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明星稀,風聲簌簌。
葉楓慢慢地踏入梵家幽暗的地下室內,一許幽暗的光芒突然在他面前閃現,隨之而現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虛影。
“葉楓,你終於來啦。”男孩兒問,語氣中不乏憂怨。
“嗯。”葉楓應道。
男孩兒埋下頭,黯然道:“可是哥哥不在你身上。”
葉楓道:“我要爲可能的失敗做出準備。”
男孩兒道:“如果你失敗,我們又將漂泊。”
葉楓道:“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吧。”
男孩兒搖了搖頭,道:“他變了。”
葉楓無奈地一笑,道:“是啊,如果我處在他這種狀況下,心態也可能會發生變化。”
男孩兒復又黯然地低下頭,道:“爲什麼人的心會那麼容易改變?”
葉楓嘆息道:“因爲造化弄人啊。”
男孩兒道:“可是,事情已經沒有辦法迴轉,爲什麼就不能去面對現實?”
葉楓道:“有些時候,現實太過於殘酷了。”
男孩兒抹了一把眼淚,憂怨地道:“如果一切都不會改變,那該有多好。”
葉楓道:“每個人都曾有過這樣的幻想。但這也只是幻想罷了。”
男孩兒擡起頭,目光顯出幾許殷切,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和哥哥在一起?”
葉楓道:“如果我成功的話,你們很快就會相見了。”
男孩兒道:“如果你成功的話,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葉楓苦笑一聲,道:“但願如此吧。”老實說,就算此役獲勝,即將面對的那個更加強大的對手,葉楓可是沒半點把握。
“噓,他感應到你了。”男孩兒說着突然消失。
“梵進,讓我看看你在這間地下室裡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吧。”葉楓淡淡地道,氣運掌中,轟然擊在那道只有以梵家血脈才能打開的結界之上。
強大的神器功法引起了劇烈反應,轟隆隆巨響之中,傳來一聲尖利刺耳的笑聲。
葉楓瞳孔猛然一縮,一股勁風襲向面門,令他不得不迅速飛退。
“小娃兒,來吧,和我融爲一體吧,哈哈……”陰森詭譎的聲音響起,伴隨着近似於歇斯底里的笑聲,令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葉楓如電一般從地下室疾射而出,一個青色小人兒如影隨形,緊隨着葉楓射向半空。青色小人兒一接觸空氣便迅速瘋長成爲人形。
葉楓定睛細看,但見此人面如滿月、氣質如虹、器宇軒昂,星燦的眸子亦在打量着葉楓。
“你好,梵進。”葉楓道,嘴角噙着笑意。
將葉楓細細打量完畢,梵進點頭說道:“看外觀,你這小鬼的各項素質還頗爲令人滿意。”
葉楓道:“前輩過獎,令前輩滿意,這項殊榮晚輩可是不敢當啊。”
梵進眸中寒芒一閃,道:“可是你身上只有造化和隱青兩件神器,其他幾件神器呢?”用靈識微一查探,“嗯,原來你已經把它藏在了附近,好吧,佔有了你的能量,我再去把其餘幾件神器尋回。”
“前輩很是自信呢。”葉楓道。
梵進道:“就算不才,對付你這個小鬼還綽綽有餘。”
葉楓道:“你沒能克服化神池,已經失去機會了。”
梵進哈哈一笑,道:“只要吸收了你的能量,我就擁有了克服化神池的能量,不是嗎?”
葉楓道:“敢問前輩,爲什麼一定要得到我的能量?爲什麼一定要得到其餘幾件神器呢?”
梵進道:“你是爲了什麼,我便是爲了什麼。作爲神器之主,你應該深切體會到了神器帶給你的威能。”
“唉!”葉楓無奈地苦嘆一聲,搖頭說道:“看來他說得沒錯,你確實變了。”
“變?”梵進一聲冷笑,“變有錯嗎?只有變才能通,只有通才能順,只有順才能發展,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
葉楓道:“說得也是啊。”聲音未落,他已身化電光朝絕望山疾馳而去。
梵進瞳孔一縮,亦是身化殘影追蹤而去,口中喝道:“小鬼,你以爲你還能逃得了麼?我等了你這麼久,豈會讓你有機會逃脫?”
瞬息間,二人一前一後已經飛至絕望山的上空。葉楓無意於逃,只是不希望二人的戰鬥影響到西城區的居民。
南宮玉看到二人飛射而來的身影,立即設置了一道結界,將他二人所在的高空與絕望山一帶隔絕起來。
“那個叫葉楓的小鬼會贏嗎?”北冥說道,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着高空中的二人。
“不管誰贏,師尊的計劃都不會失敗。”影無聲堅定無比的說道。
北冥看向他,冷笑着說道:“真搞不清楚他。這樣苦心安排了一個久遠達數百億年的計劃,竟然是要對付自己的父親。”
影無聲問道:“如果換作是師叔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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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道:“你以爲這世上除了南華,誰還會有這份耐心?況且,我從沒想過要與自己的父親爲敵。”
影無聲道:“這麼說師叔是選擇放棄這個世界了?不要忘記,這個世界也包括黑羽和白羽。”
北冥怔了怔,不自覺看向黑羽和白羽,一笑說道:“哈,我的弟子,我還是有能力保護的。”
影無聲搖了搖頭,無奈道:“師尊也曾經這麼以爲。”
北冥眉頭皺起,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影無聲道:“師叔可還記得浣紗?”
“浣紗?聽着這個名字確實有些耳熟。”北冥仔細回憶起來,片刻後,道:“哦,是那個不自量力、喜歡南華的小姑娘。”
影無聲道:“是啊,師尊曾經以爲,他至少可以保護一個愛他的女人,卻沒有成功。”
北冥道:“怎麼說?”
影無聲道:“一個凡間的女子,就算日後修煉成仙、成神,但根骨有限,生下的孩子也要從頭修煉……”
北冥道:“所以我才說她是自不量力,區區凡體,對於出身神界的南華,應該止於尊崇之心,而不是愛慕之心。”
影無聲搖了搖頭,道:“說起來容易,可是感情的事誰能把握得住?”
北冥道:“好吧,就算生下的孩子是凡體,只要南華願意,我想也沒人阻止得了他吧。”
影無聲道:“有一個人能。”
“哦?”北冥眉頭不被察覺地皺了一下,“天伯會插手這種無聊的事嗎?”
影無聲道:“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獲得強大的法能。當初把您和師尊送到赤光域來也是爲這個目的……”
“但這與那個浣紗並無衝突吧。”北冥說完突然想到一事,整顆心都爲之一顫,驚道:“難道說……”
影無聲道:“生下的凡體之子,想要修煉有成至少需要數十億年的光陰,而這,無疑推遲了天伯的吞噬計劃。”
白羽忍不住插嘴說道:“這跟天伯的吞噬計劃有什麼干係嘛?”
影無聲道:“初聽起來確實沒什麼關係。可是,如果天伯修煉的無絕相功,是一種很特殊的功法,可以借修煉有成的子孫爲引,吸收外界的能量。天伯之所以爲師叔和我師尊送到這裡來,也主要是這個原因。”
白羽看了看北冥,見他臉色忽青忽紅,神色不定,便問道:“怎麼個以子孫爲引?”
黑羽厲聲喝阻,道:“師弟,別再多問了。”
影無聲卻是自顧說下去:“等子孫修煉有成,就將子孫吞食,子孫體內的能量就可成倍地增長爲他自身的能量。”
白羽聽罷胃裡不自覺翻騰,轉念一想,哼道:“照你這樣說來,我師傅和南華師伯都會被那個天伯吞吃了。”
影無聲道:“吞吃了他們,哪裡會有子孫萬代?沒有子孫萬代,他借子孫的身體吞噬能量也就止於兩個人。”
北冥突然說道:“這的確是無絕相功吞噬能量的一個方法,但吸收外界能量不止這一個方法,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辭?”
影無聲道:“師叔信也罷,不信也罷。還記得您的母親南宮環嗎?”
北冥一震。
影無聲接着說道:“她爲什麼會瘋掉,您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嗎?又爲什麼天伯會殺她?”
“夠了,你再胡說,休怪我不客氣。”北冥喝道。
影無聲道:“因爲在您和師尊之前,他們本來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孩子……”
“閉嘴!”北冥吼道,風一樣的射到影無聲身前,一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把影無聲脖子捏碎,忽地一道窈窕的身影閃過,拿住了北冥的手腕。
“放開!”南宮玉嬌喝道。
對於這個姨娘,北冥多少還有一些忌憚,當下放脫了影無聲。
南宮玉道:“你說得沒錯。修煉無絕相功,的確還有別的方法吞噬外界能量,不過,那需要達到混沌界之後。在此之前,想要吸收外界能量,就只有通過吞食子孫之肉才能吸收外界的能量。你的兩個哥哥就是在修煉有成之後,被他全部吞食。”
“你們一面之辭,我豈會相信?”北冥怒道。
南宮玉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也沒有人會強迫你相信。”頓了頓,又道:“不過,天伯反對浣紗和你大哥的婚事,這件事你應該清楚,南華當時年輕氣盛,爲這件事曾與天伯大吵,後來就暗中與浣紗完婚,誰知婚禮當晚,浣紗就被天伯所殺。那時,南華曾與天伯刀劍相向,這件事你也應該有印象吧。”
北冥怔忡了一下,陷入回憶當中。
南宮玉接着說道:“那浣紗被殺後,在南華掩護之下,靈魂得以逃脫,不知所蹤,後來南華煉製七神器,用雪花鑰匙鎮住浣紗的身體,使其永久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