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刺玫瑰

那是一個女人,毋庸置疑,他剛剛將她的聲音聽得很清楚;那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也毋庸置疑,不然她剛剛不會遭遇男人的糾纏;但這個女人竟然有點眼熟,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她的左胸上也彆着一朵四葉草,顯然也是參加婚禮的賓客。

她,真的有點眼熟,他們以前絕對見過。

但是,她是誰呢?!

黎遠航微微眯眸,在腦海裡搜索着過往的記憶,活了這麼多年,他從前的感情全都給了一個女人,所以對於其他的女人幾乎是過目就忘,他很訝然自己竟然會覺得她眼熟,倘若他們以前見過,那麼一定是一段很不同尋常的記憶。

就在黎遠航默默思索的時候,胡蝶也同時在打量着他,對於黎遠航她當然知道,不過也僅僅限於知道而已,他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時常在電視或是報紙上看到他,偶爾會在某個宴會上遇到,不過是屬於連話也說不上的那種,她不確定他是不是認識她,但是剛剛那一幕他顯然看到了,所以她還是有點尷尬。

紅脣咬了咬,她抱歉地說道,“見笑了。”

黎遠航微微一怔,沒有料到她會主動說話,他淡淡挑眉,善意地問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她坦然回答,剛剛那個死男人已經被她趕走了,拿張支票就想嫖她,噁心!

說完,她挺直背脊,故作鎮定地離開,姣好的身體曲線包裹在絳紅色的連身長裙裡,足下的高跟鞋踩出微響。

黎遠航禮貌地收回視線,她那漸漸遠離的腳步聲卻不絕於耳,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什麼,他又驀地回頭。

他想起來了,她是容氏的員工,容氏五十週年慶典的那天,小桐把他送的鞋子轉送給了她!

怪不得他會覺得她眼熟,許是當時多注意了她兩眼吧。

還真巧!

“等等——”他想也不想地就追了上去,胡蝶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聞聲後狐疑地頓住腳步,回頭問道,“有事嗎?!”

“我想問問你那雙鞋還在嗎?!”說完黎遠航自己也是一愣,太唐突了!

“鞋?!”胡蝶蹙起了一雙秀眉。

黎遠航尷尬不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只好對她提出邀約,“你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胡蝶一聽就笑了,嬌豔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鄙夷,“黎總,你該不會是想追我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黎遠航不禁懊惱,根據正常的邏輯她的確有理由這樣懷疑他。

胡蝶是個聰明的女人,這麼多年在容尉遲、容琛身邊她學會了不少,對於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接近、什麼樣的男人該避而遠之,她清楚得很,而黎遠航顯然是屬於後者的,她也不想多做糾纏,於是成熟而世故地說道,“黎總,雖然我跟你不熟,但是對你冷淡清高的傳聞也略知一二,那麼多名門千金你都不屑,跟我有什麼好聊的?!”

黎遠航微微挑眉,冷淡清高?!

原來在別人眼裡他是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當面說他。

“告辭。”胡蝶紅脣一揚,轉身走了。

黎遠航沒有再追,望了望她的背影,又扭頭又望了望那一地紙屑,不禁心裡惑然。

還記得那一年他拿支票給小桐的時候,她不哭不笑,就只是淡淡地拒絕了他,而剛剛這個女人,竟然把支票撕得粉碎?!

雖然情況不同,但是她們都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如果說當時的小桐像是一朵嬌弱的小花,那麼剛剛這個女人就無疑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婚禮進行曲漸漸終止,這一場繁華落幕,下一幕的主角又會是誰?!

神壇前,尤桐幸福地依偎在容尉遲的身邊,她如花的脣瓣剛剛被他吻得通紅,而他的嘴角亦是沾染了她的口紅。

“好丟臉啊!”她嬌嗔地道,一邊用白手絹幫他擦拭。

“情不自禁。”容尉遲不置可否,大手仍舊是佔有性十足地摟着她的腰,很有意猶未盡的架勢。

“新娘子,你該拋捧花啦,我們都急死了!”一羣未婚的女孩子高聲呼喊,幾十雙小手在空中揮舞。

面對這樣一場浪漫無雙的婚禮,任誰都會心動,單身的女孩子們一個個全都摩拳擦掌,期待着好運降臨,搶到新娘捧花,那麼下一個結婚的人就是自己了!

周亞菲站在一旁,沉着淡定,僅是默默微笑,容琛走到她身邊,不由得調侃地道,“你怎麼不去搶啊?!”

“我還沒有那麼恨嫁好吧?!”她微微眯起美眸。

容琛見狀連忙退離幾步,她今天穿的高跟鞋更高更細,他的腳要緊!

“新娘子,快點!”

“新娘子,往這邊拋啊!”

“姐妹們,準備好了沒?!”

“10個男人,7個傻,8個呆,9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姐妹們跳出來……”不知道是誰帶頭唱起了歌,氣氛被推向了高點。

尤桐背過身去,將手裡用9999朵四葉草精緻而成的花團高高舉起,用力地拋向了身後,幸福的花簇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一羣女孩子爭先恐後。

“啊……我的我的……”

“別搶……是我的……”

俗話說,是你的怎麼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都沒用,周亞菲只是意思似的站在了那裡,可是那團碧綠的花簇就準準地落到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表情驚駭。