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盟友

埃琳娜畢竟是公爵的女兒,縱使信念再堅定,也不能冒着把自家父親豁出去的危險,明目張膽幫Giotto他們的自衛團採取行動,她屬於地下成員,暗中協助。

當然,其他盟友也是存在的,而且不在少數。

司隱也是慢慢才瞭解到,Giotto的同伴們果真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全都涉及,這不能說不是個奇蹟。

其中就有個男孩叫藍寶,是大地主家養尊處優的小兒子——儘管上流社會的人們都習慣稱他父親爲老紳士。

Giotto說要完成接下來的計劃還少不了藍寶的幫助,除了自衛團的經濟支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所以埃琳娜以和藍寶攜手同遊爲名,將後者從莊園裡帶了出來。

“啊,埃琳娜小姐這樣很讓人困擾啊,要知道父親還以爲本大爺與你兩情相悅,甚至動了和卡洛尼亞公爵提親的心思。”藍寶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是個綠髮綠眸的俊俏男孩,只是眉眼間總透着一股懶洋洋的氣質,他一路上都在向埃琳娜碎碎念地抱怨,直到看見不遠處朝自己招手的Giotto,“……誒?Giotto大哥怎麼也在?”

埃琳娜好脾氣地笑着:“就是Giotto拜託我帶你來的啊,畢竟要讓他們進入你家莊園,可是件相當有難度的事情。”

藍寶的父親阿方索·蒙緹儘管有無數田產和財產,卻是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成天還妄想着攀附權貴,相比之下,藍寶三觀正常心地善良又沒階級歧視,算非常不容易了。

“嗨,藍寶,給你介紹一個新夥伴。”Giotto笑眯眯把司隱推過來,站在兩人中間引見着,“這是綾瀨司隱,我們的日本朋友,和你年紀差不多,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吧?”

“那和本大爺有什麼關係啊……”藍寶漫不經心地嘟囔着,誰知目光掃過司隱腰間的太刀卻突然凝住了,“喔!”

司隱起先沒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她正在琢磨着或許綱吉的雷之守護者長大後就是眼前少年的模樣,此刻見他對着自己的妖刀發呆,不禁疑惑:“你喜歡這個?”

“本大爺覺得很好看,你開個價錢吧。”

“這是一把殺人的刀,不能給你收藏。”

“還真是有創意的拒絕言論呢……算了,我能摸一下麼?”

少年硬要作出一副老氣橫秋的表情,以此來掩飾眼底的期待光芒,這倒讓司隱想起了幼時的犬和千種,莫名就有些懷念。她想了想,終是點頭應允:“可以,但你要小心,千萬別□□。”

妖刀只有在她手上才能被壓制住,一旦交到別人手裡,後果很難說。那日自她走後,弗雷德父女接連病了好幾天,Giotto和G均以爲是驚嚇所致,只有她瞭解真相,其實是妖刀見血所蔓延開的力量波動,難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產生精神影響。

危險係數大的事物,終究還是適合被牢牢掌控着。

藍寶得到許可,心滿意足地把手放在了刀鞘上,低聲嘆息:“父親可從來不允許我碰這類東西呢。”

“切,阿方索那個老頭已經吝嗇到連兒子都要避諱了嗎?”G輕哼一聲,“藍寶你將來要是也變成那副樣子,我保證會把你揍殘廢。”

“G大哥講話果然還像原來一樣不中聽。”藍寶不高興地橫他一眼,“上帝作證,本大爺可是個具有慷慨美德的人,而且是自由的倡導者。”

“這話留着去跟納克爾說吧,他會以神父之名好好和你談話。”

“有你們在,他那神父的位置也坐不長久了吧?”

“……”

司隱轉頭看向Giotto:“到底是什麼事,你們準備血洗教堂嗎?”

Giotto登時被她出格的思維嚇得瞪大了眼睛:“怎麼會呢?只是要請我們的朋友納克爾——那裡的新任神父幫個忙而已。”

“西西里到處都是你的朋友啊。”

他撓着頭,不好意思地微笑:“機緣巧合罷了,因爲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標嘛!”

“所以?”

“所以需要藉助納克爾之手演一齣戲,伺機把格雷科公爵搞垮。”

司隱對“格雷科”這個名字很有印象,她記得那天成爲自己刀下亡魂的五個無賴,就是想用杜莎去換取這位混帳公爵的重金懸賞:“這是個該死的人。”

埃琳娜黛眉微顰:“沒錯,他確實爲非作歹太久了,那時貧民區工人因薪水拖欠罷工抗議,他居然出動私家護衛隊暗中報復,爲此死傷了很多人。除此之外,強搶貧女,隨意徵用勞力,拆民房收歸己用……數不勝數。”

“唔,做的壞事多些也好,這樣取他性命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藍寶低聲道:“說好了,本大爺只負責調虎離山,真正衝鋒的事情你們來做哦。”

G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膽小鬼!”

“聖菲瑪索教堂原先的神父和格雷科公爵沆瀣一氣,時常把唱詩班裡美麗的少女送到後者的私人莊園去,任其取樂。如今納克爾代替了他的位置,剛好可以將計就計。”Giotto耐心地給司隱解釋着,“我們準備找一個身手好又可以信任的姑娘,由納克爾送給格雷科公爵,然後裡應外合,趁着過幾日藍寶父親登門拜訪的時機,攻陷對方住處。”

“唔……這算自衛團的第一戰麼?”

Giotto微笑着:“不,準確來說,只有做好這件事,我們纔有資格被稱爲自衛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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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克爾的確如Giotto所說,是一位年輕而英俊的神父,他捧着聖經微笑的模樣簡直完美和善到無可挑剔,誰又能想到他曾經是個優秀的拳擊手呢?

因爲太過強大導致對手再也站不起來,所以封住了拳頭改行作神父,這樣的人生經歷也是足夠奇特了。

“Giotto,你是怎麼認識這位綾瀨小姐的?她的氣質真是究極地符合唱詩班啊。”

說起來,衆人最終受藍寶的一句話提示,意識到根本不需要刻意尋找裡應外合的姑娘,很明顯司隱就是最合適的。

——“本大爺聽父親提起過,格雷科那個老頭就偏好東方美女,曾經還和一個日本國籍的女僕有過私生子呢。”

而當司隱身穿雲朵般柔軟的白緞長袍款款走出的時候,無疑更加印證了這個事實,如墨長髮沿肩頭傾瀉而下,麒麟灰的眼眸纖塵不染,她捧着一束迷迭香站在衆人面前,清香浮動的靛紫小花襯着溫婉嫺雅的笑容,宛如新月之輝。

“納克爾神父,這樣還算令人滿意麼?”

“究極地令人滿意啊,你看Giotto都呆了。”

司隱饒有興致地轉向Giotto。

“……納克爾你不要總開我玩笑啦!”Giotto那張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了只有女孩纔有的可疑紅暈,他偷瞥了她一眼,聲音壓低嘟囔着,“我就是覺得,讓司隱去討好格雷科那個混賬傢伙,萬一出了什麼岔子……”

“我會盡力拖延時間的,他幹不了壞事。”

“那也很危險啊!”

“這本身就是有風險的事情,但既然只有一條路可走,我便是最佳人選。”司隱從容微笑,“反正也不過兩天時間,希望屆時你們能夠效率一點,免得我等不及先把格雷科殺了。”

Giotto連連點頭:“你放心,我們的作戰成員都很可靠,只要衝突起來絕對能夠儘快解決,不拖泥帶水也不會濫殺無辜。”

他刻意認真強調了“不濫殺無辜”這個重點,或者說,這是他一直以來隨時提醒自己的準則。

司隱暗暗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沒有反駁,只帶着調笑的口吻回道:“希望你能成功,Giotto·Maria,聖母哥哥。”

她不像對方那樣,始終懷着建立烏托邦的天真構想,相反,她認爲要完成一件大事,絕不可能沒有犧牲。

勝利的道路要用鮮血來開闢,用屍體來鋪就——但這麼殘酷的理論,也許實在不該講與他聽。

“那麼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小丫頭。”G叼着煙,用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紅眸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最終落在她手中的迷迭香,滿意道,“不得不說,這身打扮可比你穿風衣挎長刀的模樣漂亮多了。”

“那是戰鬥的必備素質,G先生。”

“別忘了你現在是唱詩班的姑娘,這麼坦率可是很容易露餡的。”

司隱漫不經心地聳肩:“事實上,相比起破壞格雷科莊園的電閘,我更喜歡站在聚光燈下殺人。”

“會如你所願的,但前提是,你得先取得格雷科公爵的信任——就在今天下午。”

“他不是最偏好東方女性的清婉柔美麼?” 她忽而拎着裙子行了標準一禮,擡眸間眼波盈盈,美不勝收,“對於這一點,我很有自信。”

以惡懲惡,對於此事,她向來爛熟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