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在上次的那個海崖邊, 只不過不同的卻是心情。冷風呼嘯,吹得衣袖獵獵作響。凌羅沉默的望着遠處漸漸變得晦暗的海天,心跟着落日一點一點沉入冰冷的海底。
望着崖邊那抹纖柔驕傲的身影, 咆哮的海風吹亂了她如瀑的秀髮, 也吹亂了他的心, 藏馬壓下心底那絲莫名的疼痛, 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對不....”
“如果你不明白爲什麼, 就不用向我道歉。”凌羅覺得心裡堵得慌,不由打斷藏馬的話。此時想聽到的,並不是道歉的話, 他也不需要道歉。
藏馬溫雅的面容露出一絲迷惑,有些猜不透凌羅的想法。今天的比賽發生太多變故了, 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地方讓凌羅不滿?之前明明很融洽。
“回去療傷吧, 後天就是準決賽了。”凌羅抿了下脣, 想到藏馬今天受的傷還沒有好,於是又淡淡的說了句。
“那你告訴我, 爲什麼不開心?”藏馬覺得身上所有的傷加起來,都不及心疼,聲音裡透着一絲隱忍。即使表白被拒,心卻依然義無反顧的陷進去,喜怒被她左右。不期望她能一下子接受, 只盼她別逃開。
“…我沒有。”盯着天際一點閃爍的星光, 今天的事情似乎又回放了一遍, 凌羅沉默了一下, 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又鬆開又握緊, 如此反覆...微微側開頭,最後纔回了一句。心裡有氣, 是因爲暗黑大會總部的一再挑釁,是因爲隊友幻海幽助的莫名阻止,更是因爲藏馬……
“凌羅……”察覺凌羅話裡一絲不尋常,藏馬一怔,心裡涌出一種莫名的悸動,聰明如他似乎猜出什麼,“你這樣子,我會認爲你是在跟我慪氣…”一絲笑意取代了之前的憂慮.
藏馬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凌羅,俊秀的臉上透着不確定的驚喜,翠綠的眼眸溫柔地注視着她,
“我纔沒有…”聞言,凌羅心裡輕輕一顫,不由轉頭辯駁,秀髮拂過藏馬帶笑的臉。望着藏馬那溫柔真誠的眼眸,凌羅有些失神,後面的話也消逝在脣邊,金燦的眼眸露出複雜的光芒。
看見凌羅眼眸裡透出的掙扎,藏馬覺得心跳的厲害,不由伸出手撫上凌羅的臉頰,輕輕的,十分溫柔,“凌羅你…”
感受藏馬指尖透來的暖意,凌羅又沉默了,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的說:“是…我喜歡你。”話一落音,頓時就覺腰間一緊,被攬入溫暖結實的懷裡。
“凌羅,我喜歡你。”如岩漿般滾燙的柔情瞬間將心填滿,藏馬緊緊抱住凌羅,低低的在她耳邊說,卻錯過了凌羅眼底的一絲黯然。
“藏馬,雖然我喜歡你…”聞到藏馬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凌羅勾起一絲苦笑,原本有些迷醉的眼眸瞬間變得清冷,擡頭輕輕的在藏馬脣角吻了一下,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從從他懷裡掙開,後退拉開距離,“但是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餘香和微溫還纏繞在身上,心卻瞬間墜入冰窟。藏馬俊秀的臉白了一下,沉默的望着凌羅,“爲什麼?”
愛情是什麼?我不懂,只是藏馬,你在我確定喜歡上你時,卻讓我失望了…只憑喜歡,是無法在一起的…
將藏馬受傷的表情記在心裡,凌羅輕輕的說了一句幾乎淹沒在海浪聲的話,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不過藏馬的一聲低嘆卻穿過浪聲直抵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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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凌羅你在啊,藏馬呢?”第二天早上,幽助打着哈欠,睡眼朦朧的從房間走出來時,凌羅正坐在客廳翻着雜誌。
“我不清楚。”凌羅頭也沒有擡,清冷的說了句,只是翻頁的手頓了一下。藏馬沒有回來?在崖上待了一夜?果然,還是不應該說出自己的感受,凌羅目光落在書上,思緒卻有些遊離。
“昨天你們一起走的,我還以爲你知道。”幽助不在意的擺了下手,端起桌上的早餐就狂吃。
“話說,你頭上那是什麼?”反正也看不下去,凌羅把書丟到一旁,卻看見幽助頭頂蹲着一隻奇怪的小動物,長得有點像企鵝,矮矮肥肥的,不過長長的耳朵蓋過身體,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羅,眼神十分清澈。
“噗哈哈哈……”剛進門的桑原聽見凌羅的話,於是捧着肚子笑的東倒西歪,“凌羅,那是小閻王給幽助的蛋孵出來的,是幽助的化身啊…哈哈哈哈……”
“桑原你想死啊…”幽助惱羞成怒,將手裡的三明治塞進嘴裡,然後朝桑原撲了過去,兩人滾成一團。
“凌羅…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去哪裡了?本來還想找你聊天呢。”牡丹跟在桑原後面進來,一見到凌羅就笑眯眯靠過來,紫色的眼眸裡透出八卦。
“你很想知道?”凌羅涼涼的說了一句,牡丹頓時把身體縮了回去,搖頭。雖然好奇她和藏馬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小命比較重要。
“對了,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瑩子,你在幽助家的時候見過的。這位是桑原的姐姐靜流。這位是雪菜,呃…哈哈哈哈…”牡丹向凌羅介紹浦飯隊的親屬團,只是介紹到雪菜時,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然後自個一個人乾笑。
“你們好。”凌羅點了下頭,只是目光在雪菜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雪女?
“你好,上次沒有來得及向你打招呼,不好意思。”瑩子禮貌的說:“謝謝你幫了幽助的大忙。”
“你很厲害。”靜流吐了個菸圈,然後頗是感興趣的向凌羅打招呼。
似乎因爲凌羅的目光帶着探究,雪菜有些害羞的躲到靜流身後,凌羅卻不在意,只是瞥了一眼忽然對她放冷氣的飛影。
雪女,飛影,飛影,雪女…一絲笑意從眼底掠過,凌羅頓時恍然大悟,然後詭異的望着飛影。飛影冷哼一聲,不自然的轉開頭。
“去看比賽吧…今天獲勝的隊伍之一,將會是明天我們的對手。”幻海淡淡的掃了客廳一眼,目光和凌羅交匯了一下,又平靜的挪開,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幻海既然能成爲所謂的大家,絕不僅限於靈力,行爲處事必不拘一格,不會拘泥於俗規。所以她昨天阻止自己殺戶愚呂的原因肯定與幽助不同。幽助只是單純的想親手打敗戶愚呂而已。幻海卻是爲了什麼?看着幻海瘦小的身影,凌羅不由皺了皺眉,是不是該找小閻王問問?
凌羅他們到的時候,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了,裡御枷隊獲得晉級,成爲浦飯隊明天的對手。第二輪比賽時,不知道戶愚呂是不是因爲和凌羅戰鬥時受的傷沒有好,鬼道隊派出場的是一個穿着盔甲,看不清容貌的人,不過依然全滅了對手五連邪隊。桑原當時臉色就白了。
“原來不止戶愚呂,即使是一個沒有見過的隊員也這麼厲害……”回去時,桑原眼底隱隱透着恐懼。
“別灰心。即使鬼道隊很強大,我們也要拿出全部實力迎戰。”幽助斂去臉上的笑,認真的說。
“哼,能不能去決賽還很難說。你們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裡御枷隊放在眼裡了?”陰冷的聲音響起。幽助轉頭,五個打扮奇怪的人正站在過道一邊,冷冷的望着浦飯隊。一個圍着肚兜的高大男人向前走了一步,“我是…”
“是誰都沒關係,反正明天也是死屍一具罷了,何必廢話。”凌羅冷冷的打斷他,金燦的眼眸露出一絲嘲諷,“還是你們覺得有必要提前過來交代遺言?”
“說得太好了,凌羅。”幽助頓時覺得出了口氣,之前看鬼道隊比賽的低落情緒一掃而空。
“凌羅小姐,我看過你的比賽,不過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裡御枷隊貌似領頭的人說道,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狠絕。
“你若有實力,也可以很囂張,只怕你不行。”凌羅不在意的說。
“那就期待明天了。”撂下這話,裡御枷隊殺氣騰騰的走了。
“幽助,我有事找你,你跟我走。”等裡御枷隊走遠,幻海忽然對幽助說道,然後揹着雙手,慢悠悠地離開,幽助愣了一下,連忙追上去。
“你說幻海老師找幽助什麼事?”桑原好奇的問道。
“想知道你可以跟上去看看。”凌羅沒好氣的回道。
“算了,我還是回去加緊訓練吧。”桑原搖了搖頭,頗有自知離開。如果幻海想讓大家知道,就不會帶幽助離開了。
“你找我有事?”凌羅望着沉默站在一旁的飛影。如果沒事,剛纔第一個閃人的就是他了,而不會留到最後。
飛影沉默了一下,不願多管別人的事,只不過昨晚在外頭的時候,看見藏馬一個人站在崖邊,那時的氣息...令人心顫...
“你把妖狐喚醒了。”飛影冷冷的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盯着飛影血紅的眼睛,凌羅挑了下眉,有些不解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不過飛影卻不打算解釋,說完一句話就咻一聲,留下一道殘影掠開。
妖狐?是指藏馬嗎?喚醒又是什麼意思?凌羅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放棄。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先去找小閻王問幻海的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