳,一進去,便見傅冉顏跟對面一帥哥聊得正歡,望着她輕挑眉,傅冉顏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她瞭然,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點了杯白開水,脫了大衣,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傅冉顏撩漢子。

雖然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但如此相聊甚歡的架勢也足以引人遐想。

沈清一進來,吸引了咖啡廳裡衆多人的眸光,氣質清冷,精英裝扮,絕色容顏,無不讓人流連忘返。

端着杯子靠在沙發上,嘴角帶着揶揄淺笑的模樣更是攝人心魄。

有些人,即便是不言不語,也足夠鎮壓全場。

傅冉顏正在開展自己絕色手段撩漢,遠遠的見有人朝沈清那邊而去,急了,趕緊起身坐到她對面,擋了她這即將到來的桃花。

見此,沈清淺笑問道;“到手了?”

這話帶着三分打趣,三分揶揄。

端着杯子的手緩緩在掌心挪動着。

“到手?真當姐飢不擇食啊?不過是看他嫩才撩撥撩撥,”她雖然喜歡撩漢子,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

沈清聞言,輕緩點頭,表示知曉。

結了賬,放下手中杯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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