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如海在結界內一見不由得臉上變色,立時如流星一般飛射向裘天然。
南宮玉適時地打開了結界。
“梵進前輩,且慢動手!”裘如海沉聲喝道,擋在了裘天然的身前。
“父親?”見到裘如海突然出現,裘天然微微一驚。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不一直躲在下方那個結界裡了?”梵進笑道。
裘如海道:“我們這些晚輩不敢冒犯前輩之能,前輩,聽說世上有一種聚魂之法,就算爆碎的靈魂也可以修復如初,不知是不是真的?”
梵進道:“確實有這種功法,而且我也修煉了。”
裘如海道:“即是如此,前輩可否答應我們,只要取走了您想要的神器,就把初心的靈魂修復如初?”
梵進道:“這件事簡單得很,我答應你們便是。”
裘天然道:“父親,你在說什麼?難道要看着他爆碎初心的靈魂?”
裘如海道:“這裡誰是他的對手?就算反抗,也只是徒增傷亡。梵進前輩既然答應咱們會修復初心的靈魂,咱們何必還要違抗他的意思?”
“不行。”裘天然擲地有聲地拒絕。
裘如海道:“就算你說‘不行’又怎麼樣?你忘記剛纔葉楓是怎麼死的?”
裘天然臉色一變。
裘如海接着說道:“葉楓的實力你應該領教過吧,他可是個連我都難以對付的高手,卻在梵進前輩手底過不去百招,你覺得你能支持梵進前輩多少招?”
“這……”裘天然猶豫半天,道:“如果他反悔怎麼辦?”
梵進冷笑道:“你們有得選擇嗎?你們不答應,所有的人都得死;相反,如果答應的話,只要伺候得本座高興,自然會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徒兒。”
裘天然根本無法相信這個梵進,站在那裡始終不肯讓開。
忽聽燕初心道:“老師,您請回避一下吧。”說着竄到了裘天然的前面,“謝謝老師這麼多年的教導,您爲了我這個沒有半點關係、又來歷不明的人已經付出了很多,沒必要再爲了我喪命。”
這話初聽起雖然是在感激,可是細聽上去,總有一種憂怨,裘天然是個聰明人,怎能聽不出來,眉頭皺起,道:“初心……”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老師,不用擔心,這位前輩不是已經答應師祖,會爲我修復靈魂了麼?”燕初心淡淡地說,一顆心不知爲什麼卻感覺冰涼無比,是師祖對她的放棄而讓她感覺世情涼薄麼?細細品來,又覺得不是。是葉楓爲自己擋下那一掌而死,讓她心中愧疚麼?以前,她一直認爲葉楓是個只會佔她便宜的混蛋,可是現在……
“來吧。”燕初心冷然看着梵進,說道。
“初心!”裘天然又喚了一聲,但燕初心冰冷的背影仍舊立在那裡,裘如海硬生生地將裘天然拉開,她仍舊一動不動,即不說話,也不曾轉頭看這個她曾經愛戀的恩師一眼。
真奇怪,此時燕初心眼前閃過地竟是剛纔葉楓死前的畫面——滿身是血的葉楓倒在她的懷中,微笑着說道:“不用怕,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這女娃倒是有些膽量,哈哈!”梵進大笑一聲,飛身躍到燕初心面前,一掌轟然擊到燕初心的頭頂。
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燕初心也是,那種對死亡的恐懼突兀地佔據了她的整個心靈。而這種恐懼於她來說,又是何等熟悉?這不正是她每日惡夢之中所感受到的那種恐懼麼?
死,也許自己曾經死過一次。燕初心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但覺頭頂天靈一陣冰涼,隨之有一股強大的吸力赫然從自己腦海中迸發而出。
一掌擊在燕初心天靈的梵進感覺到自己的內力有如瀉洪之水般涌入燕初心的身體,駭然之下立時飛身撤掌,誰知此時從燕初心的天靈竟然又莫名地射出一股強大的攻擊力,而這種攻擊力赫然竟是……
混沌源力!
“啊!”
只聽一聲慘呼,梵進整個身體都被這一記混沌源力擊得拋飛出去,口中噴吐而出的鮮血在空中灑成一道長長的弧線。
燕初心睜開眼來,訝然地望着遠遠摔出去的梵進,腦海中忽地涌入無數的記憶片刻,令她一下子陷入了茫然之中。
而此時,有如幻影一般,從燕初心飛射而出數條身影,梵進細看這些身影,赫然竟都是一個人。
“葉……葉楓,你好卑鄙!”梵進咒道,噗的又吐出一口鮮血。
“晚輩只是向前輩學習而已啊。”一道身影從琰摩分身中虛晃而出,卻是個青色小人,細看其形容,赫然竟與葉楓一模一樣。
“你夠無恥,竟然把自己封印在燕初心的靈魂裡。”梵進勉強支撐着說道。
琰摩身化電光,嗖的一下飛射到梵進身前,一掌轟在梵進天靈,那梵進又是“啊”的一聲慘呼,竟被硬生生地從他剛剛佔據的葉楓肉身內擊出,重新幻化成一個青色小人形的靈體。
葉楓的靈體嗖的一重回本體之上,借乾坤混元功的功法迅速修復被混沌源力傷害的身體,很快,他就如鬼魅一般站立起來,淡笑着說道:“晚輩只是學着前輩以煉魂之法分離出一魂一魄,封印在燕初心的靈魂深處。這樣前輩在取上古神器時我才能逼發出那股隱藏在她靈魂深處的混沌源力嘛。
咱們都是煉魂的人,都知道煉魂大成之後,一就是二、二就是三、三就是全部,也就是說,只要一魂一魄尤存,就跟三魂七魄全在沒什麼區別。”
梵進本就只有一魂一魄,加之這一魂一魄被琰摩重傷,最主要的是,他所存在這一魂一魄內的光明神器和強大*法力竟然在琰摩方纔詭異的一擊之下全部留在了葉楓的體內,被擊出葉楓肉身的,只是他這個孤零零的魂魄而已。
如今在沒有肉身可以寄體的情況下,他只能維持青色小人形的靈體狀態,沉聲說道:“你竟然不惜殘害自己的身體……”
葉楓道:“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我捨不得這副肉身,只怕就真的要死在你的手中了。”
梵進哈哈一笑,只是此時的笑聲中少了方纔的張狂,而多了些慘然,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燕初心的靈魂深處爲什麼會有混沌源力?這種力量只存在於化神池和北冥的極招——天籟。”
“咳咳,這嘛……”葉楓不自覺看了一眼下方的結界。
結界內,北冥拳頭不自覺握緊,咒道:“這個陰險至極的小人,到底有沒有一件事不是在他的算計之內的?”
齊雲亦是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次他這麼快就復活現身嘍,還真是出人意料呢。按他的習慣,他不是應該死上幾年,讓燕初心那個女人爲他痛苦得死去活來嗎?”
章笑白笑道:“我早就說過,跟不同的人玩兒,會有不同的感覺,當然也會有不同的方法。這就叫‘舊瓶裝新酒’。”
齊雲道:“還不是一樣無聊。”
結界外,葉楓接着說道:“其實這要感謝北冥神帝當初對她的攻擊,封印在她體內的我的一魂一魄趁機吸納了一些這種力量……”
梵進又問:“同是修煉神器功法,爲什麼你就不怕這種混沌源力?”
葉楓道:“因爲我還修煉了另一種功法——乾坤混元功。”
“是麼?”梵進悽然地說道,“哈哈……哈哈……”數聲悽然大笑之後,他沉重無比地說道:“分明是我的功力更勝一籌,分明是我的計劃綢繆得更久,結果卻還是我一敗塗地……”
葉楓道:“你失敗的原因就在於你對神器的執著,如果你放棄神器,一切雖都歸於零,但你卻可以借我的身體一直存活下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恨啊!”梵進怒喝一聲,靈體竟然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他的靈體爆炸的同時,遙遠的東方驀地傳來轟隆隆的雷聲,烏雲頓時從東方滾滾涌來,瞬間就鋪滿了大片天。
“出了什麼事啊?”剛剛回過神來的燕初心,望着東方天際涌來的烏雲和轟傳而來的雷聲,忍不住驚問。
話音落時,她的眼睛餘光瞥到葉楓正朝她這裡看過來,不自覺朝他看過去,與葉楓目光一對,腦海中忽地閃過剛纔莫名涌入的記憶,那些親暱的場景例例在目,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趕忙別過臉去,逃開葉楓的目光。
見她如此,葉楓的心頭一顫,感覺有些酸酸的。
南宮玉衆人飛射至空中。
“看來,梵進真的解開了冥界的封印。”南宮玉憂心地說道。
影無聲看向葉楓,道:“一個月的時間,你真的能達到那個程度麼?”
葉楓沉默不語,只是望着東方不停壓上來的烏雲。
南宮玉沉吟片刻,道:“把我的功力給你,只要你能殺掉天伯,我在所不惜。”
衆人聽罷皆是一震。
“師尊,不行,這樣的話,您哪裡還能有命?”章笑白驚道。
葉楓淡淡地道:“你們不用擔心,一切都由我來承擔。”說完嗖的一下化作殘影飛去,眨眼間就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