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精心訓練的特種兵很順利地便潛進了那處民宅,摸清了那批胡姬的真實身份。當然,到了這時候,王世充也沒有再刻意隱瞞她們的情況,甚至還有意進行了一些擴散,其目的就是爲了吸引更多的人。
不過,這些消息落到劉子秋耳朵裡卻有特別的意義,他立即吩咐人將拜占庭帝國的使者帶了過來。
這名拜占庭使者叫做佩格,滿臉絡腮鬍子,生得高大威猛。他原本的任務是出使西突厥,結果史大奈和他虛與委蛇了一段時間以後,這才告訴他,西突厥是大漢王朝的一部分,不能擅自對外用兵。
多年以前,拜占庭跟突厥之間也曾經有過往來,知道突厥雖然對中原王朝稱臣,實際上卻是自成一體,甚至經常侵擾中原王朝的邊境。史大奈的這個理由自然令佩格非常驚訝,連連搖頭,表示不相信。史大奈這時候已經接到了劉子秋的命令,也沒有再跟他廢話,直接派人把他送到了洛陽。
佩格是秘密來到洛陽的,來到洛陽三天以後,他一直被軟禁在驛館中,哪都不許去。這讓生性桀驁的佩格非常惱火,整日在驛館大嚷大叫。鬧騰了三天以後,他終於等來了覲見大漢皇帝的機會。
這次覲見沒有設在正式的大業殿,而是安排在一處小花園裡。兩名侍衛把佩格引到花園外面,拱手做了個請字。
佩格緩步走進小花園,只見花園裡有四個人。當中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端坐石桌之後,另一名身着錦衣的中年男子坐在他旁邊,另有兩名金髮碧眼的女子侍立一旁。
那兩名金髮女子佩格認識,正是他送給史大奈的禮物,沒想到居然出現在這裡。這也更進一步證實了史大奈的話,西突厥已經成爲大漢的一部分,所以史大奈不敢私自收留他送去的美女。佩格定了定神,朝坐在石桌旁的兩人看了一眼,用手捂着胸口,朝那位年輕人躬身說道:“外臣佩格拜見大漢皇帝陛下!”
石桌旁邊,那個中年男子衣着雖然華麗,但神情有些畏縮,反而是那個衣着普通的年輕人透着一股勃勃英氣。佩格在驛館這幾天,也專門打聽了一些消息,自然能夠看出來誰纔是大漢皇帝。作爲使者,佩格有一定的語言天賦,在驛館的這幾天,他也學習了一些基本的漢人禮儀和常用漢語。不過,他卻留了個心眼,故意用拜占庭語進行了問候。
他說的話劉子秋自然聽不懂,但那個中年男子卻恭恭敬敬地用漢語複述了一遍。劉子秋不由點了點頭,指着對面的一張石凳,說道:“坐吧。聽說你來自遙遠的拜占庭帝國,不知有何要事?”
佩格這才知道那名錦衣男子原來只是一名通譯。一名地位卑微的通訊居然能夠跟皇帝平起平坐,這不禁讓佩格生出了輕視之心,也就不再注重什麼禮儀,大大咧咧地在劉子秋對面坐了下來,神情倨傲地說道:“外臣不遠萬里而來,是奉了帝國皇帝陛下之命,與大漢商議共同出兵,討伐庫思老之事。”
聽完那名中年男子的翻譯,劉子秋還拱手道了聲謝,看得佩格目瞪口呆。他卻不知道,在劉子秋這樣來自後世的人眼裡,通譯並非下賤的職業,相反還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才。那名中年男子是經常往返於大漢和波斯之間的商人,所以聽得懂拜占庭人說的話。現在要找一個精通波斯語的通訊並不困難,甚至許多波斯人自己也能說一兩句漢話,但要找一名聽得懂拜占庭帝國語言的人就不容易了,因此劉子秋纔對這位通訊格外尊重些。
這只是劉子秋髮掘人才的一個小手段,自然不足爲外人道。所以,劉子秋也直接無視了佩格的驚訝,笑道:“想我大漢與波斯歷來友好,與你們拜占庭也是秋毫無犯,朕又爲什麼要討伐庫思老?”
佩格臉上神色嚴肅起來,說道:“外臣聽說大漢有一句話,叫做脣亡齒寒。庫思老侵略成性,拜占庭若是戰敗,他一定會揮師東進,進攻大漢!”
劉子秋哈哈笑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懂脣亡齒寒的道理,真是令朕刮目相看。不過,打仗可不是過家家,那是要死人的。大漢和波斯並無爭端,就算庫思老二世擊敗拜占庭,也不一定就會來爭奪大漢的天下。朕身爲大漢皇帝,就必須對將士們的生命負責,不會發動無謂的戰爭,也不會卻打沒有把握的仗!”
在佩格眼裡,普通士兵的生命就跟螻蟻一樣,他正準備把這句話說出口,想到劉子秋對那個通訊的態度,又縮回嘴裡。但是,佩格也明白,如果沒有劉子秋的許可,史大奈是不可能出兵的。爲了勸說劉子秋同意出兵,佩格咬了咬牙,挺起胸膛大聲說道:“這一點請陛下放心!我拜占庭帝國有勇士百萬,踏平波斯不過擡手之事!如果有陛下從東方相助,更是輕而易舉。”
劉子秋淡淡一笑,說道:“如此說來,拜占庭帝國比波斯強大了?”
佩格對自己的祖國倒是忠心耿耿,昂首說道:“那是自然!”
劉子秋冷哼一聲,說道:“那朕爲什麼聽說,拜占庭帝國帕爾斯公爵的夫人已經被波斯人俘虜,賣爲奴隸了?”
拜占庭離大漢十分遙遠,就像拜占庭過去沒有在意過有這樣一個大漢王朝一樣,大漢應該也不熟悉拜占庭纔對。聽到劉子秋忽然提起帕爾斯公爵,佩格就是一愣。他很清楚,帕爾斯公爵的莊園在半年前的一次戰役中被波斯軍隊攻陷,帕爾斯公爵本人被當場斬首,妻子女兒都被當作戰利品落入了波斯人的手裡,如果說賣爲奴隸,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佩格不相信劉子秋能夠探聽到戰爭的真實情況,仍然嘴硬道:“那只是帕爾斯夫人外出遊玩時不小心落入賊人之後,卻不想她已經被賣到了萬里之外的大漢王朝,可惜,可嘆。”
劉子秋“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外出遊玩時被賊人所擄,那倒是朕誤會了。你們拜占庭帝國還真是夠亂的。”
佩格見劉子秋似乎相信了他的話,不由鬆了口氣,連聲說道:“我們拜占庭帝國大多數時間,情況還是非常好的,只是偶爾出現幾個盜賊而已,帕爾斯公爵夫人的事純粹是個意外。外臣以爲,大漢王朝也不可能完全杜絕盜賊爲禍吧?”
劉子秋揮了揮手,說道:“那是自然,誰敢保證自己的國內沒有盜賊?只是你們拜占庭帝國的盜賊未免多了一些,而且專門喜歡擄掠公爵、伯爵家的女人賣爲奴隸。”
在拜占庭帝國,能夠受封公爵、伯爵的,要麼是王族之後,要麼立過赫赫戰功,都是地位崇高,受人尊敬之輩。聽了劉子秋的話,佩格忍不住變了臉色,厲聲道:“請陛下說話慎重些!”
劉子秋冷笑道:“你又何必如此激動?既然帕爾斯公爵夫人只是偶爾不慎,爲人所擄。那朕問你,格利伯爵的兩個女兒又是怎麼回事?比勒爾伯爵的夫人又是怎麼回事?好像還有沃特公爵的兒媳婦。其他還有許多,朕已經說不清了。”
這幾個女人的身份都是劉子秋派特種兵潛入王世充的宅子探聽來的。劉子秋在特種兵的選材上並不拘泥於漢人,一些突厥人和胡人也被選入特種兵的隊伍,這次潛入那棟民宅的就是幾名胡人特種兵。這些女人的身份對大漢的達官貴人來說,只是滿足他們的獵奇心理罷了。但聽在佩格耳朵裡,卻不亞於晴天霹靂。這幾名公爵、伯爵的領地確實先後被波斯軍隊攻破,他們的女眷也隨之失去下落,有可能死於亂軍之中,也有可能被人擄走。現在聽劉子秋說得信誓旦旦,顯然是被波斯軍隊當作戰利品賣到東方了。
佩格能夠被選作派往東方的使者,自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強自鎮定,站起身來,朝着劉子秋深深施了一禮,大聲說道:“這幾位夫人小姐確實是在一次外出遊玩途中同時被賊人擄走。不知陛下可知道她們的下落?如果陛下知道她們的下落,還請陛下幫忙解救她們!”
劉子秋見這傢伙仍在死撐,不由好笑,點頭說道:“原來她們都是被賊人強擄來的,朕還以爲拜占庭帝國沒落了,連公爵夫人和小姐們都被迫賣爲奴隸,才能活下去。”
佩格見狀連聲說道:“對對對,如果她們被陛下所買,還望陛下能夠釋放她們,拜占庭帝國願意出錢來贖。”
一國的貴族婦女居然被人充作奴隸,絕對是奇恥大辱。佩格明白,他就算擅作主張把她們贖回去,拜占庭皇帝也不會怪罪他,何況他此舉也是爲了騙取劉子秋的信任。
劉子秋卻擺了擺手,說道:“她們並不在朕的手中。不過,她們既是被賊人所擄,朕倒是會去解救她們。來人,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