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到了午時,允熥將才批答了幾本的奏摺又讓小宦官放回去,前往坤寧宮用飯。
事情的發展比允熥想的還要快速,之後過了不到兩個月,解縉就將簡化字草稿給允熥送來。他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重點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字,詢問解縉這是何字以及爲何這樣簡化。
允熥雖然在朱元璋的逼迫下也練了一筆好字,但對於文字或者說書法的鑑別才能不高,在這件事情上他只能信這些專業人士的,當他反覆詢問解縉的意見得到的答案都是“臣以爲已經簡化的最好,即使再給臣幾個月的功夫,也不會更加簡練”後,就說道:“既然如此,朕馬上下旨推行簡化字。”
他隨即命大內經廠開始刻簡化字的字模,在刻好以後用這些新字模配合以前用的老字模,印刷一本未經簡化之字與簡化字的對比書籍,並且一次印刷近三千份,全國每一個府、州、縣,分封藩國每一個行政中心都要有至少一本,較大的地方要有兩本。
他甚至爲番國也準備了許多本,等過年這些番國使者前來朝見時每個國家分幾本。
同時,下令不許官員再使用未經簡化之字,對科舉中使用文字進行規定的聖旨也下發全國各地,廣而告之。
地方上許多立志參加科舉考試的人都想罵娘,也確實在親友面前罵了出來,但罵也只能發泄情緒,沒什麼實際作用。反正朝廷已經下了旨意,而且不打算收回,你除非不考科舉了,不然只能接受。他們罵過之後還是隻能從衙門裡面將文字對照的書籍抄寫一遍,回家後反覆練習簡化字。
但是等到此事過後的第一次科舉考試時,考生們驚訝的發現,因爲簡化字的筆畫少,使用簡化字比使用原本文字書寫速度要快的多,也省墨,態度馬上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支持起簡化字來。
書寫速度快,意味着能用來思考文章怎麼寫的時間就多了;省墨,代表着他們可以省些買墨的錢。要知道,墨在古代可不便宜,有些窮人家的讀書人爲了省墨,平時練習書法都是用毛筆蘸水寫的,而且紙張也會反覆利用,這也是允熥發明鉛筆後,馬上就在地方上的私塾得到推廣的原因之一。又能省時間又能省錢,書生們當然支持起簡化字來。
不過允熥在吩咐過此事後很快就把它忘在了腦後,因爲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
……
“陛下真是,爲何要將婚禮的日子選在今日?好容易休沐一日,本來還想與九江一起去郊外打獵,但因陛下定今日爲舉行婚禮之日,卻只能在家等着參加婚禮!”此時在魏國公府,徐增壽抱怨道。
“住嘴!”徐暉祖馬上呵斥道:“增壽,你想給咱們家添麻煩是不是!今日可是常山長公主殿下大喜的日子,陛下又非常寵愛長公主殿下,你在這樣的日子說這麼不好聽的話,要是被人聽去,可就是一場禍事!”
“咱們家現在已經夠樹大招風了,你再給咱們家添一場禍事,是想逼着大哥綁了你入宮向陛下請罪不成!”徐暉祖話說的十分嚴厲。
徐膺緒也勸道:“四弟,大哥說得對。陛下對幾位長公主一向寵愛,聽到你說這話不會高興的。知道你不耐煩參加這樣的婚禮,但別人都去,就你不去,可不成。不過就一日的功夫,忍忍就好,也不會每個休沐日都舉行婚禮。”
聽到徐暉祖這樣嚴厲斥責他,徐膺緒也勸說,徐增壽不敢反駁,只能嘟囔一句:“這是在家裡麼,在外面我是一定不會說的。”
“在家裡也不成!”徐暉祖又道。誰知道他們家有沒有錦衣衛或者鎮司安插的下人?不應該說誰知道現在服侍他們的下人沒有錦衣衛或鎮司安插的。
“是,大哥。”徐增壽又答應一句,說話的語氣十分恭敬,但表情仍然不好。
徐暉祖又想訓斥他幾句,忽然有人來通知他們參加婚禮。徐暉祖馬上站起來,讓下人整了整他的衣服,又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家有資格參加婚禮的男人(命婦早就去宮裡候着了)衣服是否整齊,帽子是否戴好,隨後帶着家人出了府邸,去皇宮門口等着。
之前描寫昀蘭和賢彩婚禮的時候提起過,所有有資格參加婚禮的官員和勳貴在宮門外候着,等到入內東門迎親的駙馬將公主迎出來後隨同一起前往公主府。所以徐暉祖就帶着家人在皇城門前等了好一會兒,等車駕從門內出來後跟着車駕前往常山公主府。
到了地方命婦們告辭離去、回家休息,男人去往前院,等候開宴。
宴席的座次當然也是先分爲文武各半,之後按照官銜或爵位大小排列。徐暉祖和徐增壽身上都有世襲的爵位,又是兄弟,就被安排到了頭一桌;徐膺緒沒有世襲的爵位,只能坐在下一桌。蕭卓、蕭涌父子不想做這樣得罪人的安排,但無奈宴席等事都是宮裡的人安排,他們也無權改變,只能在招待客人的時候深表歉意了。好在徐家兄弟都是參加久了皇宮宴飲之人,知道宮裡的規矩,也不以爲意。
在等待駙馬蕭涌出來敬酒時,徐增壽一直在和身旁的李景隆聊天,他一邊聊天一邊四處張望,忽然問李景隆道:“九江,今日耿老伯(耿炳文)沒來?”
“耿老伯年紀大了,身體也略差些,聽說好像又生了病,就讓耿璇來了。”李景隆說過這話,又道:“這事你應該知曉纔對。前幾日耿老伯都請了病假,好些日子沒去大都督府了,這些日子的會議都是你大哥主持的。怎麼,允恭沒在家裡說?”
“哦,哦,”徐增壽支吾幾句,沒有正面回答。
不過李景隆也沒在意他的回答,又用豔羨的語氣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凡事都由允恭處置,允恭可就如同大都督一般了!你們家的爵位也是第一,真是讓人羨慕。”
李景隆是用羨慕的語氣說的,但徐增壽聽了這話明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